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覃锦时

2、（二） 半面妆

　　“大二的时候，我和小秦通过社团认识的。”对面的男人端起热气氤氲的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翘起的眼尾无意识地眯了一下，“我叫傅熙恒。”

　　“唔……”程哲飞快地给陈楚发了个消息，随即开口问道，“所以你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不是。”一直慢吞吞的秦雪宁这次回答的很快，程哲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

　　秦雪宁像是急于解释什么一样，耳朵有点泛红，窘迫地说道:“我们真就是很好的朋友，跟他没关系的……”

　　哦——

　　程哲心里无声感叹。

　　暗恋啊……

　　啧啧。

　　没等他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感叹，傅熙恒就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跟小秦认识三年了了，她性格内向又胆小，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

　　“这位同学，”程哲双臂撑着桌角，略带压迫性的俯下身来，目光直直穿过傅熙恒的双眼，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受害人，也就是她前男友，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你这位内向胆小的好女孩，你说我们怀不怀疑她？”

　　傅熙恒没说话，仰着身子微微拉开了距离。

　　“嗤。”程哲笑了笑，心中莫名舒爽。

　　“在真相大白之前，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程哲站起来，公事公办地说道，“这两天可能频繁过来问话，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没再看两个人，起身离开了。

　　哎呀，忘记结账了呢。

　　迅速钻上车的程哲如是想道。

　　又为总部省经费了，我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下属。

　　傅熙恒看着程哲大步离去的背影，眼帘微微垂下，修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走吧。”半晌，他温和地说道，“先回学校。”

　　秦雪宁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可看到傅熙恒的表情时又突然住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傅熙恒这时明明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之感。

　　“死者张家松，六月十二日下午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与女友秦雪宁见面，秦雪宁向他提出分手，两人不欢而散。”

　　程哲坐在长桌一端，向后靠着椅子。

　　“两天后张家松尸体被发现，这期间没有再跟任何人见面。”

　　张瑛瑶喝了一口冰水，她这会儿刚回来，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分都快蒸发干了:“现场没有异能残留，没有脚印没有证物，那人……不是，那鬼还挺谨慎。”

　　陈楚紧跟着说道:“队长你让我查的那个傅熙恒，没什么有意思的，就一普通人，家庭也属于中上游水平，安阳市本地人，比秦雪宁大一级。”

　　程哲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这分明是个死胡同。

　　然而法医刘易还不忘火上浇油:“死亡时间大致在六月十三日傍晚……”

　　程哲瞪眼看着他。

　　刘易有点心虚地补了一句:“我真尽力了，他都成那样了，推算不出具体的信息啊……”

　　程哲一拍桌子，“继续查张家松的行踪，人际关系。六月十二日前后到底见了谁，去了哪，挨个排查走访，一个都不准落下！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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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室里烟雾缭绕，看什么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张瑛瑶正旁若无人地捞起一大筷子的方便面，试图从中捕捉到“红烧牛肉”的残影，无果，只好又继续一帧一帧的盯着监控；陈楚正跟程哲凑在一块儿狠抽烟，他充分利用了自己的风系特能，成了个人形“空气清新机”，硬是在快被烟雾淹没了的两人之间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间。他俩飞速翻找着大摞卷宗，张家松短暂几十年的轨迹就这样肆意暴露在阳光下；刘易则早就忍不了这群令人发指的异能者了，找了个借口便一头扎进了解剖室。

　　五点。

　　初生的朝阳闪烁着撕裂了黑暗，天边，东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不得不说，异能者在社会中虽然处处受限，但是碰到这种紧急事件发生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至少熬了一个晚上，还没有一个人喊困。

　　“叮——”

　　富有年代感的座机铃声突兀地尖叫起来，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程哲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眼底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你好飞鹰总部……嗯……好，知道了。”

　　程哲挂断电话，脸色瞬间沉下来:“今天早上，又有一具尸体在城南被发现了，其死法……”

　　“和张家松一模一样。”

　　安阳最近几年发展的不错，连城南那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这会儿倒也成了新开发区。

　　四周已经围起来了，有个嗅觉敏锐的旅游团正在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大概是想趁机看个热闹，可是又不敢上前。

　　程哲掀起警戒线：“报案人是谁？我找他问话。”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程哲倏然愣住了。

　　傅熙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又见面了，程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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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实验基地在那边。”审讯室里，冷光灯映出一片蓝色的荧光，“快毕业了，最近一直在盯实验，忙起来脚不沾地的。”

　　傅熙恒自动无视了程哲犹如x射线的目光，毫不在意地说到，“你们可以去查。”

　　“陈楚去查。”程哲站在监控器前吩咐道。

　　他推开门，坐在程哲对面的椅子上。

　　“这么巧？”程哲的脊背绷的很直，跟懒懒靠在椅子上的傅熙恒形成鲜明对比，这是一种略带压迫性的姿势。

　　傅熙恒笑了笑没说话。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不用瞒着你了。”程哲喝了口水，目光投落到傅熙恒微微凌乱的头发上。“张家松——也就是秦雪宁的男朋友，也是这么死的。”

　　“被人全部掏空了扔在河边，前天还去见了自己的女朋友，今天就成了这种模样。”

　　“嗯。”傅熙恒的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便面色如常地看向傅熙恒，“所以程警官，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归跟到底，我也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吧。”

　　程哲微微眯起眼睛。

　　傅熙恒的长相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很惊艳的感觉，可是他的好看却不是带着侵略和攻击性的美，而是让人下意识就觉得这人脾气很好，甚至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这大概也是秦雪宁那么内向的女孩，却会对着傅熙恒敞开心扉的原因吧。

　　可在审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这么面对面互相盯着，程哲却又从他的眼神里品出另一番味道来。

　　狭长的眼睛深处，似乎隐约闪烁着促狭的笑意，就像是披上了人皮的狐狸。

　　啧啧。

　　程哲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观察能力鼓了个掌。

　　“你和秦雪宁关系那么好，她一定跟你说过什么吧。”程哲开口问到，目光直直穿过他，“你跟我们瞒了很多事情，是不是？”

　　“你呢？”傅熙恒似乎丝毫不受他的影响，依旧是云淡风轻地说到，“你也没说实话，是吧？你说你是警察，那你们带我来这里，是警察局吗？”

　　傅熙恒略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是不是，程警官？”

　　他故意把最后三个字拉的长长的，程哲眼角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

　　按理说，飞鹰计划刚刚发起的时候，是个独立于政府管理的组织。然而在漫长的磨合岁月里，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也随着时间慢慢被“磨”光了。

　　现在他们和政府正处于合作互利的微妙关系，虽然不用事无巨细，但是像抓捕非异能者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象征性地汇报一下的。

　　程哲有点心虚地开口：“我们……”

　　“嘭！”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刘易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照片。

　　“找到两个受害人的共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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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有事耽搁了，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