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红百日 流年是非》白笠翁

8、第 8 章

　　隔天，秦敢为让宁凝去元照大厦，说是给宁凝提供创作思路。宁凝再次进到秦敢为的办公室，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周围，与上次相比，除了办公桌上多了一台电脑外，办公室没有任何其余变化。
　　果然当老板的要忙点，需要两台电脑办公？
　　然而秦敢为接下来的动作，让宁凝马上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秦敢为让宁凝坐在其中一台电脑前，宁凝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他的安排，随着秦敢为的几步操作，电脑上出现了“三世奇缘2”的界面。
　　“这是？”宁凝诧异不已。
　　“你是第一个玩第二版的女孩子。”
　　这是个招嫉妒的第一次！楚韵这个“三世迷”知道会不会将她逐出公寓？
　　“嘘！低调。”面对着惊讶的宁凝，秦敢为轻声说。
　　“你不怕我成为间谍，泄露给对手公司？”
　　秦敢为笑得开怀，“你看不上这点小利益。”
　　“几首原创民乐可跟这没法比。”
　　“那你会背叛我吗？”
　　秦敢为刻意将话说得暧昧，即使隔着正常的距离，宁凝仍然觉得有种不正常的电流在两人中间无形穿过，心底起了一丝波澜。
　　“你不泄露我的作曲，我对你的游戏保密，扯平了。今天就是玩游戏？”宁凝飞快的转移话题。
　　“不是让你玩的，配乐师！”
　　哦，对，她是来找思路的。
　　接下来的时间，宁凝完全被“三世奇缘2”似梦似幻、浪漫唯美的背景画面以及的惊险刺激的闯关游戏吸引，除了没有配乐显得比较安静之外，游戏的一切细节，仿佛都做到了极致，曾经在弹奏中，出现的那些世外桃林、独坐幽篁、弹琴长啸的想象画面，全部在一款游戏里得到了实现，她怕是也要沦为一个“三世迷”了。
　　一个画面就能对应一首或委婉或轻扬或激荡的曲子，一个个音调在宁凝周身盘旋，灵感似是源头活水，源源不断地往宁凝脑中的一片半亩方塘里汇集。
　　“我先回去了！”
　　宁凝急匆匆告别，往学校的乐器室赶，激动地倒腾着各类乐器，将脑中盘旋的无章的音调全变成了现实的曲子。
　　再经过几天的琢磨修改，确定自己搜刮不出新鲜的主意了，于是向秦敢为交了答卷。询问秦敢为意见的时候，秦敢为再次叫宁凝去公司面谈。
　　“秦总，那几首曲子怎么样？是您想要的风格吗？”宁凝面上平静心里忐忑地问。
　　秦敢为却不置一词，暂停播放的曲子后才说，“这几首都是你的新作？”
　　“是的，那天看到游戏的画面很古典唯美，脑中就自觉地浮现一些调子，回去就写下来了。”
　　“你不是弹琵琶的，怎么里面会有笛子、古筝之类的乐器，是你一个人创作的吗？”
　　见秦敢为有怀疑，宁凝马上解释道：“我对弹拨乐器比较擅长，除了琵琶，中阮、三弦演奏没问题，吹管乐器竹笛、葫芦丝也能唬唬人，我们学校学民乐的，西洋的管弦乐也是要学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融会贯通嘛。我现在学习作曲，各种乐器的特色更要了解得清楚一些。”
　　“你们学校的学生，都对乐器这么精通？还是你好学一点？”
　　“吃这碗饭的嘛，当然要多学点技能傍身。”
　　秦敢为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还不错，我个人觉得有两首可以用，我会再听听开发团队意见。”
　　“好的，谢谢秦总！”受到一点肯定，足以让宁凝开心。
　　“行，继续找你的创作灵感吧。”秦敢为又单独为宁凝开了一台电脑，让宁凝继续上次的游戏。《三世奇缘》第二版延续了第一版情侣号的玩法，这次秦敢为登录了游戏设计使用的第一个情侣号，带着宁凝漫游四海八荒仙境。
　　又让宁凝惊艳了一把。
　　但是脑子一片混沌，抓不住一丝曲调灵感，尤其是与合作方老板玩情侣号，像是无形中又加了一层封印，将她的乐感完全封闭住。
　　“你这次不着急回去？”秦敢为问。
　　“这次没什么感觉。”灵感不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了，灵感是老天的脸色，不知道哪天可以久旱逢甘霖。
　　“‘音乐之神’也不是天天都上班，也得让人家休息休息。”秦敢为开着玩笑说。
　　丧气不已的宁凝被逗乐，看了看腕表说：“是到下班的点了，秦总，我先回去了，你先忙。”
　　“我也正要下班，你怎么过来的？要不要送你？”秦敢为从来没有如此雷锋过。
　　宁凝摆手拒绝，“这里离我学校很近，地铁就几站路。”
　　“你这几天辛苦了，犒劳你一下，带你吃点好吃的。”秦敢为从来没有如此自来熟过。
　　宁凝则认为，秦敢为送她请她吃饭，只是对她客套。
　　“做我喜欢的工作，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晚上还约了室友呢，等我的工作全部完成，让你满意之后，你再犒劳我吧。”
　　秦敢为不好再进攻了，“行，那这顿饭先欠着你的，你学校的位置我知道，你们学校擂台节那天，我去过你们学校的音乐厅，听了场民乐。我今天正好顺路经过那，顺道带你。”
　　宁凝再怎么过意不去也不好拒绝了，她也诧异秦敢为会去听民乐，在车上的时候，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秦总，我看你不像喜欢民乐的，更倾向于喜欢西洋乐一点。”见他三面，每次都是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衣服不见任何褶皱，一双皮鞋锃光发亮，除了不打领带，衬衫领口微敞，显得有丝随意外，里里外外无不透露着矜贵的气质，一看就很难将他往民乐上靠。倒不是宁凝认为民乐不高贵，而是他们民乐系有个清风霁月般的师兄，酷爱民乐，每次表演都是长衫长褂，以至于给宁凝留下刻板印象，喜欢民乐的男生得有儒雅的书生气质。
　　而秦敢为，他表现出来的形象算是有礼有节，但他本人性格绝对与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之类的词搭不上边，宁凝与他多是工作上的接触，所以这仅是一种感觉，强烈的感觉。
　　“我确实没什么音乐细胞，两种音乐都很少听。”
　　“那你那天怎么会去听民乐？”
　　秦敢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方向盘，冲着宁凝张扬一笑，只回答了四个字：“命中注定！”
　　宁凝被秦敢为笑里能轻易察觉的莫名意味晃了晃神，她暗觉自己最近是否太自恋了些，不然怎么觉得秦敢为的话总是有指向性？
　　但是，就算她感觉对了又怎么样？秦敢为这种大公司老板，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随口撩个在校生又何必当真？
　　沉默了片刻，秦敢为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找你来做配乐？”
　　“第一版有选中过我的音乐，觉得我的风格合适？”宁凝试探地答。
　　“第一版那么多人的音乐都选上了，第二版比可是全权交给你一个人了。”
　　“秦总觉得我是匹千里马，有可待挖掘的才华呗。”宁凝笑呵呵地说。
　　秦敢为失笑，看了眼宁凝，“你也不知道谦虚一下。”
　　“难不成是因为我长得不错？秦总，面试之前您可没见过我。”
　　“那天在你们学校的音乐厅，正好听了一个琵琶的开场曲。”
　　那次开场的曲子，是她的《霸王卸甲》，所以那时候就见过她了？是被她那次的演奏惊艳了？
　　“是这样啊，谢谢秦总欣赏我的才华。”宁凝开怀地笑。
　　“你的长相我一样很欣赏！”
　　“这么夸我的人太多，就不跟秦总说谢谢了。”
　　回到研究生公寓，宁凝内心那点小躁动平静得差不多，跟秦敢为说要约的室友就是楚韵，她一早答应了要给楚韵做晚饭，但远不到用“约”这个字的程度。
　　与本科的六人同寝不同，她们民乐系的研究生公寓是三室一厅一卫，每个房间住两个人，宁凝与楚韵一间。她们几个女孩在阳台开辟了一个厨房出来，宁凝一周会做两三次饭。
　　“弹得一手好琵琶，做得一手好菜，凝凝，你让我恨为女人！”楚韵夸张地呼哧一口面条继续说，“我要是男的，绝对娶了你，这辈子就等着过幸福日子啰！”
　　“不就给你炒了盘土豆丝，下了碗面条，你也能做到，就是懒！”
　　“是啊，比不会更可怕的，是懒惰。”
　　楚韵倒不是真的懒，她擅长胡琴，对于她来说，饭可一日不吃，但琴不能一日不练。此消彼长，她的专业技能无可挑剔，就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生活上。楚韵在民乐界有点知名度，因此经常会参与一些节目录制，最近她参加的一档《乐之韵》的音乐节目，就引起不少的关注度。
　　宁凝在学校乐器室闭门造车的这段时间，秦敢为对她的创作状态很是关注，每隔一天就询问一下宁凝的进度。鉴于秦老板对于配乐方面的重视，宁凝也敢于频繁地找他沟通，有时候一首曲子做出来，自己听着别扭的地方，会问问秦敢为的想法。有时候在两种不同表现方式中纠结时，会想听听秦敢为的意见。有时候几种不同乐器碰撞，有惊喜发现，她也会分享给秦敢为。
　　一来二去，宁凝再与秦敢为交谈时，全然不见拘谨，交流的话题也不再只限于工作，渐渐宽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