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江南老板

8、第 8 章

　　余笑看过不少街边的广告，治牛皮癣的、白癜风的、不孕不育的，五花八门，无所不有。但贴广告，还是第一次。电线杆和电话亭是必贴之地，墙面最好有屋檐，菜市场的柱子也要贴。不一会儿，手里就只剩了一张。她四下看了看，发现菜市场东边有个布告栏，因为久不使用，旁边长满了杂草，不细看极容易忽略。她过去将杂草踩倒，正要将纸贴上去时，眼角瞥到了一个身影。她猛地转头看过去。那身影步子飞快，还没等她确认，就拐进了一条小巷。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待仔细想，立马拔腿追了上去。当她跑进巷子时，人却已经不见了。
　　她的心跳得“砰砰”直响，原本应该在东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看到了那张纸条，抑或是......沈云的失踪根本就和他有关？

　　在菜市场等了大约十分钟，刘昌回来了。只是他的神色算不上好，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余笑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去了剩下的两家招待所，全部客满。”刘昌看着她，“今晚还要住那家。”
　　八字胡看到两人回来，喜笑颜开，“怎么的，还住一晚？”
　　刘昌一手任余笑拽着袖子，一手搭上柜台上，“你这地方好，风水宝地，怎么都得再住一晚。”
　　八字胡一副“就你识货”的神情，拿出笔和本子，“我看看啊......哎哟，没有相邻的单人间了！刚刚108住进了一个人，你们就住107和110......”
　　“要间双人房，”刘昌半真半假地说，“我外甥女胆小，万一今晚那疯子又来了，我也好带着她跑啊是不是？”
　　八字胡干笑了两声，“那、那就住109，109好，109大......”
　　进了房间后，刘昌扯了纸巾，捏成两个小圆柱给余笑，“晚上睡觉把耳朵塞起来。”
　　余笑心中惴惴，又确认了一遍，“那鬼真的不伤人吧？”
　　刘昌将刚买的水果放下，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据说那鬼去年就出现了，要伤早就伤了，哪会等到现在？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他指着两张单人床说，“你要睡哪张？”
　　两张床一张靠厕所，一张靠窗户。余笑看过的电视和小说告诉她，百分之九十的鬼都会选这两个地方登场。
　　她捏着自己辫尾，嗫嚅道：“能不能把两张床合在一起？这样你后面是我，我后面是你，就......没那么怕了......”
　　刘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真把我当你二舅了？”
　　余笑故作镇定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我二舅，但是，你年纪这么大，我这么小......”
　　话只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她相信他会理解。
　　刘昌点点头，似乎是答应了，余笑刚要松口气，却见他忽然倾身压了过来。他站在床下，两只手撑在她两侧的床上，硬朗的轮廓就在距离她大约十厘米处。呼吸间，她似乎能闻到隐约的陌生的男性气息。这个认识，让她吓得赶紧憋了气。
　　“年纪再大，我也是个男人。”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
　　她心中一颤，自己怎么这么大意？刘昌虽然和她相差了二十岁，但毕竟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红颜知己众多的男人。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少女被迫失节的社会新闻，她憋得通红的脸上，两只眼充满了惊慌。
　　刘昌一愣，立即站了起来。
　　“阿笑，我只是......”
　　“噗嗤”一声，只见余笑弯腰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昌瞪着眼看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反被人算计了。看着看着，却也笑了。
　　余笑不知笑了多久，终于笑够了，假装咳了几声，说：“我知道你想提醒我要对人有戒备，我其实戒备心不小，但是你是覃芳的二舅，是肯为弱小以身涉险的人，所以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你。”顿了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女人的柔弱也是武器，二舅以后一定要擦亮眼睛！”
　　刘昌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一副好学生受教的模样点了点头，“以后交女朋友都让你把关。”
　　余笑笑，“非常乐意效劳！”

　　两人的床最终还是合在了一起。
　　余笑塞着刘昌特制的“耳塞”，可因为提着颗心，一直不能入睡。
　　她悄悄看向刘昌，他平躺着，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呼吸平缓均匀，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余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要是有他一半的胆子就好了......
　　两点十分。
　　声音如约而至。
　　余笑欲哭无泪，这耳塞根本没用！再看刘昌，依旧睡得十分安稳。
　　哭声和昨天一样，凄冷哀伤，令人全身汗毛直立。
　　余笑将头蒙进被子里，双手紧捂耳朵，力图屏蔽那个声音。
　　忽然，传来了一道开门声。
　　余笑大惊，带着被子迅速朝刘昌的方向挪了过去。等碰到人时，立马抱住了他的胳膊。
　　“二、二舅，她......她进来了！”她颤抖地一边拍手里的胳膊，一边小声地说到。
　　刘昌故意压低的声音从被子外传了进来，“是隔壁。”
　　余笑脑子飞速转动，他们住109，隔壁是108和110。八字胡本来想给他们安排的是107和110，这样看来，110是没人的。那开门的就是108，今天刚住人的房间。
　　那......门是从里面开的，还是外面？
　　很快，余笑就有了答案。因为响起了关门声，然后有脚步声从他们门前经过，越走越远，渐渐消失......
　　刘昌轻声询问：“阿笑，我们也出去看看？”
　　余笑忙从被子中露出头来，张了张嘴，一个“不”字却说不出口。如果不是陪她，他肯定早就出去了。毕竟待在房里，只是一味的害怕，如果出去，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刘昌一定不会是个喜欢被动的人。
　　哭声已经变成了嘶哑的歌声，再过一会儿，那歌声就要消失了。
　　余笑鼓起勇气，刚要点头，那歌声却戛然而止。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旅馆。
　　刘昌立即穿鞋下地，刚要走，却又突然想起余笑，转过头看她。
　　余笑连忙掀开被子，抓上他的手，坚定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刘昌握紧了她的手。
　　走廊里静悄悄，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平时都关着，现在却打开了。两人朝着那门走去，走得越近，余笑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速度之快令人误以为产生了幻觉。
　　刘昌带着余笑立刻跑了过去，到了门外，却不见一个人影。
　　门外是一片空地，空地另一边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这个时间，楼上已经没有一丝亮光。
　　往门口右边走，是招待所的正门，门边有个熄了灯的灯箱，上面“老胡旅馆”四个字仿佛也已经入眠。街旁有个倒在地上的垃圾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余笑紧盯着它看。
　　一只毛发稀疏的土狗从里面走了出来，它看了两人一眼，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刘昌环视四周，说：“追不到了。”
　　余笑说：“如果不是我，可能你已经追到了。”
　　刘昌却摇头，“我的速度的确不慢，可跟刚才那位比起来，我差得远了。”
　　余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那个人影很有可能是108的住客。”
　　刚才108住客出去之后，歌声就停止了。据此推断，应该是住客阻止了“鬼”。也许不但阻止了，而且也伤害了，不然那个“鬼”不会发出那样一个凄厉的叫声。能将鬼制服的人，速度没这么快才奇怪。
　　刘昌赞许说：“以后谁小看你，你就用你聪明的脑袋瓜鄙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