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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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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害怕,她只是想着去汤谷找沈云,到了汤谷后她再去报警。她手上有绑匪的笔迹,沈云又坐着轮椅,目标特殊,肯定比其他人好找。就算一个月找不到,两个月,三个月......总会有找到的那一天!
可手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刘昌的话,让她隐约意识到这件事也许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害怕了?”刘昌语气揶揄,眼中却是少有的认真,“二舅送你回去?”
余笑握紧手中的匕首,坦然说:“害怕,但是不后悔。”
刘昌眼中划过一丝赞许,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事找二舅。”说着就要离开,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歌很好听。”
余笑还没反应过来,刘昌已经潇洒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笑终于明白过来,脸上一红,他肯定知道了她的窘迫,故意来打趣她!这个“二舅”不但招蜂引蝶,还为老不尊!
夜里,余笑被一个声音吵醒。她仔细一听,才发现那声音竟是女人的哭泣声。声音凄凉,充满了怨恨,在宁静的夜晚显得仿佛近在耳边。
她连忙把被子盖到身上,后背贴上墙壁,本来浓重的睡意此时也烟消云散。
那声音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音调一转,唱起了歌来。歌声沙哑,僵硬,好像汽车碾过碎石发出的声音。
“阳间两座桥,
一座红水流呀,
一座白骨堆。
阴间两条路,
一条通向你呀,
一条通向我......”
曲调流畅,仿佛唱了无数遍。
“二舅!”余笑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很快,那边就有了回应,“我在。”
余笑心中恐惧终于被驱散了一些,“你听到了吗?”
“嗯,”似乎怕她听不到这个音,又说,“听到了。估计是个疯子,可惜我们寨的滨叔不在,不然还能跟她唱个二重唱。”
余笑被他逗笑,仅剩的恐惧这下全都消失了。
“二舅,我能继续睡了。”
“睡吧。”
余笑闭上眼,过了一会儿说:“谢谢二舅。”
那边没再回答了。
早上,前台聚了五六个人,个个神情激动,语气激烈。
“......一晚上都没睡,你们怎么负责?”
“就是啊,你们难道都聋了,竟然没有一个出来管!”
“不住了,不住了,退钱!”
看来昨晚的歌声大家都听见了,余笑本来也要问昨晚的事,有人先问了,她就索性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结果。
老板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干瘦老头,看起来精明又狡猾。
只见他双手作揖,连连致歉,“对不起啊各位,实在对不起!昨晚我和伙计都睡得太死了,谁知道那个疯婆子又唱歌了呢!众位有所不知,这个疯婆子原来是个唱戏的,哎哟那声音,别提多好听了!可惜啊,命犯太岁。两年前出了场车祸,声音就变得跟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再也唱不了了!唱不了就唱不了了呗,命没丢就该天天阿弥陀佛了。可那女人想不开啊,天天哭天天哭,这不,哭成了一个疯子!哎,你说你疯就疯吧,干嘛轮流去各个旅馆唱啊?”老板一张脸愁得满脸褶皱,眼中都要挤出泪了,“各位朋友啊,别说你们,我们也是受害人啊!”
众人互相看了看,沉默了会儿。
“那也应该提前跟我们说嘛......”
“对啊......”
虽还有抱怨,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八字胡又是一阵捶胸顿足,“以前这个疯婆子都是后天来的,哪想到她昨天就来了呢!”
“那今晚她不来了?”
八字胡连连摇头,“不来了,不来了!”
众人终于解了气,嘀咕了几句,这才散去。
八字胡脸上的讨好瞬间消失,眼中现出几丝得意之色,左手捏着一撇胡子捋了捋。眼睛在大厅随意扫了圈,在看到余笑时一顿,却也没将她当一回事,从抽屉里拿出本《故事会》,悠闲地看了起来。
余笑上前,笑容灿烂地说:“阿公,我......”
八字胡看都不看她,“谁是你阿公,别乱叫。”
“阿公”在她们那可以拿来尊称爷爷和外公以外的男长辈,没想到这里却不同。
余笑碰了个钉子,改了口,“老板,我想去固山,请问去哪里可以坐车?”
八字胡只看着书,完全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余笑心中有些生气,即便自己只住一天,但好歹也是照顾过他的生意,怎么能住完了就冷脸相待了?但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她想了想,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十元,万般不舍地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固山怎么去?”
八字胡终于从书上挪开了视线,瞅了瞅她,“小小年纪,还挺上道......”说着,手就要伸过来。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他一步,将钱拿开了。
那只手顺势搭在了余笑的肩上,痞气十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老板胸襟多么广阔的人,怎么会贪你这点钱,是不是啊老板?”
八字胡迅速打量了一遍刘昌,强烈的求生欲使他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那当然不能要了!小孩子家家,怎么动不动就钱钱钱的,羞不羞,啊,羞不羞?”
余笑傻眼,刚才......是不是他夸她“上道”的?
刘昌低头,佯装生气地问她:“钱是不是多得没地方用了?”
强烈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周围,余笑身体忽然便有些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刘昌以为自己吓到她了,忙放开手,将钱塞到了她的布包里,“跟你开玩笑的,要用钱找我,你的就先存着,攒嫁妆。”说完,顺手揉了揉她的头。
八字胡本在仔细打量两人,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到刘昌投过来的视线后,一个哆嗦,忙说:“这固山啊太偏,我们大金够偏的了吧?固山比我们还偏!都是山路,难走得很,没有班车去那里,只能找辆私家车搭你们过去。不过啊,这价格肯定要贵点......”
“多少?”
八字胡皱眉想了想,“怎么也得一百一个人吧......”
刘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了谢便拉着余笑往外走。
“哎,车不好找,我帮你们找啊——”
“一口价,五十。”脸上有条疤的粗犷大汉说。
余笑有些不敢相信,“一人五十?”
大汉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余笑真不知是气还是笑了!说车不好找,菜市场附近就有几家门前立着“私家车专运”的纸牌,说去固山一人要一百,可人家两人才五十!
“不过,”大汉又说,“还要再凑五个人,不然这油钱都出不来。”
刘昌给他递了一支烟,“大概什么时候能走?”
“两三天吧!”大汉接过烟,“你放心,我做生意最讲诚信,三天后凑不够人数,车我照样开。”
刘昌拍了拍他的肩,“谢了,兄弟,到时联系我们!”
正要离开,大汉叫道:“哎,你们住哪儿啊?”
刘昌说:“怎么?”
大汉说:“放心,我家没旅馆,不拉客!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住哪儿都别住‘老胡旅馆’。”
余笑心中“咯噔”一声,他们住的正是老胡旅馆。
“为什么?”
“他家闹鬼,”大汉一脸晦气,“天天晚上听到一女人唱歌!”
余笑只觉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挨近了刘昌,声音僵硬地问:“不是说是疯子唱的吗?”
“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外地人,不信的话,你们今晚去住一晚,半夜有人唱歌就出来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余笑心中冷意直冒,这世上怎么会有鬼?但又想到在沈云家见到的东西,心中又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真的是鬼,那昨晚歌声离她那么近,会不会......那鬼就在她的房间里?这么一想,眼里立马涌上了泪。
“阿笑。”似乎怕吓到她,刘昌特意将声音放轻了。将她拉回了神,他才将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半护在怀中。
她抬头看他,希望他能否定大汉的话,告诉她昨晚的确是人在唱歌。
可他却似乎没看懂她眼中的希冀,只笑说:“走,我们去办正事。”
她心中害怕,却也疑惑,“什么正事?”
刘昌斜睨她,“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
两人从图文店出来,手里各拿了沈云和大强的二十张寻人启事。
刘昌说:“你贴菜市场附近,其他地方我来贴。贴完就在菜市场等我,哪都别去,知道了吗?”
余笑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他把最安全的地方留给了她。
她点头应下了,刘昌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