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方如梦

13、家宴

　　睡在客栈松软的床上，我突然发现自己很累，这累，是以前所不曾体会过的。人世间的事情如此劳心劳力，普通的人焉能不老不死？
　　渐渐睡熟，睡梦中，一股柳叶的清香淡淡传来，青布袍子的柳树带着娉娉婷婷的严梅萼缓缓走来，两人对我敛衽施礼道：“销魂姑娘，此次多谢你相助我夫妻二人才得永聚，白天我二人不方便出来道谢，失礼之处，还往姑娘见谅。”
　　我忙扶起二人：“不用这样，本来我应当看看你们的，但是也是白天不方便，我又急着赶路，因此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了也没对你们说一声。还累你们特意又跑一趟。”
　　严梅萼道：“销魂姑娘这么着急赶路是想到哪里去呢？”
　　“是清远城。”
　　“哦，前方不远处顺路是征西将军府，销魂姑娘有兴趣的话倒可以去看一看。”
　　“将军府有什么好看的呢？”
　　“姑娘不知道，征西将军府每年八月十五之时会大宴四方宾客，遍请名流，届时各方精怪也会趁机凑凑热闹，久而久之，这王府大宴就成了各方人士聚会的好场所，我听乌鸦说姑娘前两天在广义城中找人，不知道在这大会上能否见到你要找的人呢？”
　　我听得此言，喜道：“若是果真如此，那真的是值得一去，多谢相告。”
　　严梅萼抿嘴一笑：“销魂姑娘太客气了，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告诉你这点消息算什么。对了，前几天销魂姑娘说请另外一个姑娘来附身到我的身体上，不知道这个姑娘怎么样了？”
　　想到芊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你服下去的那枚乾坤定炉丹就是她给你的。”
　　严梅萼听得此言，也不由得怅然：“原来是这样，那我连跟她当面道谢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道：“这也不尽然，有缘份的话，你们自会遇见。芊芊也没有想要你们答谢，你们安心过日子就好了。”
　　严梅萼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倘若他日姑娘用得着我夫妻二人之处，只管告诉我们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长夜迢迢，我们不打扰销魂姑娘好梦了，姑娘好睡。”
　　说罢深施一礼，但见他夫妻二人携手而去，渐行渐远。
　　醒来时，枕边一股清香的茶味，那柳树，将他制的最好的柳芽茶送给了我。

　　走在征西将军府的路上，但见人潮拥挤，莫不都是赴将军宴会去的？仔细看这些人，的确不乏各路精怪，不知道小青和徐笙二人是否会去呢？
　　正在想着，肩头被人一拍，回过头去，见一个白衣书生微笑着看着我，拱手施礼到：“我叫胡梦枕，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姓胡？我定神看他，果然他的本相是一只白色狐狸，不想在此处竟遇见同族，真是可喜，我笑道：“我叫销魂，你也是去征西将军府吗。”
　　胡梦枕不答，却念叨着：“销魂，销魂，果然好名字，跟你的人真般配。”
　　我脸上一红，道：“喂，你念叨些什么呢？”
　　胡梦枕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我在人间极少见到同族，见到姑娘估计有些高兴过头了，失礼失礼。”
　　我听他如此说，不但心中一点责怪都没有，反而平添一股亲切，我自己在人间又何尝不是这样？就只知道一个小青，小青这家伙还行踪飘忽不定。
　　那胡梦枕继续说道：“不错，我也是去征西将军府，刚好你我同路，不如结伴而行可好？”
　　呵呵，哪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好呀，你去过征西将军府的宴会吗？”
　　胡梦枕点头：“去过，好大的场面。征西将军的宴会分三天，第一天请人，第二天请各路精怪，第三天宴鬼。”
　　“为什么要宴请这么多呢？”
　　“征西将军是当今朝廷的开国元勋之一，当日为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但是作为武勋炳耀的大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杀戮难免过重，为此，他特地在八月十五中秋之时宴鬼，一则缅怀，一则赎罪积德。
　　传说征西将军手持天地令牌，可令各界精怪，当年作战时有几次便是靠着各路精怪奇兵突起挫敌制胜，因此，在八月十五这天设宴相谢。
　　至于宴人，那就简单了，就是上至朝廷要员，下至贩夫走卒，大家皆可去吃，有些与民同乐的意思在里面。”
　　“噢，那他哪有这么大的财力呢？”
　　“征西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因此到了这几年，朝廷特拨了一笔款项给他，他只不过是举办一下罢了。”
　　“原来如此，那宴会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有啊，征西将军府的舞蹈集天下大成，当真是惊艳绝伦，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他府上所有的舞者都会出来跳一场。我记得前年最好看的舞是八十人剑舞，那场面叫一肃杀，当时提前去的鬼魂都耐不住煞气纷纷离席避退，这八十人剑舞是古代早已失传的舞，没想到还能够看到。
　　去年最好看的舞是上古祭祀的巫舞，当时龙王不知道怎么也去了，结果看得老泪纵横，说这舞原本就是为了他跳的，可是这几百年来大家渐渐都不相信世上有龙王了，这舞也没人跳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可是龙王这一哭不要紧，天上就开始下雨，越下越大，将军府的人赶快过来劝龙王莫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宴会就没有办法举行了。”
　　听到这里，我想着老龙王哭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想像着征西将军府的宴会，不禁悠然神往。
　　胡梦枕也回想着当时的样子，不胜陶醉，说道：“因此，到将军府赴宴的人越来越多，很多都是慕名前来，同时为了看到更好的舞蹈，不少精怪和鬼魂在宴会前都会到将军府去教舞，有的甚至自己假扮舞姬上去跳一场，而这也渐渐成了将军府宴会的可观之处。”
　　“那如果有些仇家在宴会上遇见打起来了岂不是大煞风景？”
　　“征西将军也想到了这一点，就立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宴会上如果有谁胆敢打闹坏了大家兴致，格杀无论。为了震慑，每当宴会开始之前，都请出上古宝刀“锇铩”与大锤“雷霆”悬在门口，这宝刀能斩三界中各种生灵，这大锤能砸下来就如雷劈电击，因此，凡是赴宴的没有不惧的，再说了，征西将军手持天地令牌，人类自不必说，就算是鬼怪，有那个活得不耐烦了胆敢惹毛了征西将军引来各方追杀？”
　　“那大家都能太太平平的看一场舞，多好。”
　　“可不是吗？不过今天晚上是人类的宴会，你我进不去，等到明天就可以好好看一场了。”
　　听了这话，我不由有些怅然，听胡梦枕把将军府宴会说得那么好，可是今天明明就有却不能去，真是郁闷，不过：“可是你不是说前年的宴会上有些鬼魂都混进精怪里面一起看了吗？”
　　“这。。。”胡梦枕挠了挠头。
　　我哀求道：“你今天就带我去看一看嘛，咱们晚些去，就只当时早到了，反正又不伤人，就去看一看谅将军府的人也不会把咱们怎么着。”

　　胡梦枕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在人类宴会上，征西将军为了不让精灵鬼怪们无意中伤了人类，因此在四处入口处都贴了门神，你我想进都进不去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听得此言，我不禁郁郁。
　　那胡梦枕见我如此，便道：“今天是八月十五，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带你去朋友家里面过节如何？”
　　我看着胡梦枕的微笑，不由得有些心动，中秋节是人类团圆的日子，我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胡梦枕毕竟是同族，和他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和他一起过节也不错呢。
　　想到这里我点头答应了。
　　胡梦枕见我答应他，高兴的笑了起来，拉着我喝了一声“遁!”
　　顿时使了个遁地术钻了下去，我没想到他会使遁地术，顿时急了：“你怎么说都没说就使遁地术走呢？”
　　胡梦枕摸不着头脑道：“遁地术快呀，要不然像你这样在地面上走等到了时人家节都过完了。”
　　我急道：“谁不知道遁地术快啊，可是，可是。。。”
　　胡梦枕奇道：“可是什么？”
　　我怒道：“可是我的衣服上都是土啊！”
　　胡梦枕忍俊不禁，一下子笑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为了漂亮，连狐族的遁地术都不使宁愿像人类一样慢吞吞的在地上走。”
　　我不好驳他，却老大不高兴，要是使遁地术灰头土脸的到人家家里面过节，那我宁肯不去。
　　胡梦枕看我生气了，无奈，拉着我又喝了一声：“起！”
　　话音落下，我们俩已经回到了地面上，我见回到了地面，忙拍打自己的衣服，可是衣服仍然灰土土的，我看着旁边的胡梦枕，这胡梦枕居然好整以暇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见他如此，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打了过去：“你居然还敢看热闹！”
　　胡梦枕一偏头，躲过了我，笑道：“看不出你斯斯文文的，居然脾气这么火爆。”
　　我一怔，是啊，好象从小到大，除了小青，我只对胡梦枕一个人发过脾气，大概这是因为我们是同族吧。
　　那胡梦枕看我拍打衣服，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道：“有办法了，你等等啊。”
　　说着拔脚就跑，我倒是奇怪起来，他想做什么呢？
　　没等我想明白，只见胡梦枕不知道从那里拎了一大桶水过来，二话不说，“噗”一声全泼在我身上，顿时就跟兜头下了一场雨一样，我忙把身上水珠晃掉，好呀，原来这就是他想的好办法，我冲着胡梦枕咬牙道：“胡梦枕！！”
　　胡梦枕拔腿就跑，我在后面紧追，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过，跑着跑着，我突然想起以前在山中的那段日子，也是如此的奔跑着，任凭风在耳边吹过，青山绿水，何等逍遥快意。可是那天，见到徐笙的时候我也是这般的奔跑着，明月高照，然后，就看见了正在盘腿练功的徐笙。想到这里，心里一痛，脚步不由得有些慢了下来。
　　侧头一看，原先跑在我前面的胡梦枕正在我身边，见我慢了下来，他也慢了下来，见我看他，笑道：“你跑的可够快的，销魂姑娘，你这是想到哪里去呀？”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想问你呢。打湿我的衣服，就想一跑了之，你太过分了。”
　　胡梦枕叹道：“我见你生气当然害怕的慌不择路了，可是没想到你跑得这么快，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咱们跑错方向了，估计今天晚上是赶不上过节了。”
　　“啊？！”
　　胡梦枕见我当真，不由得哈哈笑道：“好了好了，骗你的。”
　　说着停下脚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到了一片竹林中，可是竹林空空如也。胡梦枕走到竹林最前面的两个竹子之间，像敲门一样敲了敲空气，空气间居然发出“当当”的叩门声，只听“吱呀”一声，两个竹子之间居然开了两扇红漆大门，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梦枕哥哥，快请进来，大家都到了呢。”
　　胡梦枕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道：“绯云长高了不少呢。”
　　小丫头抿嘴一笑，好奇地看着我，问道：“这位姐姐好漂亮，是梦枕哥哥喜欢的人么？”
　　胡梦枕拍了一下小丫头的腮：“小丫头，赶快招呼客人去吧。”
　　小丫头咯咯笑着跑了。
　　向前走去，只见里面一片灯火辉煌，谈笑声和丝竹音乐声响成一片，当真是热闹非凡。
　　一个老者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像是迎接我们一样，见到胡梦枕后哈哈一笑：“小子，这么久都不来，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呢。”
　　胡梦枕笑道：“我哪里敢忘了你呢，你还不捶死我，对了，我来介绍一下，销魂，这位是老族长，以后有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找老族长哭诉，老族长保管给你作主。”
　　族长呵呵地笑了：“臭小子，这个小姑娘长得这么乖巧，没事就不能陪我老头子说说话，非要有事情才能来吗？”
　　胡梦枕接着对族长说：“族长，这位是销魂姑娘。”说的时候不知道是灯光还是什么原因，脸上竟然有些泛红。
　　族长看着他，笑眯眯的对我说：“销魂姑娘，我们这里你是第一次来吧，大家散在各方都不容易，因此就把这里当做一个集会地，每年八月十五聚聚。姑娘你认了路，每年可要记着来啊。”
　　我点头，没想到狐族还有这样一个聚会，要不是遇见胡梦枕，我还不知道呢。
　　族长对胡梦枕说道：“快带销魂姑娘进去吧。”
　　胡梦枕应了一声，带我往里面走去。
　　刚踏入门槛，只听得一声欢呼，一个翠绿的身影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胡梦枕道：“梦枕哥哥来了，真想死我了！”
　　胡梦枕有些尴尬，忙把她推开，那女子“咦”了一声，抬头看着胡梦枕“梦枕哥哥见到翠屏不高兴吗？”
　　胡梦枕瞄了我一眼：“没有啊。”
　　翠屏顺着胡梦枕的眼神转过头来，看见我，顿时脸色就变了，怒道：“这是谁？”
　　胡梦枕道：“这是你销魂姐姐。”
　　我看着翠屏，这丫头不过几十年的功力，用人的样貌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生的着实美丽，一张小小的嘴巴红润欲滴，看得人忍不住都想咬一口。
　　可是这翠屏对我却似乎充满了敌意，小嘴巴一撇：“哼”了一声，拉着胡梦枕向里面走去，一面喋喋不休得说着一些琐事。
　　我笑了，这小妮子难不成这么小就懂得吃醋？正想着，突然觉得有一束目光冲我看过来，令我极不舒服，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个年轻女子端坐在一旁，与我衣衫之色相近，皆为红色，那女子生的端妍无比，一双眼睛若秋水一般，只不过目光冰冷，见我与她对视，并不回避，只是站了起来。
　　在这女子站起来的同时，屋子里面突然一片寂静，所有的喧闹声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丝竹声音都停了下来，大家如同屏息一般看着这个红衣女子，而这个女子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看着这个女子，不卑不亢。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来历，但是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也不必畏首畏尾。
　　一时间，仿佛这屋中就只剩我们两个人，直直的对视着，而我，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梦枕的声音似乎很遥远的传了过来：“墨寒，墨寒，你听我说，不要这个样子，她。。。”

　　那女子衣袖一卷，胡梦枕的话音就消失在耳边。衣袖卷处，一个道场出现在眼前，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叫墨寒？当真是人如其名，都冷冰冰的。
　　墨寒衣袖舒卷，翩翩的跳起了一种不知名的舞蹈，虽然没有丝竹管弦的伴奏，但是这舞霎时间像是充满了这个房间，就像是一场红色的盛宴，音乐的伴奏反而显得多余了。满屋子都是墨寒的衣袂纷飞，那红色的衣袖像寂寞也像挑战。
　　墨寒的声音从我心底传出来：“你看到了什么？”
　　我一震，摄魂术！
　　我与墨寒第一次相见，她便用这种功法来对我，也未免太过狠毒。好在摄魂术正是徐笙所长，当年他把老和尚弄昏了过去正是使得摄魂术。
　　我皱眉，这个叫做墨寒的女子莫不是被这些人宠坏了，就这些功力还敢对我施法。
　　我冷冷的对她说：“我看到了你的骄纵，我与你无仇不愿伤你，你且收了法术，有什么事情不能够说开呢？”
　　墨寒冷笑一声，衣袖卷起，就像是一朵红艳的花，她低声道：“他都将你带到我面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一个下腰，那衣袖突然如蛇信一般向我迎面打过来。
　　我闪身避开，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寒收回衣袖，突然间笑了，笑靥如花：“世上看见我跳舞的人没有几个，你且莫要多言，静静看我专门为你跳一曲如何？”
　　我见这墨寒疯疯癫癫不可理喻，便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你且自娱自乐吧，我不奉陪了。”
　　说着便想冲破她摄魂术所布的道场。
　　墨寒衣袖突然飞了过来，险险的擦着我的脸过去，同时低声道：“你想走，没这么容易。”
　　我站定，回过身来，看着墨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墨寒叹了口气，兀自曼舞着，衣袖上就像是寂寞的花，一朵朵的开，一朵朵的谢，那红色美丽却没有人欣赏。定睛细看，那墨寒脸上竟然有泪水。
　　看着她如此，我叹了口气，突然之间心意相通，我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是喜欢胡梦枕的。就如我喜欢徐笙一样。
　　果然，墨寒低声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他，可是，他说世上那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即便是有，也不是他和我。我说，怎么会呢？我是这里最漂亮的女子，而他是这里最好看的男人，我与他，原本就是天造地设，只不过是他太迟钝还没有感觉出来而已。他于是说，总有一天他会将一个女子带到我面前，好让我断了这个念头。”
　　我听到此处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女子也是胡梦枕的追求者，这胡梦枕长得真有那么好，让这么多女人都为他动心动念？想来我自打见他以后还没有特别仔细的看过他，等会还真好好看看，免得没认出来公认的帅哥。
　　我对墨寒说：“可是他若不喜欢你，关我什么事情，就算你打死我了，他也不会就因此而喜欢你啊。”
　　墨寒怒道：“他将你带到我面前就是对我的羞辱，这口气我怎么能咽的下？”
　　我奇道：“你真是不讲道理，他将我带到你面前是他羞辱了你，你去找他算帐啊，跟我发什么威风。”
　　墨寒怒道：“你，你还狡辩！”
　　说着衣袖夹着劲风“呼”的一声打了过来，那架势恰如我就老和尚那夜遇见的女鬼，只不过漫天的头发换成了漫天的衣袖，只见四面鲜红似血，看得我头晕，我待要拔剑，手刚触到剑柄，突然想起青鸾剑一出在此处势必伤及无辜，不禁又放开了手，这一犹豫之间，一条衣袖过来我已经闪避不及，“啪”的一声正中肩头，我一下子被打的坐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受伤，但我却气了起来，这个墨寒出手也太重了。
　　正待还手，忽然听得一声“住手！”
　　漫天的衣袖影子突然间不见了，只见族长抓着墨寒的手，怒道：“墨寒，你怎么这么对客人，一点礼貌都没有，没得让人笑话。”
　　墨寒一噘嘴，冷冰冰的表情化作了一腔热泪：“爹，你还怪我。”
　　说罢转身，竟然跑了出去。
　　这墨寒竟然是族长的女儿，怪不得这么娇蛮。
　　那胡梦枕大概也明白这场纷争的起因，忙过来扶起我，一脸的歉意，胡梦枕的举动引来无数到目光，奇怪的是看他的女人们十有八九是好色加嫉妒，我看着屋中女人们嫉妒的眼神，怎么狐狸吃起醋来比人还不可理喻，可是胡梦枕只有一个，这么多人怎么分，吃醋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一转念，我捂着肩膀靠在胡梦枕怀中，哭了起来：“好痛啊。”一边偷偷看着旁边翠屏渐渐变绿了的脸，小丫头，你干脆变成一个醋缸算了。
　　胡梦枕吓了一跳，忙看我的肩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但转眼间就知道了我的小伎俩，待要推开我时，却被我牢牢抓住，我低声对他说：“今天一来你就让我吃这么大的亏，我不会放过你的。”
　　胡梦枕苦着脸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要不这样吧，将军府的宴会差不多该开始了，咱们赶快去吧。你指甲怎么这么长，掐死我了。”
　　我看着翠屏阴沉沉的脸，这丫头大概是以为我们俩在悄悄说情话吧，哼。
　　那族长快步走过来，对我说：“丫头，没事吧，墨寒自幼被我娇养惯了，不大懂事，丫头你莫往心里去啊。”
　　我看这族长，以前从没有人叫过我“丫头”，族长这么叫着，倒真的像是父亲一样，听他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再赖着装受伤了，擦擦眼泪自己站了起来，对族长说：“没关系，我们这些后辈们动手倒叫族长来陪不是，真是过意不去。”
　　族长呵呵笑道：“丫头真是懂事，我要有你这么个女儿得省多少心。”
　　听到此言，我不由心里一动：“族长，那不如你收我做女儿好了。”
　　族长一笑，冲着大家道：“好，好，正好八月十五好日子，来来来，帮我摆上酒，我正式收销魂姑娘为干女儿！”
　　此言一出，顿时屋里面一片贺喜之声，我冲族长拜了下去，心中欢喜无比，从此以后我竟然有家了，如果小青能看到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