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第二天一早,前台果不其然又围了许多人。八字胡仍然是之前的说法,只不过这次声泪俱下,让人恍惚觉得他才是天底下第一不幸的人。
余笑不再去凑这个热闹,因为从今晚起,歌声也许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本来以为刘昌只在大金陪她找人,没想却是打算跟着她一直到汤谷。他的意思是,反正他也不知道大强在哪,去哪都一样。
有人同行,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还是一个武力值强悍的人。
两人都没去过固山,为了保险起见,各买了一个背包,背包里塞满了干粮和各种生活用品。回旅馆前,刘昌又去买了几样户外工具,余笑看看天,去买了两件雨衣。
东西都是刘昌付的钱。余笑只觉脸上发烫,但她身上只有之前打工剩下的钱,只够她一个人基本的吃住和交通费。现在也只能先靠刘昌,等以后打工了再慢慢还给他......
晚上,歌声果然没有出现。
第二天中午,大汉来了电话,人凑够了,下午两点菜市场出发。
余笑和刘昌到时,车上已经有一男一女,都坐在第一排。男的戴着眼镜,二十岁出头,正在吃油饼。女的大约三十来岁,浓妆艳抹,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她本来只是朝他们随意一瞥,可在看到刘昌时,眼中顿时浮现出警惕和慌张。
刘昌神色如常,将余笑的背包放到车上后,扶着她上了车,自己随后也上了车。两人坐在最后一排,余笑靠窗。过了几分钟,剩下三个人都来了,两男一女。蹲在路边抽烟的大汉将烟踩灭,也上了车。
因为互相不认识,所以车里一时没人说话,一片沉默中,眼镜男吃东西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嚼东西时悄悄用手遮住了嘴巴。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刚拿出一包烟,就听大汉说:“忍忍,这儿还有人不抽烟呢,给个面子!”
男人直接将烟和打火机丢在了中控台上。
刚上车的其中一个男人是个胖子,坐在前排,他身边就是那个化了浓妆的女人。也许是胖子占的位置太大,女人时不时往眼镜男那边挪动。
刘昌旁边坐了一个短发女孩,看样子也是二十岁出头,正戴着耳塞听歌。
“死胖子,你能不能别挤啊?”浓妆女人兀地骂道。
余笑歪头看过去,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胖子也口气不善,“没办法,老子就这么胖,不想挤,下车啊!”
浓妆女似乎被胖子吓到了,不敢再说什么。过了会儿,她对一旁的眼镜男说:“帅哥,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余笑猛地睁大了眼,她想起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了!刚来大金的第一天,那个敲刘昌门的女人就是她!难怪她刚看到刘昌时,神色有些奇怪。
她悄悄看了眼刘昌,这人正看着窗外,觉察到她看他,也偏了头看她。她忙移开视线,心想,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认出。
“咦?”
前座发出了一个声音。
眼镜男打开包油饼的纸,语气仿佛吃了一只苍蝇般的嫌弃,“怎么用这种纸啊?”
胖子侧头看去,哈哈笑说:“寻人启事?谁这么会做生意啊?”
余笑和刘昌同时看过去,只见大强圆润的脸颊上晕着两团透亮的油光。
余笑简直要哭了,他们怕普通纸容易损坏,特意打了157g的铜版纸,没想到正好给人家包东西。只希望那商贩还有点怜悯心,没有全部撕完......
“这纸比饼还贵。”刘昌忽然开口,“饼一块钱吧?”
眼镜男说:“八毛。”
刘昌说:“这纸两块。”
大汉忽然大声问:“兄弟,街上那些都是你贴的?”
刘昌立马看过去,“我贴的,你见过?”
大汉看了眼后视镜,似乎想看清眼镜男手中的纸,“你问哪个?坐轮椅那个我没见过,小孩我倒是见过。”
余笑精神一震。
“什么时候见的?”刘昌问。
“我想想啊......好像是一两个星期前吧。”大汉边想边说,“当时他也是搭我的车,也是去固山。我看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没有大人陪,刚开始还不想搭他。但是这小孩一直求我,还拿出身份证让我看。我一看,人家成年了,也没犯法,我再不答应,不就说不过去了嘛?”
“你问了他为什么去固山吗?”
大汉说:“问了,说是去亲戚家,至于什么亲戚,我就不太清楚了。”车转了个弯,“这孩子,找不到了?”
“嗯,”刘昌轻轻点头,“家里也就这一个孩子。麻烦兄弟帮留意着点,如果再看到他,先别惊动他,给我们打电话。”
大汉爽快地说:“行,没问题。”
余笑想问什么,又碍于人太多,没有开口。
刘昌似乎看穿了她的疑问,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大强没被拐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就是他暂时没有危险,坏事就是他有意不跟家里联系,我们明里找,他暗里躲,要想找到他不容易。所以,我让那兄弟见到他先联系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车行驶了一个小时后,本来晴朗的天空,骤然黑了下来。厚重的乌云如海浪一般滚动翻涌,只见天际一道闪电轰然炸开,豆大的雨点伴着轰鸣的雷声重重地落了下来。
车速骤减。
副驾驶的男人咒骂了一声,将车窗快速摇上。
“天气预报没说有雨......”眼镜男喃喃说。
胖子“呵”了一声,“天气预报你都信!”
坐在后排的短发女孩将耳塞拿下,担忧地问:“师傅,我们几点能到固山啊?”
大汉紧紧盯着前方,眼睛一刻也不敢眨,“这情况真不好说!”
“连信号都没了!”女孩举着手机,焦急地说,“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车里的气氛随着这场毫无预兆的雨,变得焦躁、沉闷。
刘昌不知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看向余笑。
余笑正一面往窗上呵气,一面写字。字写得东倒西歪,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写的是“阿云哥”。
“不行了,走不了了,雨太大,根本看不清路!”大汉将车停下,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人说,“旁边一百米有个废弃的土房子,我们去那边躲一躲,等雨小一点,我们再走!”
无法,一车人只能跟着大汉下了车。
大汉把仅有的一把伞给了短发女孩,女孩刚打开伞,眼镜男就钻进到了伞下。
余笑从背包里拿出雨衣,递了一件给刘昌。
刘昌却将它给了唯一一个还没有挡雨工具的女人。
浓妆女显然没想到他会把雨衣给她,脸上的错愕连厚重的脂粉都盖不住。
她接过,轻轻说:“谢谢。”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刘昌笑笑,转过身帮余笑拉开一只雨衣袖子。
余笑一只手穿过,忽然说:“二舅,你是好人。”
刘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以为我喜欢听这话?这说明你一直以为我不是好人。”
呃......好吧,她以前确实以为他在某个领域算不得好人......
“小鬼头!”刘昌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骂。
余笑一进到屋里,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房子以前拿来养牛的。”大汉解释说。
房子废弃已久,屋顶和地上的茅草已经发黑,墙面上布满了缺口,大的如篮球,小的像碗口。一群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处雨丝飞不到的地方,或站或蹲,神色郁郁。
刘昌盯着墙角一处,“这里不对劲,我们最好还是回车上。”
他的声音不大,似乎怕惊到了什么,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胖子不以为意地呵呵笑道:“哪里不对劲?就一片破草,能有什么不对劲?”
其他人虽没说什么,可一动不动,意思清楚明了。
刘昌说:“你们仔细看看,房顶和地上的草虽然都是黑色,但两种黑明显不一样。房上的黑是因为淋雨发了霉,地上的黑却团在一起,像是什么的东西干了,凝结了。”
几人动容,都朝地上看去。
“好像真的不一样......”浓妆女先开了口,“不然都回车上吧。”
短发女孩面现惊慌,“那、那地上的是什么?”
刘昌沉声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