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面包》金翡

13、悠悠万里道

　　夜晚，茵茵开着汽车送他们两个回家，车窗外点点星光十分清晰遥远，他们在车里聊起以前的事，笑声一浪接一浪。
　　“说实话，还是我们小时候好玩，”她看着远方的红绿灯，“大城市其实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梁玉忍不住问她后来怎么不跟他们联系了。
　　“我妈非要逼着我学习呀，想玩都没空玩，”她好像感到一丝遗憾，“每天上这个班上那个班，想出去透透风吧，我这性格又容易玩疯了。”
　　陈靖似乎深有体会，点点头，不过他说：“姐，你玩疯了也能学得比我们好。”
　　茵茵摇摇头：“不是哟，要想学习好还是得沉下心来。”她看了眼陈靖，露出一个假笑：“小伙子你很有前途，我很看好你！”
　　关于学习的话题，梁玉很难插上话来，她只尝过一次进步的滋味，后来又归于平庸了，要不是认识他们，她可能很难接触到优秀的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朋友都这么优秀，自己却平平无奇，不甘的心又在冲动了。看向窗外吧，她想，这样就可以“抹平”一些差距了。

　　“好了，到家了。”茵茵解开安全带。梁玉和陈靖都下了车，两人往D栋走去，茵茵忘记说什么了，跑上前去，拉着梁玉说了几句悄悄话。梁玉认为她这是在说笑，挽尊似的回答她：“不可能。”
　　“再见啦！后会有期！”茵茵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远了，高高地向他们招手。

　　回到家，梁玉去洗手间洗澡，躺在浴缸里回想起今日的过程，连带着小时候的记忆，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又可笑。她擦干净身子，想看看自己的身材，但一眼望到肚子上的肉，很快就放弃了。紧接着她用水擦了擦被蒸汽蒙住的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没几秒，又很快放弃了。她想起吴柯婷，想起她的鹅蛋脸，想起她又长又翘的睫毛，很快低下头来了。
　　梁玉匆匆洗了把脸，努力对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笑了笑，美是什么？这时的她因为太自卑还没意识到。

　　郊游的日子终于来了，梁玉一大早起晚了，急急忙忙地赶去学校，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她跑去集合地点，班上的人朝她招手喊道：“快来！就你了！”
　　“我迟到了，对不起。”她很是抱歉，气喘吁吁地。
　　林妙妙问她有没有带相机来，相机在那个年代可是奢侈品，她捏了捏包包，拉开拉链确认了一遍，点头说：“带了带了。”
　　这是她第一次穿牛仔短裤，感到特别不自在，她总是往下扯裤脚，上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搭了件马甲外套，整体看起来不是很搭。林妙妙穿了紧身窄脚牛仔裤，那些年的学生对窄脚裤疯狂到连宽松的校服裤都要拿去改成窄脚的款式，她上半身穿了紧身的T恤，没穿外套。
　　“你不怕冷啊？”梁玉问她。
　　“这种天气有什么冷的？”她不屑一顾地笑了。
　　“真是要靓不要命。”梁玉笑她。
　　林妙妙将她从上到下都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定在她的腿上：“你也一样啊。”
　　大家坐在大巴里，互相分享零食，共享一对耳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瓜子壳、零食包装袋，扔得到处都是，第一次带初中生出游的导游不好意思训话，唯有让副班主任出场才镇住大家。
　　历史老师从导游手里拿过大喇叭，用手抬了一下眼镜就开始娴熟地喊话：“你们要记住！你们出来代表的是我们初中的素质！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学校！现在车上这么脏这么乱，怎么回事？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去到外面都忘光了？！”
　　话毕，车里安静了许多，同学们纷纷低头捡起地上的垃圾。很快，导游又出来活跃一下气氛，在车里小小的站道上为大家表演唱歌，随后，大家一起合唱一首首经典老歌，车里的欢声笑语伴随着歌声飘荡……
　　这时，有同学朝窗户喊了一声：“是13班！”坐在窗边的同学一个个拉开窗帘，13班的大巴就在我们对面！他们有的拍打车窗，有的冲司机喊话“超过他们！”，大家挤在窗户上与对面的人嬉笑。好家伙，这还没到目的地就闹得跟个猴似的，老师和导游拦也拦不住。
　　梁玉拉开她这边的窗帘，窗外闪过一幕幕绿植的剪影，还有多久就可以看到海了呀？她静静地期待着，期待着在海边与朋友们拍照，这是她第一次使用数码相机，她幻想了无数个照片拍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