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江南老板

5、第 5 章

　　沈云说：“可以。”
　　得了沈云的首肯，她就一心思扑在了做枕头上。
　　这日，余笑比平时早到了沈云家。店铺虽然开着，大堂却没有人。
　　她自小就和沈云认识，早把他家当作自家，没看到人，就自顾自地往大堂后面走去。
　　沈云家的大堂和居住的房屋是分开的，中间有一个露天院子，院子东面简单搭了一个棚子作为厨房。院中央有一道两米高，四米长的影壁，居住的房屋就在影壁后十米左右的地方。
　　房屋从东到西有三间，东边的那间是沈云的房间，靠西的两间本来是放杂物的地方，后来沈溪被带回来后，就腾出了一间给他。此时只有西边的杂物间亮着，沈溪每天天没亮就要去练采福，那在里面的只能是沈云了。
　　还没走近，房里便传来了一种呆板低沉的声音。
　　汩汩......汩汩......
　　余笑脚下一顿，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却仍听不出是什么声音。她随即暗骂自己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刚要迈开腿，就看到门缝里流出了一样东西。
　　待看清那东西后，她身上立时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液体，乌黑黏稠，表面上布满了白色的气泡。那气泡渐渐膨胀，炸裂，流出脓一般的散发着恶臭的乳白色汁液。那股液体渐渐分成了几股，像蜘蛛伸长了脚一般向四周蔓延开来。
　　她捂着鼻子急忙后退，液体却像是长了眼睛，追着她的步伐朝她迅速流去。
　　她转身就跑，刚跑过影壁，就猛地撞上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坚硬如铁，撞得她跌坐在地。
　　沈溪正像一座冰山般立在那里，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爬起，一把拉上他的胳膊，急忙说：“快走，后面有奇怪的东西追过来了！”
　　沈溪却不为所动，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真的，你相信我！”
　　“你看错了。”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冷淡，漠然，毫无感情。说完，便往影壁后走去。
　　“沈溪——”
　　她连忙跟上，却在绕过影壁时，倏地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安静平和，地上是老旧却干净的玄武岩，空气温暖清新，让人忍不住想深吸一口气。
　　怎、怎么会这样？刚才她明明看到了那种东西！乌黑，恶臭，像臭水沟里流出来的东西！那东西还像有意识一样追着她跑，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哧哧”喝水的声音！
　　可是现在怎么不见了？
　　余笑不相信是自己的错觉，她壮着胆子朝亮着灯的房间跑去。来到房前，她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抬手，一把推开了木门。
　　房间不到二十平，站在门口几乎一眼便可看完。正对房门的墙边堆满了各种木头毛料，沈云第一节课就教他们认识各种木料，这些木料她丝毫不陌生。右边的墙上挂着各类工具，凿子、斧子、雕刀、钻头......左边的墙下也有些木料，一把长木凳放在木料旁，上面架着一根锯了半截的木头，地上是锯子和乳黄色的木屑。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余笑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大堂，其他三个同学都已经来了，沈云正在帮洪洪削一只圆锥木棍。
　　余笑看着沈云，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又不知要如何说。
　　“阿笑？”沈云眉头微皱，似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余笑想要朝他笑笑，却无论如何扯不出一丝笑来。
　　如果刚才她看到的是真的，那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沈云会不会有危险？
　　她倒希望是自己出了问题，这样沈云就不会有危险。但她从小和陈凤梅相依为命，为了不让生活变得更糟，她习惯了遇到困难就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躲避、寻找借口。这样的习惯，让她的性格变得坚韧，也从心底里对自己坚信不疑。
　　可是那样一种荒谬的事，谁能相信她？
　　覃芳！覃芳的阿娘是巫婆，她们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一个八旬阿婆颤巍巍地跑了进来，“大强，你们谁看见我家大强了？”

　　大强失踪的消息一个小时之内传遍了整个东寨。
　　大强一个星期前说要去朋友家住两晚，可到了第四天仍不见人回来。大强阿娘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便自己找了过去。没想到，还当真出了事，大强压根就没有去过那朋友家。
　　四处打听下，一个艄公说大约五六天前，好像看到大强乘船往南边去了。横穿寨子的红河是南北走向，往北是一个富庶的港口都市，往南是蛮野之地，那里的村子远离现代文明，群山蛰伏，密林总总，向来只有里面的人出来，外面的人鲜有进去。
　　这个消息彻底急坏了大强一家，他们当即报了警，警察虽立了案，但只在附近张贴了告示，根本没有派人去南边寻找。无论大强家如何哀求，警局都推说告示已经张贴，局里人手不足，实在没有多余的人去找大强。
　　在一众对此表示同情的人中，阿杏嫂落了两滴泪。
　　众人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几个月前，滨叔就是从南边回来的。
　　虽说大强是自己出走的，可好端端的怎么会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呢？这其中，恐怕不是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一时之间，寨子里仿佛被阴云围绕，人人面容暗淡，眼中透着一股焦急与慌张。小江等学生都被家长关在了家里，沈云的课堂不得不暂时关闭。
　　余笑还没来得及去找覃芳，就听闻覃芳的阿娘闭门谢客，覃芳也很少再出门。
　　就在此时，又传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沈云失踪了。
　　余笑不顾陈凤梅的反对，飞跑去了沈云家。他家竟然和往常一样敞着门，只不过此时在大堂里做工的，换成了沈溪。
　　大堂里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可沈溪却似乎毫不在意，他坐在一个木凳上，侧对着大门，手中的刨刀快速地运作，木屑从刀下接连不断地飞出。
　　余笑走进门时，他手下一顿，看了过来，“要什么？”
　　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和生疏。
　　“我......”余笑说，“我来看看。”
　　沈溪没有说话，只看着她，意思很明显：说。
　　余笑忽然气从中来，这里是沈云家，以沈云和她的交情，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一个中途被捡回来的外人，凭什么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对她？
　　想到这，她也不多说，直接往大堂后面走了去。
　　沈溪脸上毫无波澜，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余笑又一次来到了西边的那个房间，里面除了少了一些木料，其他的和上次看到的几乎没什么不同。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似乎有些失望，又隐隐松了口气。正转身要走，余光瞥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就在门口边，似乎有些眼熟。她蹲下身一看，是魔盒。前段时间，他们几个学生都单独研究了几天这个盒子，可竟然无一人能把它打开。只不过当时的盒子是原木色，而这个盒子却涂了黑漆。
　　鬼使神差地，余笑将它捡了起来，盒盖瞬间落地。她愣了愣，才意识到这个盒子本来就是开着的。谁开的，是沈云吗？毕竟这里能打开盒子的，也就只有他了。
　　盒子里有一张小纸条，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它打开。
　　里面的内容令她呼吸一滞：想要他的命，来汤谷。
　　这张字条分明就是故意让人看到的！有人绑架了沈云，故意留了这张字条！
　　她立马得了结论。
　　可是字条是给谁的呢？沈溪？可是他一直在家里，理应比她更早看到字条。那会不会是给她的？沈云是个孤儿，他阿婆也早就去世了，要说他还有什么亲人，那无疑就是她了。她曾是他的未婚妻，又一起长大，像恋人，更像亲人。他被绑架了，字条给她完全说得过去。
　　她将字条抓在手里，紧张地往周遭看了看，究竟是谁知道她要来，特意将东西放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