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江南老板

20、第 20 章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所有人的视线又再一次集中到了她身上。
　　余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三步并作两步，立马跑到了他身边。
　　刘昌也不急着走，只缓缓朝她摊开手掌。
　　余笑心道他心思缜密，做戏也做得滴水不漏。于是，自己也故作害羞地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两人刚来到雕像下，一道森冷的目光瞬地从旁边射来。余笑忍不住看过去，看到刚才对她唱歌的男子，眼神阴鸷地看着她。
　　握着她手掌的手紧了紧，她心中镇定了一些。
　　刘昌目视着前方，笑得春风不羁。
　　“男的英俊不凡，女的小巧可爱，你们的结合，一定会给我羽族生出优秀的后代！”女娘的官方笑脸，此时竟然有了几分真诚，“枭神庇佑你们！”
　　说着，将红玛瑙项链戴给了余笑，“你虽然年纪小，但从今以后，你就是有丈夫的人了，要学会为丈夫分忧，做他的贤内助。”
　　余笑行了个礼，语气恭敬，“是，女娘。”
　　心中却说，我以后的丈夫一定不会大我这么多......
　　女娘点点头，将黑玛瑙项链拿过，对刘昌说：“你既然有了妻子，就应该好好待她，切勿再在外面拈花惹草！”
　　刘昌行礼，心中无奈一笑，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了？
　　余笑总算松了口气，十几年来从没被这么多人看过，现在总算要结束了......
　　刚举步要走，却觉手上被人一拉，自己被带得转过了身，正好对上了刘昌。
　　她睁大眼，干嘛？
　　刘昌右眼朝她轻轻眨了一下，有些调皮，有些暗示，有些......性感......
　　接着，就见他双手缓缓捧住她的脸，微侧着头朝她靠近。
　　余笑瞪大了眼，两手立马扶上他的腰，外人看来仿佛是情到浓时的反应，实际上却是她在暗暗使力将他往外推。
　　刘昌腰上一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是最后一环，别功亏一篑。”
　　余笑从牙缝里挤出话，“不用真亲吧？”
　　刘昌似乎有些犯难，“这么多双眼睛，不真亲怕是不行。”
　　余笑脸色通红，也不知是推他推的，还是被他的话羞的。
　　“放心，我亲一下就走，”嗓音低沉，隐约带着丝笑意，“多一下也不亲。”
　　“你保证？”
　　“嗯，我保证。”
　　“那......”余笑放开手，视死如归地闭了眼，“你亲吧！”
　　刘昌视线慢慢往下移，她因为紧张，正紧紧抿着唇。他忽然发现她下巴尖上有一颗比芝麻粒还小的小痣，平时离得远，根本看不到。
　　陌生又熟悉的男子气息渐渐朝她靠近，她觉得自己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终于，嘴角传来了一个柔软的触感，有点清凉，又矛盾的有点灼人。吻只停留了一瞬就离开了，仿佛蜻蜓点水。果然如他所说的，多一下也不亲。
　　等着看刘昌热吻的女子们不免有些失落，但亲吻不过是一个仪式，吻得热烈还是平淡，都只能遵从当事人的意思。
　　刘昌直起身子，带着余笑往铜像旁走去。
　　虽然知道刚才是形势所逼，但亲吻却确确实实发生了。她从没有接过吻，也没被人吻过。她曾想象过自己的初吻，不管它发生在什么地方，亲她的人只有也只能是沈云。可当初吻真正来临时，地点、时间都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就连人，也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
　　余笑兀自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之后谁又唱了什么山歌，谁又坐到了她身边，她竟全然不知。
　　刘昌脸色平静，眼神从一处地方收回，那里有一边衣角一闪而过。

　　“阿笑？”冷静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余笑呆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广场上，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了，几只乌鸦扑腾着从空中飞过。
　　“跟我来。”刘昌抛下这句，率先站起，朝一座两层木楼走去。
　　余笑忙甩开不合时宜的心思，快步跟上。
　　木楼一楼敞开着，里面是一个大厅，除了东边的窗口下有两个箩筐和一把扫帚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刘昌径直走到大厅最里面，从木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有三间房，离楼梯口最远的一间开着门，其余两间都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这里。”开着门的房里走出了一个人，这人面色黝黑，正是李长正。
　　余笑紧跟着刘昌进了房，李长正将门关了起来。
　　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床边有一个不到半米的床头柜。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李长正转身，开门见山地说。
　　余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刘昌。
　　哪知刘昌却直接承认了，“不错。你是谁？”
　　李长正点点头，“是个聪明人。我叫李长正，和你们一样，也是从外面来的。”说着，一根手指在脸上轻轻一抹，几颗绿色的斑点立刻被抹去，“我的是画上去的，其他人却都是长的。有些姑娘为了好看，便涂上脂粉盖住。看上去，就跟我们外面来的人无异。所以，即便你们脸上没有这些点，也无人会觉得奇怪。”
　　余笑眼中放出光来，怪不得他会帮他们！他一定对这里很熟悉，说不定就见过沈云！
　　刘昌却不见有丝毫高兴。从李长正打量了他们之后，又为他们解围，他就猜到他和现代世界有关。现在得到了证实，他反倒有了担忧。一个外面来的人，在这里当了官，从刚才护卫的话来猜测，这官还不小，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你来了多久？”刘昌问。
　　李长正苦笑道：“七年了！”
　　余笑惊讶道：“你不想回去吗？”
　　他摇着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刘昌目光沉沉，替他回答了，“他回不去了。”
　　李长正一听，笑得眼中热泪闪烁，“何止是我？你们，所有从外面来的人，都回不去了！”
　　七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出口。从祭台到悉达部，从悉达部到牛部......二十三个部落，他全都找过。每每以为山的那边一定有另一个世界时，自己又会回到之前去过的部落。这里像一个封闭的环，一旦进去了，就只能沿着环路一直走下去。
　　余笑脑袋嗡嗡直响，这才想起那扇消失了的门。陈凤梅、沈云、覃芳......甚至一直不太喜欢的沈溪，她都再也见不到了吗？一时间，她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从我们的世界能看到这里，从这里却看不到我们的世界。不错，祭台上的确有一个山洞，但是那山洞里面存放的是祭祀的祭女，根本没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出口。”李长正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起什么，“你们也是为了玉珠进来的吧？”
　　余笑立即摇头，从包里翻出两张照片，“我们是来找他们的！”
　　李长正面露疑惑。第一张是大强的照片，他仔细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看到沈云的照片时，他却只是扫了一眼，就笃定地说：“小孩我不敢确定，但是他，一定不在这里。”
　　“为什么？”
　　李长正将照片还回去，“这里没有残疾人，一旦有，就会被认为不祥，立刻就被关进洗魂牢。”
　　余笑心中的希冀瞬间破灭，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来到了无人的荒地，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
　　“洗魂牢？”刘昌问，声音虽疑惑，却异常镇定。
　　“这里的人思想很不正常——他们不怕死。你就算现在告诉他们，他们明天就会死，也没有一个人会在意。所以，即便对歌失败男人就要去做苦力活，也照旧有人会主动对歌。虽如此，每年却也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躲着不去对歌的。因为不怕死，这里最大的惩罚自然就不是死刑，而是洗魂牢。他们不怕死，却独独怕这个牢房。”
　　“你们也知道了，这里被叫做‘羽族’，以鹰为图腾，尚黑，信奉人祭，有很多个部落，准确来说，总共有二十三个。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属于悉达部，洗魂牢就设在悉达部祭台左边的山上。”
　　李长正眉头皱起，“黑色、方形，里面是什么样，我也就无从得知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个牢房，会吃人。”
　　他脸色晦暗，“只要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那些押解犯人的人，都是在门口将人推进去，自己根本不敢多走一步。前几年有个护卫不小心被犯人拉进去，后来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明明也不冷，余笑却无端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