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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求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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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胡梦枕乐意不乐意,我还是拉着他到了清远城。
熙熙攘攘的清远城中一片热闹景象,我看着这座热闹的城,不禁笑了。
胡梦枕奇怪的看着我:“好端端的你笑什么?”
我说道:“这里跟我以前想的大不一样,我本来想着清远城中一片黑云压城,一个大妖精坐镇城中,城里的人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城中冷冷清清,四处鬼哭狼嚎。”
胡梦枕听了此话,嗤鼻道:“然后你就打败妖精解救了满城百姓,老百姓拉着你的衣角不让你走,说你是活菩萨,对不对?”
我瞪了一眼胡梦枕,不去理他。自从不情不愿的被我强拉到清远城,胡梦枕无论说什么话都好像阴阳怪气的。
胡梦枕见我瞪他,却也司空见惯,笑了一笑,挥了挥袖子,像是要把我挥到一边去一样,迈开步子往前走。
我见状忙拉住他:“你到哪里去?”
胡梦枕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我去林家求亲去呀。”
此话一出,旁边一个老人停下脚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胡梦枕。
胡梦枕落落大方的唱了个诺:“老丈好。”
老人见他斯文有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年轻人,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
胡梦枕点头道;“不错,小生不是本地人,这次来清远城是久仰林家小姐艳名特来求亲的。”
老人摇了摇头:“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胡梦枕奇道:“在下正是年纪轻轻尚未娶妻所以才想去林小姐为妻,又为何要打消这个念头呢?”
老人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悄悄对胡梦枕说:“年轻人,你有所不知,那个林小姐是个妖精,专门吃男人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到她家求亲,否则的话有个三长两短的尸首都找不回来呢。”
胡梦枕故作吃惊道:“不会吧,我在外间听说林小姐温柔美貌,又织的一手好丝,是个极难得的人才呢,怎么会是妖精?”
老人叹了口气:“我们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可是只要是到林家求亲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这是整个清远城中人都知道的事情,大家亲眼所见,不会有错的,年轻人,你还是小心为妙。”
胡梦枕沉吟道:“那也说不定是那些人自己求亲失败,故而远走他乡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呢。”
那老人摇头道:“不可能,哪能有这种事情呢。再说了,林家小姐最近行为也古里古怪的,看着越发妖邪了。”
胡梦枕奇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老人叹了口气,却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了。
胡梦枕和我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这老人为何不往下说了。
却听街角有人嘟嘟囔囔地说道:“这年月,两只狐狸都敢大模大样的在街上走,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我和胡梦枕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四下都是普通老百姓,只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和尚邋遢的在前面走着,说这话的人莫非是这个和尚?
我两个忙赶上前去,说也奇怪,那个和尚走的并不快,但无论我和胡梦枕怎么赶,却始终离他有一段距离。
那和尚走路的姿势也甚不雅观,慢悠悠的迈着八字脚,便走还边抓虱子。一只苍蝇绕着他手中那只破钵飞着,要不是光头,几乎分不出来是和尚还是乞丐。
旁边的人看我和胡梦枕衣着光鲜,却使劲跟着一个邋遢和尚走,都觉得奇怪,纷纷转头来看我们,边看边指指点点的笑。
那和尚估计被人看习惯了,边走边冲着大街上的人挥手,倒像是什么达官贵人微服私访一样。
他像达官贵人,我们俩自然似两个跟班了。我恼火的看了胡梦枕一眼,道:“不追了。”
胡梦枕笑了一下,一拉我的袖子,继续向前跟着和尚。
我无奈,只好跟上,看着四周怪异的眼神,心里直发窘。
却见那老和尚七转八转的走道了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前,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前去就拍门。
那看门的见了和尚,却也不奇怪,只是将和尚推了出来:“你怎么又来了,真是没事找事,每天来一次,你烦不烦呐。”
和尚呵呵一笑:“我是来找你家小姐提亲的,你怎么总是不通报呢?你家小姐嫁给和尚是你家小姐的造化,要是不肯嫁给和尚的话就得嫁给狐狸精了。”
那看门的“呸”的啐了一口:“什么要嫁给狐狸精了,整天疯疯癫癫的,有这工夫你多化点斋饭把自己吃饱了是正经。”
和尚摇了摇头:“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你看是红颜多娇媚,却是枯骨队中人;你道那郎君好风姿,不料是禽兽穿衣冠。”
我听了这话心头大怒,这和尚说这话到底是在跟谁说呢?谁是禽兽穿衣冠?
心头怒起,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去一把拉住和尚:“你刚才说什么呢?”
和尚这次却不躲不闪,任我扯住袖子,哈哈笑道:“小狐狸这就急了,和尚说话从不打诳语,你却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怒道:“和尚你不是分明跟我们两个找茬吗?你要打便打,还多说什么?”
和尚摇了摇头:“和尚不打架,你这小狐狸也修炼了不少年了,怎么还这么急躁,和尚跟你说,修炼的第一要诀就是心静,心静则能入定,能入定则…”
我听这和尚唠唠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不由得急道:“你这和尚怎么这么罗索?”
那和尚兀自说道:“啰嗦即是不啰嗦,不啰嗦即是罗嗦,啰嗦与不啰嗦究竟能有多大分别?”
我冷笑一声:“那其中分别可大了,啰嗦就是我给你一拳,不啰嗦就是我不跟你计较,你说挨了一拳和不挨一拳之间有区别么?”
那和尚叹了口气:“小狐狸动不动就跟人出手不是好习惯,和尚走了,和尚不跟狐狸说话了。”
说罢,这和尚竟然从我手中脱身而去,剩下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胡梦枕见我愣住了,拍了拍我,说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擦了擦额头冷汗:“这和尚竟然是元神出窍,刚才你我看见的并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的元神,否则的话他根本不可能从我手中这么不知不觉地走出去,没想到一个清远城中竟然有如此高人,咱们可得小心了。”
胡梦枕皱眉道:“既然清远城中有此等高人,那林家的事情为什么还是不能够解决呢?”
我看着胡梦枕,心中也是疑惑无比。
胡梦枕却举步走向前去,冲林家看门的家人行了一礼:“小生胡梦枕前来向林小姐求亲,能否烦请通报一声?”
此言一出,那个家丁眼睛睁得比鸡蛋都大,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胡梦枕,良久竟然不知道进去通报的。
胡梦枕咳嗽了一声,又大声说了一遍:“小生胡梦枕前来向林小姐求亲,能否烦请通报一声?”
那家丁方才如梦初醒“哦”了一声,结结巴巴的道:“胡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说着飞奔进门,门外面的人听说有人向林小姐提亲,顿时围了一大圈,都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只一会的功夫,就见林家大门外面被围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都是来看胡梦枕的,胡梦枕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不时跟周围的人微笑一下打个招呼,那情形倒像是县太爷前来林家查案子一般。
过了不多时,只见刚才的家丁狂奔而出,奋力分开人群,毕恭毕敬的对胡梦枕说道:“胡公子请进,老爷夫人和小姐都在厅里面等着您呢。”
胡梦枕点点头,微笑道:“辛苦了。”说着整整衣领,抽出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折扇“刷”的一声展开扇面,踱着方步径直走了进去,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之声,老老少少的似乎都在替胡梦枕惋惜,眼看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就如此进了龙潭虎穴再也出不来一般。
我急忙跟上胡梦枕,那家丁看见我,又睁大了眼睛:“这位姑娘,你来做什么?”
我指指胡梦枕:“我跟他是一起的呀。”
家丁又睁圆了眼睛,看看前面的胡梦枕又看看我:“你,你…”
我指指自己:“我”,又指指胡梦枕,这胡梦枕走得倒也快,转眼间已经进了门,我急忙叫道:“喂,你等等我啊!”
说着拔脚就冲了进去,那家丁不防,竟被我硬生生地冲进门去,急得那家丁在后面连吼带叫:“喂,这个姑娘,你不要想就这么混进去看热闹啊,你快出来!”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对他叫道:“我不是看热闹的,我是胡公子请来的媒人!”
说着眼见胡梦枕已经迈进了前厅,我急忙也跟了进去,那家丁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却也不敢大声叫嚷了,跟着我进了前厅。
前厅上端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那老先生看起来都快到古稀之年了,那老太太也是满头华发,满脸褶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胡梦枕。这老头老太太看起来倒是一般人,不像有什么古怪之处。
只见胡梦枕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晚辈胡梦枕拜见伯父伯母,梦枕此次是特意来向小姐求亲,希望伯父伯母能够将小姐许配给晚辈,这是晚辈准备的聘礼,请伯父伯母过目。”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变作一张厚厚的烫金礼单,胡梦枕将礼单交给林老爷,不知道礼单上写了些什么,看的林老爷笑得一张老脸就跟菊花似的皱成一团。
呵,一上来就直抒来意,胡梦枕倒是够直接大方的。
那林夫人正要答话,不指望一抬眼看见了我,忙招呼道:“笑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当心门口风大,快到娘这里来。”
我怔了一下,那家丁见有机会,忙上前道:“老夫人,您认错人了,这个人是混进来看热闹的,不是小姐,我现在就把她带走。”
那林夫人却怒道:“什么看热闹的,我看你真是昏了头,连自家小姐都不认识了,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对着小姐指手画脚的。”
那家丁无奈,看着林老爷,林老爷叹了口气,对林夫人说:“夫人啊,她不是笑儿。”
林夫人生气道:“你们都瞎扯,我自己生的闺女自己还能认不出来,笑儿,别理他们,你爹是老糊涂了,快到娘这里来。三柱子,你赶快给我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堵着门。”
三柱子没办法,只好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说道:“这都是什么事情,见着个大姑娘就说是自己闺女,真是老悖晦。”
我冲这三柱子做了个鬼脸,三柱子满脸懊恼,瞪了我一眼走出门去。
却见林夫人冲我不停的招手,我走了过去,那林夫人拉住我的手说道:“整天闷在织房里可闷坏了吧,你也真是的,哪家的小姐们亲自下手织缎子的,看把我儿辛苦的。”
说着硬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我看看林老爷,林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后面站着的丫环老婆子们直笑。
那林夫人指着胡梦枕对我说:“笑儿啊,你看看梦枕多好,这次你再不许任性了,听娘的话,嫁给梦枕啊?”
我看看胡梦枕,胡梦枕摇着大扇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这小子,敢情是看我的热闹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林老爷身边,对林老爷说:“林老爷,我可真不是您女儿,可是夫人她…”
林老爷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笑儿,你也真是糊涂了,快到你妈那里去。”
说着不再理我,看着胡梦枕说道:“梦枕啊,笑儿这个事情我们就替她做主了,你先回去等好消息吧。”说着站起来,亲自拉着胡梦枕的手就往外面走,一面走一面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婿翁两个极其亲热。
胡梦枕转头看着我,我被整个事情弄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想要走,这壁厢林夫人牢牢抓着我不放,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眼神还真是慈母看爱女的眼神。
就这样,胡梦枕硬生生的被拉了出去,而我被硬生生地留了下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被那林夫人笑眯眯的看得心里发毛,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这件事情,看样子林夫人大约是神志不大清楚了。
正在琢磨着,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一样,我打了个寒噤,朝后看去时,却是什么人都没有,真是岂有此理。刚要运起鬼眼神通穿过墙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看我时,却听林夫人唤道:“笑儿,笑儿?”
我忙回过身看着林夫人,林夫人一脸担心的样子,说道:“笑儿,你从小就动不动出神发愣的,到了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你在娘面前没什么,要是在你夫君面前还整日这个样子那不叫他怀疑吗?”
我奇道:“怀疑?怀疑什么?”
林夫人不说话,看着我,那眼神竟然无比的清澈锐利,一个神志模糊的人哪能有这样的眼神?
没等我说什么,林夫人回过头去对丫鬟说道:“梅子,你扶小姐回屋去休息休息吧,小姐说了这半天的话也累了,你伺候着小姐把药喝了去。”
我看着林夫人,林夫人也看着我,一双眼眸冰冷清澈,却丝毫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我琢磨不透林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看着林夫人的眼睛,渐渐的,我突然觉得林夫人的眼睛在笑,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有一个人在林夫人的眼眸深处对我笑一样。
而真的,似乎有一个人影渐渐从林夫人的眼眸深处飘了出来,像是一个影子,但又仿佛透过这影子能看到朦胧的五官。这个影子缓缓地对我招了招手,似乎在让我过去一样,过去?过到哪里去?
我心里这样想着,脚底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过去,那影子缥缥缈缈,我越走心里也仿佛越恍惚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那影子渐渐的走向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这黑暗中究竟有些什么,但是很奇怪的,我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虚幻,仿佛连这黑暗都是不真实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听黑暗中一个婴儿小小的哭声传了过来,似远还近,在一片的黑暗中,似乎就只有这一声声婴儿的哭声是真实可触摸的。
我不知道这个婴儿在哪里,但是着婴儿的哭声却像是为我而起一样,召唤着我去寻找它。
前面的影子继续走着,我一时间犹豫了,不知道是继续跟着他走呢还是去寻找那啼哭着的婴儿。
那影子似乎知道我的犹豫一样,在前面停了下来,看着我。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影子的面容和五官,但我确确实实的知道他在看着我。凝视着我,不怀好意的,甚至我确确实实的知道他伸出血红的舌头贪婪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而我,莫名的,从心里生出了一种恐怖,仿佛是背后有一个人正在看着我,冷冷得看着我,就像是刚才我在大厅里面感觉到的那样,甚至,那冰冷的眼光能够像一只手一样慢慢的爬上我的背,触摸着,那冰冷而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