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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难得没有任务,齐筠躺在床上将养了数日。准确来说,是躺在纪蒙的床上。除了每日天初亮,需要去厂司那里请安问早外,其余时光,就是赖在纪蒙那里,纪蒙是真的被禁足,齐筠是懒得动。一拍即合,他索性就搬到了纪蒙房间里去睡,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生活。纪蒙宠他,不等伤势痊愈,便照顾起他来,一日三餐,因为两个人都有伤在身,不宜饮食过重,白粥小菜,两个人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今日是重阳节,齐筠照常去请安问早,纪蒙在房间清洗糯米,准备做糯米糕。

      “伤怎么样了?”齐筠一进门正要行礼,厂司猝不及防的关心吓了他一跳,险些原地炸起,的亏有屋顶阻拦,不然盛凉第一飞天神人便是他齐筠。

      厂司站在一副画像前,背对着他,手上拿着银色的面具。

      齐筠不懂字画,脑海中突然冒出温素的身影,如果温素在此,定会将画像的来龙去脉,剖析的清清楚楚。他看不出门道,将画像盯出个窟窿,也只会说一个字,好。再多一个字,无非是很好,很棒之类的。

      一般男人看画像看入迷的,要么画的是心上人,要么画的心仪之人,再不济,也得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厂司眼前的画像,画的却是男子,身着素衣,一根玉簪绾起长发,眼眸透亮,薄唇微张,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本看不见名字的书。男子浑身散发着书生之气,眉眼之间还有一丝熟悉感。

      齐筠盯着画像,先是蹙眉,后是吃惊。画像中的人像极了温素,虽然温素身形消瘦,但是肌肉纹理分明,而画像中的男子更瘦,文文弱弱,俨然一副病态的瘦弱。

      可能是太想温素了吧,看个画像都能看成他。齐筠苦笑着。

      可是他与温素其实不过半月未见而已。

      “怎么不说话?”厂司见齐筠未回话,再次问道。

      齐筠打一激灵,连忙回道:“劳烦义父挂念,伤已无大碍。”

      厂司道:“如果没大碍,就搬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吧,司里不缺伺候你的下人,你随着性子挑谁都行。”

      齐筠绞尽脑汁,才反应过来,厂司的话里有话。

      一连数日,齐筠宿在纪蒙那里,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般日子,纯粹是因为他长大后各自有了任务,这种小时候才有的亲密日子太难得,他才赖在纪蒙那里舍不得走。在他心里,纪蒙就是他的兄长,只有在纪蒙那里,他才能找到亲切感。

      至于纪蒙的伤,齐筠是醉酒后干的,酒醒之后,也没人告诉他,所以他压根不知道纪蒙差点被他打死的事。那日酒醒,他头疼的厉害,打算去医师那里开点药方子缓解下。路上碰到司里的丫鬟,看到丫鬟手中托着食材和餐盘,往纪蒙房间的方向走去。打听下,得知纪蒙会在司里住上段时间。

      老话说的好,药补不如食补,既然纪蒙暂且不出任务,齐筠自然要趁机多吃点纪蒙烹饪的美食。于是,调转方向,直奔纪蒙住处,像个哈巴狗似的扒在纪蒙房门框上,哈拉哈拉的望着纪蒙,摆出可怜没人要的姿态。

      纪蒙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伺候的下人和守卫不得将他被软禁的事情泄露出去。守卫正好不愿意站岗,在禀报完厂司得到许可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守着大门总好过守个人,因为大门不会跑,偶尔偷懒眯会不妨事。人是活的,况且纪蒙的武功比这两个喽啰高了不知多少倍,若纪蒙真想逃,这俩人合体也只有送命的份,侥幸没被纪蒙打死,也得被厂司定个看管不严的罪,乱棍打死。

      从某种意义来讲,齐筠把自己送上门,是救人一命的功德。当场给这俩喽啰感动的,差点给齐筠跪下,高喊一声亲爹。

      纪蒙的住处带个独立的小院子,西面有间放杂物的房间,齐筠搬进来之后,纪蒙命司里的下人将杂物间收拾出来,改成临时厨房。为何不用回宿卫府做暗探?纪蒙的说法是,离家太久,累了,想回来歇歇;每日的清粥小菜,纪蒙的说法是,齐筠伤未愈,不宜饮食过重;每日饭后,纪蒙都会将橱柜擦拭一遍,纪蒙的说法是,房间年久,容易落灰,餐盘必须时常清洗。

      总之,只要纪蒙亲口说的,齐筠深信不疑,哪怕理由有的的确很勉强。

      对于厂司话中透露出撵他的意思,齐筠想当然以为,纪蒙大概有新的任务了,他再住在纪蒙那里有些不方便。

      厂司见齐筠又沉默不语,无名火蹿到头顶,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银色面具放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试图压下快要着火的天灵盖。说道:“一大早,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齐筠第一反应很想说,想温素,顺便思考等纪蒙出了任务,他该去哪里吃好吃的饭菜。但是此话一出,他的天灵盖就保不住了。于是昧着良心,换了一个说辞:“今日起晚了,怕耽误给义父请安,没吃早饭,这会饿的心里发慌。如果惹义父恼火,还望义父恕罪。”

      “小兔崽子,几日不练功,光练睡觉,还睡不醒了。等着,我让他们去做,你想吃什么,酥饼还是桂花糕?”厂司怎么会听不出来齐筠口是心非的话,故意顺着说下去罢了。

      小狐狸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第一回合,齐筠完败。

      因为,齐筠来之前,喝了两碗莲子羹,三块酥饼,四块桂花糕,再吃,他非撑死不可。

      齐筠胡乱扯个别的话题,问道:“孩儿斗胆,想问义父,师兄是有新的任务了么?”

      “没有。”厂司干脆利落的答道。

      齐筠又问道:“那是孩儿有新任务了?”

      “也没有。”厂司再一次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齐筠的脑袋变得一团浆糊,在心里默默念道:既然没有新任务,为什么我不能继续住在师兄那?你不让我住,我偏住,除非师兄亲口赶我出去。

      今日的请安闹了个不欢而散,齐筠连声告退都懒得说,气鼓鼓的回了纪蒙住处。一边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着:凭什么暗探不能有感情?我跟师兄感情好,怎么不行了?天天的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真以为我们稀罕司常鉴的破厂司职位?老怀疑我们要篡位,我们是得多没志向,篡位当爹,闲自己活的不闹心么?

      纪蒙手上端着新做好的糯米糕正往房间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喊叫声:“什么破司常鉴,破厂司大人,小爷不稀罕,我就不走,看你拿我怎么办?”

      齐筠越骂声音越大,纪蒙生怕齐筠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下意识抓起一块糯米糕塞进齐筠的嘴里。

      新出锅的糯米糕,不仅烫口,最关键粘性大,一整块糯米糕塞进齐筠的嘴里,烫的齐筠吐也吐不出来,只得拿手一点一点抠,手指虽然长了新皮,但是禁不住烫,抠了两下,便烫的通红。

      纪蒙完全没料到会发生此事,赶紧扔了手里的糯米糕,从水缸里舀来凉水,让齐筠微微俯下身,给他一点点冲着。

      清理过后,齐筠的手指和嘴唇有些轻微蜕皮,庆幸的是,没烫到喉管。纪蒙怕齐筠看到他哭,立马蹲下身,假意收拾地上掉落的糯米糕,压着哽咽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这里没有烫伤药,不过医师马上就来,你再忍下。”

      齐筠的嘴唇露着红色的血肉,没办法闭上嘴,说话直漏风,含糊不清的安慰道:“师兄,我没事,不疼。”

      一句不疼,纪蒙再也绷不住,起身跑进厨房,砰的关上门。

      关门的一瞬间,齐筠整个人是懵的,他不知门里面的纪蒙,因为自责内疚,引发伤势,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费医师提着药箱来到纪蒙的住处,气喘吁吁的问道:“病人呢?”

      齐筠用手背摸了下顺着嘴角躺下的哈喇子,豁着嘴说道:“我?”

      费医师盯着齐筠肿胀的嘴唇,笑的过猛,差点提前见阎王。

      “好笑么?”齐筠只觉得嘴唇上火辣辣的疼,又见费医师一大把年纪,笑的有出气没进气,再加上早上跟厂司闹的不愉快,整个人犹如得了狂犬病,甚是狂躁。

      “少司,恕老朽多嘴问句,您这是怎么弄的?”费医师将手中的药箱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扶着齐筠坐到石凳上,然后翻找起烫伤药来。

      齐筠一说话,哈喇子就顺着嘴角止不住的流,所以,他压根不想答话。

      费医师识趣,拿出一瓶药膏,涂抹在齐筠的嘴唇和手指上。

      果然,药膏擦过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减轻了火辣的刺痛感。

      费医师留下药膏,来如风,去如风,提溜着药箱急忙回了自己的药房,来时,他正在研制新药,晚一步,就错了时辰,药性也会大减。

      齐筠将地上的糯米糕一个一个捡拾起来,掸去表面沾上的尘土,放在托盘里。走到厨房门口,却并不敲门,隔着一道门,说道:“师兄,我去买你爱吃的石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过重阳节。”

      纪蒙怕咳嗽声引来齐筠的怀疑,所以,轻轻的哦了一声。

      齐筠出了司常鉴的大门,顺着街道找寻卖石榴的摊位。走了两个路口,终于不负有心人,被他找到了。

      “请问,石榴甜么?”齐筠站在摊位前,问了句废话。

      “哎呦,公子,您这话问的,这么说吧,整个京都城,属我家石榴最好最甜,您尝尝,不甜的话,您掀了我摊子。”摊贩随手拿了个石榴,用小刀削去顶花,轻轻一掰,颗粒饱满的石榴映入眼帘。

      齐筠掰下一颗放入嘴中,果然,很甜。

      “给我拿两个。”一男子来到齐筠身旁说着,轻柔的声音像极了温素。

      温素?齐筠迅速偏过头,不等看清男子的脸庞,上前一把抱住男子。

      摊贩手里拎着装好的石榴,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个大男子在街上搂搂抱抱。

      “你在干什么?”温素站在不远处问道。

      馄饨摊和石榴摊仅相隔百米,是温素先发现齐筠的,他没想过他会在这里遇到齐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原本打算,假装不认识,径直走过去,不料,齐筠突然抱起男人,这让温素忍无可忍,立马质问道。

      齐筠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个声音更像温素?难不成,真是我出现幻觉了,看满大街的人都像温素?不对啊,我怀里的人一身红衣,这明明是温素的装扮呀,如果不是的话,怎么办?捂着脸跑应该不会太丢人吧。

      “齐筠,你抱男人上瘾是么?”温素气到浑身发抖,此刻,他恨不得一剑刺穿齐筠的胸膛。

      齐筠慢悠悠的拉开与怀里的男子的距离,瞥了一眼,那张黢黑的脸上布满疙瘩和麻子。他的胃里阵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

      男子趁着齐筠松懈下的手臂,一把推开齐筠,从袖中掏出银钱扔到摊位上,夺过摊贩手中的石榴,呸的啐了口吐沫,骂道:“老子知道自己长得帅,但是没有断袖的癖好。”然后,走远了。

      温素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掉齐筠残留在嘴角的呕吐物,见齐筠通红的嘴唇,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齐筠默念道:又是幻觉,老天爷啊,你要玩死我么?

      温素又问道:“半月未见,不认得我么?”

      这次好真,好像真的是温素。齐筠用手挑开温素面纱,下一秒,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打自己做什么?”温素抓住齐筠的手,怕他再做出其他匪夷所思的事来。

      温素,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不是幻觉,不是做梦?齐筠像是鬼上身一样,眼睛哭出眼泪,嘴角笑出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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