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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七章

      Q大坐拥一百多万平方米,学校内绿树成荫植被茂密,虽然临近T市最重要的大街,但是它在西北方向最尾端,连接着另一条街,这条街是著名的学府街,除了Q大外,理工大、师大、医大和各类高等职业院校,基本都毗邻学府街,组成了规模庞大的大学城。
      今天是Q大开学的第一天,来报到的学生不算多,虽然陆陆续续还有新生来,但是大部分学生和家长选择去T市逛一逛玩一玩,所以校园里的人倒是不多。
      白与昕莫名其妙地跟着张弛去了学生会,又去了一趟百货商店,抱着一大堆生活用品回了宿舍。
      张弛好像心情很好,一路上哼哼唧唧,虽然白与昕绷着脸一直沉默,他也能厚着脸皮,凑上去说几句。
      “你看见那栋楼没有?”张弛手里抱着东西,下巴朝自己左手边努努:“那就是前几年刚刚盖成的综合性体育馆,”他又朝右边努努:“那是图书馆,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早些年扩建过,还是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味道,里面的藏书可多着呢……”
      这些白与昕在学校官网上看过,多少都有些了解,并不想听他啰嗦,脚步走得更快了。
      张弛扬扬眉毛,迈开大长腿,几步追上去:“别走那么快,我还有很多地方没给你介绍……”
      其实张弛这个人对很多人和事都不感兴趣,除了爷爷刚刚过世时上初中特别暴力的那几年,他从来没主动要过什么。
      他的爸妈是纯粹的生意人,把握一切利益是他们的人生信条。两个人的婚姻就是利益的结合,生下他也不过就是符合各自家族的利益罢了。
      在家里,只有爷爷把他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给他温暖和爱护,从小到大,都是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养育教导他,他的去世压垮了他毕生温暖的唯一一根稻草,所以他疯狂、暴力地对待不曾善待于他的世界,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时间慢慢消磨了的他的戾气,留下了看似品学兼优的他,实则内里已经毫无希望和温情可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应该是有短信进来了。
      张弛没心情管它,一心一意围着白与昕打转。
      要说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既没任何交情也不是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怎么张弛非死乞白赖地跟着自己呢?白与昕想不明白。
      “你看那边,广场上的喷泉晚上会开,会有灯光表演,还挺漂亮的,要不我们晚上一起来看看吧?”虽然张弛在问白与昕的意见,语气却不容忍置喙。
      白与昕往喷泉那里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去了,要看你自己去看吧。”
      “你怎么什么都不感兴趣啊?”张弛看着他:“活得像个老头子。”
      白与昕没理他。
      手机又震动起来,不止两下,是有人打电话给他。
      张弛本来不打算理它,但是它没完没了地震动,震得他心烦。
      “谁啊?”张弛接起电话,语气透着不耐烦。
      “弛子,我,高尚。”那头的人听出对方的不耐烦,语气都赔着小心翼翼,说:“有没有事,出来玩?”
      “不去,有事。”张弛挂掉了电话。
      只这几秒的时间,白与昕已经甩开他,走进宿舍楼。
      张弛站在炎热的太阳下抱紧被褥,深刻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垂下眼睛,眼前是翻着冷凝缥缈的光芒。
      忽然之间,他感到很空茫。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再不走,我自己坐电梯上去,不等你了!”白与昕站在电梯里,等了张弛一会儿,不见他进来,只好出来叫他。
      张弛听见他的声音,把自己从空茫的状态抽离出来,冲着笑:“来了。”快步走上前,和白与昕肩并肩走进电梯。
      宿舍里,张弛把自己的床、衣柜都收拾好。
      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多六点,阳光不再浓烈,露出了温柔的面目。
      张弛看了看白与昕。
      白与昕在看书,看得很认真。
      张弛仔细看了看他,越看越觉得自己没看错,他真的长得有五分像自己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眉宇之间尤其像,不过自己爷爷是嫩牛五方的国字脸,而白与昕则是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两个人的气质天差地别,爷爷是刚毅坚决的人,白与昕看上去更安静阴郁一些,没有18岁年轻人的青春洋溢浑身散发旺盛的生命力,反而气势沉沉,整个生命都显得黯淡无光。
      张弛心里琢磨着,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变故,让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力枯竭,露出耄耋之像来。
      想是想不出所以然的,问又没有立场问,毕竟他们才认识几个小时,张弛暂时把疑问压在了心底。
      好奇的种子在此刻埋下。
      张弛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白与昕捧着一本世界名著在看,看入迷了,几个小时没有挪过地方。
      张弛悄咪咪走过去,打算瞅瞅究竟是那本书这么有吸引力,可还没走到跟前,白与昕已经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幽深不可测,里面装满了不安紧张,手指痉挛地捏紧了书,张弛觉得此时的白与昕像黑洞一样,周围所有的光线都他自身吸进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照亮他。
      张弛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即有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又有抓人心脏的好奇心。他头皮发麻,又兴奋异常。
      或许在自己不认识他的那十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白与昕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没有挖掘别人隐私的兴趣,但此刻他心里的好奇已经化作一只鸟,疯狂地扑腾起来。
      白与昕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昳丽清朗的脸,他微笑着俯下身,在白与昕耳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暧昧的氛围没让白与昕觉得好受,反而让他浑身僵硬脸色煞白如纸,这张脸的主人像魔鬼一样吸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年轻的身体再也装不下干枯的灵魂。
      白与昕紧咬着后槽牙,额前的冷汗争先恐后冒出来,眼睛无神地盯着某一处。
      张弛发现他的状态不对:“白与昕,你怎么了?”
      白与昕眼睛里突然流下泪来,口中喃喃说道:“寄文,周寄文……你走开……别……别过来了……”
      张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白与昕好像看不见一样,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虚空中某一处,眼神中的无助祈求化作实质,刺进张弛的眼睛里。
      张弛握住他的手,慢慢把书从他的手里解放出来。
      白与昕立刻不安地抓住张弛的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地抓紧,泛白的手指寻求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张弛没有挣开,由着他抓着,“白与昕,清醒一点,这里没有什么‘周寄文’,只有我张弛,没有人会伤害你,清醒点……”
      白与昕不知道听到没有,眼睛里充满惊骇的血丝,嘴里不再叫着那个名字,牙关却紧咬着,用力的程度致使青筋必现,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苍白的鬼,刷了一层白漆的双唇慢慢染上鲜血的红,他紧咬的牙关把自己咬出血了。
      张弛双手捏着白与昕的脸,“白与昕,放松,你把自己咬伤了,这里很安全,没你口中的谁谁谁,快,把嘴松开……”
      白与昕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殷红的双唇慢慢流下了猩红的血液,张弛急了,双手使劲,迫使他微微张开嘴,不管不顾地把自己胳膊伸进他嘴里,让他咬着,免得他再伤害自己。
      等白与昕终于恢复,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活动一下酸胀的眼睛,酸涩的眼泪不断地冒出来,眼前的景物由模糊慢慢变清晰,张弛那张帅气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他一惊,身体自然向后退,突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自己嘴里被吐出去了。
      他垂下眼一看,发现是一条胳膊,上面的牙印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还有被咬出血的痕迹,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张弛。
      张弛甩甩胳膊,疼痛已经不明显,只剩下麻木。
      白与昕咽咽口水,意识慢慢回归身体,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在一个只认识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面前,还咬伤了他,比起被别人知道自己有病,弄伤张弛更让他倍感愧疚,他指指张弛的胳膊,道歉道:“对不起,把你咬出血了……”
      “没事,就破点皮,”张弛摇了一下头,看了一下伤口,他对自己的咬伤混不在意,只是俯下身,仔仔细细地观察白与昕:“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白与昕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了。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张弛拿了一杯水给他:“嘴里有血,漱漱口。”
      “谢谢。”白与昕接过水杯。他是个不擅表达的人,即使感激之情满溢心间,也不知道怎么宣之于口。
      张弛有很多疑问,比如白与昕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他口中一直喃喃不断地名字是谁,为什么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极度恐惧,是不是就是他导致白与昕得了这样的病……
      许多疑问,现在的他是没有立场问的,终有一天,这些疑问会一一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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