《早晨面包》金翡

12、青青河边草

　　昨天太晚睡，梁玉睡到中午才起床，洗漱过后跟家人一起吃了饭，梁玉提起秋游的事情，她表示要参加秋游。
　　母亲皱起了眉头，似乎是不同意，梁玉看到她的表情，补了一句：“陈靖也去。”母亲想了想，点头说：“那行吧，好好玩，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梁玉躺在床上看书，秋天虽然来了，但秋老虎的热还是让人受不了，她忍不住下楼买冰淇淋，踩着一双人字拖走在路上，空气中的尘土味很浓郁，太阳高照，好不惬意。
　　梁玉走了一段路微微出了点汗，小卖铺的老板娘还是像几年前那样用玻璃罐子装着零食，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玻璃罐子里的薄荷糖、玉米糖、瓜子换成了一包包独立包装塑封好的香肠、蚕豆。她打开瓶盖，伸手往里边拿了一包蚕豆，小学的时候她不敢带零食去学校，陈靖笑她是胆小鬼，每次都往自己的书包偷偷藏多一包，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在路上和梁玉一边吃一边说笑。
　　正往兜里拿钱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人突然夺走了她手上的巧克力脆皮，梁玉吓得猛抬头，原来是陈靖。
　　“干什么？打劫啊？！”她把冰棍从他身后抢回来。
　　“请我吃一根嘛。”陈靖笑了笑。她拿他的顽皮没辙，妥协了，顺便买多几根放家里的冰箱。
　　秋天的风没有夏天的味道好闻，但是气温微凉，傍晚到了，小区门口对出的河一半明亮一半浊绿，黄昏从西边的居民楼穿过，在河面上照出参差不齐的影子。
　　梁玉怕袋子里的雪糕化掉，走得很快，陈靖跟在她身后，催她别走那么快。她突然停下来，陈靖差点撞上她，握着雪糕的那只手突然向内，灰色的T恤沾上了冰淇淋。
　　“卧槽！”他想用手指弹开冰淇淋，“就说你别走那么快啊！”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梁玉赶紧用手帮忙擦干净T恤，远远看去，梁玉好像低头靠在陈靖的胸口。
　　“梁玉？”一个穿着墨绿长裙的女人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她看了看陈靖，又问道：“陈靖？”
　　两人纷纷抬起头，这个人有着瘦削的脸颊，大大的圆框眼镜，棕色的长发，笑起来的样子总有些显疲惫，是茵茵姐。
　　“怎么回事啊你们？在家门口谈恋爱胆子也太大了吧！”她调侃道。
　　梁玉刹那间羞红了脸，她疯狂地摆手：“不是啊！”雪糕都要从手里飞出去。陈靖看到她极力撇清绯闻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从小到大，捉弄梁玉还是那么有趣，茵茵姐开怀大笑起来：“说笑的！你看你紧张的样子！”
　　“姐，你怎么回来了？”陈靖问她。
　　“回来看看我奶奶。”她轻描淡写道。
　　梁玉递过一支冰淇淋给她：“你好久没回来了。”小时候大家一起在小区院里玩一二三木头人，梁玉总是被孩子们抓住当喊口号那个人，因为她最好欺负了，胆小怕事又跑不快，是茵茵姐主动站出来愿意替她喊口号，还帮她抓人，梁玉在小区孩子里的社会地位才高了一点，至少没人敢随便欺负她了。
　　长大后，茵茵姐很少出门和他们一起玩，听母亲说是因为茵茵姐要考高中，后来又说要考大学，再后来，就是那天高考出榜，惊动了整个小区，大人们都说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坐大巴去省站那天，小区好多人下楼倒垃圾，倒完垃圾舍不得回家，都想看一眼女状元，都想送别这个天才学霸。梁玉呢，小伙伴长大后逐渐不联系了，虽然她很想见茵茵姐一面，但总觉得别扭，小时候的回忆和快乐在此时此刻是不足挂齿的，于是继续缩在家里看动画片。
　　茵茵姐捏了捏梁玉的脸蛋：“我们梁玉，从小瘦巴巴的现在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梁玉羞涩地笑了。接着，她又像小时候的大姐头那样把手架在陈靖的肩膀上：“陈靖，听说你现在是小区里的风云人物啊。”
　　“你说你都嫁去这么远的地方了怎么还能听见这里的消息？”陈靖笑道。
　　“我妈说的啊，这区里就指望你了，你就好像村里的希望。”她嬉皮笑脸地说。最后，她用手抱着两个人的肩膀，大步向前走去：“走！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小孩就是小孩，非要吃什么肯德基，”茵茵姐无奈地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梁玉和陈靖，“姐姐请你们吃最好、最贵的餐厅你们不想吃，非要吃什么洋快餐，真是好心没好报。”
　　陈靖囫囵吞下嘴里的鸡翅：“姐，你的品味我们高攀不起，能吃一顿肯德基我们已经很幸福了。”
　　“慢点吃吧你！小心噎着了！”她笑道。过了会，她扭头看了看梁玉，梁玉意识到了她的目光，放慢了吞咽的速度。
　　“我们梁玉，小时候姐姐怎么没发现你长这么漂亮呢？”她托着腮看她。
　　梁玉被盯得不好意思了，陈靖听到这话，嘴里的鸡翅喷了出来，茵茵骂他：“你小子想死啊？！好好吃饭不会？！”
　　陈靖被呛到说不出话，梁玉拍拍他的背。好不容易缓了下来，陈靖说：“姐，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茵茵忍不住敲了一下他脑壳，梁玉由拍变击，一掌锤下去，陈靖直喊：“疼！疼！”
　　“吃不死你！”梁玉没好气地说道，顺带翻了个白眼。梁玉越想越气，什么鸡翅烤翅一点都不香了，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陈靖看了，也不吃了，试图安慰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茵姐没见过你后来长胖的样子……”
　　梁玉一听到“胖”这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说：“你说谁胖？！”陈靖又说：“可是你现在比之前瘦了，真的，真的。”他笃定地点点头。
　　梁玉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里噙着泪。陈靖立刻服软了：“对不起，对不起。”他拍拍梁玉的肩膀：“我们玉最美了，我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女孩，你看，你眼睛多漂亮，多清澈，你的皮肤多好，白里透红，你……”
　　茵茵姐拍桌大笑：“你们这对小情侣真有意思！”
　　“我们不是情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茵茵姐顿住了，举起手来说：“好，好，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眼里却藏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