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念》再吃一碗就够了

14、十三、赴宴

　　流光只出走了短短两日，若严就紧张得不得了，回来之后，便是一刻也不停地问她在上境时发生的事情。
　　然而，被不动声色地拒绝的流光显然心情没有那么好，三两句给含糊过去了，对于天析的事情更是绝口不提，只一直假装懊恼，说自己连碧落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弄晕了，这趟白跑让她觉得十分不爽。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大妥，但若严还是原原本本地相信了她。
　　换句话来说，其实若严相信的，是那个亲手断念的神明，他既然能果断地做出选择，自然也不会再破坏这个结果。
　　在冥府的日子始终过得规规矩矩，流光握着判官笔，看着来来往往的魂魄，却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她只能瞧见凡间的事情，却瞧不见九重天上，那位神明的一举一动。
　　若严看出她有心事，又恰逢西海水君的三儿子娶妻设宴，便索性带着流光出去散散心。这种喜宴，因着冥府阴气过重，原本若严是从来不赴的，但这次破天荒地来了，让西海水君不知安排她们到哪里去为好，最终是若严主动提了建议，便将她们安排在偏远一些的地方，以免影响到其他赴宴的仙友们。
　　西海水君得此言即喜出望外，忙让人带着她们去了行宫深处的一处院落，让她们稍作休息，还特意强调，喜宴会连设七天，中间那天才是正主的大喜之日。
　　言下之意，就是要这两位冥府来的小心走动。
　　流光暗自撇了撇嘴：“怎么就这般的不受待见了。”
　　“你还没习惯吗？”若严好笑道，“从前你在九重天，不也是那样被那个大废物欺负的？如今算是好的了，还有地方落脚。”
　　流光进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吹了吹桌子上的灰尘，不嫌弃地用袖子擦干净了两张凳子，拖到门外与若严同坐，叹了口气：“我们何苦要来受这番罪。”
　　若严把头倚在门边，想了想，轻声道：“流光，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当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
　　流光没有说话，等了许久，终究是没有等到下一句，转头去看时，若严已合起了双眸，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叹了口气，流光把自己的凳子收进屋里，拿了衣服给若严盖上，悄悄出了门。
　　过来的时候，流光听到路上有几个小姑娘在议论，西海水君的三儿子这回娶的可不是个普通人，而是看守西海这一方的神明绥冰，而这桩婚事是神明天析一手促成的，所以此番这位九重天的神明，也会赏脸前来。
　　虽不知他何时会来，又会被安置在何处，流光还是想出去碰碰运气。
　　可流光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出门口，便遇上了这桩婚事的正主绥冰。
　　这位女神明一袭水蓝色衣衫，模样生的冰清玉洁，浑身都散发着干净的气息，流光与她站了个对面，实在是自惭形秽。
　　行了个礼，流光率先问道：“神君可是走错路了？这西海确实是大，不过若是要问路，小仙也是初来乍到，不知如何走才是。”
　　绥冰微微一笑：“小神是来找冥王若严的，不知仙子可否通传一声？”
　　“若严与神君有何旧交么？”流光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忽又想起今日若严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觉得必有什么隐情，便干脆道，“若严今日不适，尚在休息，让神君白跑了。”
　　绥冰道：“小神与冥王并无旧交，也不是什么纠纷，仙子不必紧张。若是冥王不适，那小神晚些时候再来拜会。不过……仙子这是要去哪儿？如仙子所言，西海确实是大，或许小神能为仙子指指路。”
　　在来西海之前，流光已经听过一些这位绥冰神君的事情。虽然这绥冰如今仍是神明之身，但却早已大不如前。前段时间，天析来西海这边修复结界，觉着她的神力已不足以久撑，索性就作主定下了这桩婚事，好让她的神识有个延续。
　　如此来看，绥冰却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纠结了一下，流光道：“小仙久居冥府，难得出来，想四处逛逛，奈何身上戾气略重，担心影响其他仙家。若是神君不介意，可否与小仙共行一段？”
　　绥冰仍旧是那副和善的笑脸：“自然是愿意的。”
　　绥冰转了个身，流光往前走了两步，两人自然地并肩而行，心照不宣地往最大的宫殿走。
　　“我这桩婚事，其实并不是你情我愿。”没有太多的铺垫，绥冰率先开了口，“连野他本就有心上人，天析这样强行点婚，整个西海都想反，奈何没人敢跟神明作对，便只能这样唯唯诺诺地办着。”
　　听到“天析”这个名字，流光心神不由得晃了晃。
　　想了想，流光还是应了一句：“神君此举，必有他的用心良苦。”顿了顿，又想八卦一下，“不知神君是否知道，连野上仙的心上人在何处？”
　　绥冰微笑道：“我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不然天析又要拿他的断念出来了。”
　　此言一出，流光又不得不想起了碧落，也不知她和维凉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走了没几步，便又遇到一个仙娥，匆匆忙忙地路过，见着是绥冰，忙不迭地向她行了个礼，转身要走之时，绥冰问道：“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仙娥面带焦虑，但仍是耐心解释道：“天析神君来了，三皇子同他打了一架，受了些伤，正要去请医官来看。”
　　流光皱了皱眉：“前面便是冥王若严的住处，哪来的医官？”
　　仙娥正要张嘴回答，绥冰给挡了回去，让她先行一步，把流光拦了回来，轻飘飘地道：“流光仙子有所不知，历代冥王的医术皆十分了得，连野的伤找她，再合适不过。”
　　流光无言，没有再多加阻拦，反过来问绥冰：“神君你不是也要找若严么？”
　　绥冰的态度依旧温和：“如今看来，显然连野的事比较着急。”
　　便就在两人原地站着说了会话的功夫，仙娥已经领着若严折返，两人皆神色匆匆，见了流光绥冰，若严也只是点了个头，同流光交代了一句“自己小心”，又急忙走了。
　　流光叹了口气：“同天析神君打架，这连野上仙也确实有点勇气。”
　　绥冰微笑着看她，神色里带了一些调侃的意味：“看来流光仙子颇为了解天析。”
　　“神君说笑了。”流光的眸子黯淡下来，“流光一个小小的判官，哪里会与天析神君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