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归程》砍柴工

4、第 4 章

　　收徒那天，无妄罕见的起了大早，虽说多数事项已准备完毕，但收徒毕竟是大事，虽比不上门内全胜时期的排场，但该有的却一样都不能拉下。

　　辰时三刻，仪式正式开始。

　　先是惯常的九千九百九十级台阶。

　　无妄站在最高层的台阶处，看着那个一级一级往上走的姑娘——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是门派当年检验弟子心性的东西，饶是修习天才，入门之时登这台阶也得费不少功夫，往往登至顶层，这一天也就完了。而清月再如何聪明，再如何从外面来，既已踏上了这片土地，遇见了她无妄，就只能是凡人之躯。以凡人之躯登这台阶，着实难了些。无妄也曾考虑把这一环节删去或是删减一些，只是她总觉得若改了这一环节就等同于告诉先祖他们这一代已衰败——这是她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的，哪怕如今门派的衰败已是事实。

　　清月行至中途，就已精疲力竭了。她想放弃，想立刻转身回去，想告诉无妄这对她毫无意义......只是她一抬头就看见无妄在台阶的最顶层看着她。

　　无妄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衣，衣袂飘摇，表情......似乎是没有的，或应是仙人般淡薄疏离的样子，叫人不敢亲近，又觉得她本该这样，缥缈至极又清丽至极。

　　这样的无妄，如何叫她回去？清月不敢再想她们之间是多远的距离——她只觉得，既然无妄站在那里，站在她前面，她就必须往前走，一步一步靠近她，直到她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高度没有任何距离。

　　夕阳爬上苍穹，透过结界洒下昏黄的光来。

　　清月原本一身干净鲜亮的紫衣早已变得皱巴巴的，她却任然坚持着往上走。她已看不清无妄的样子，只觉一抹白色在前面等着，那抹白色后面已然是带上夜幕的黄昏，可在她眼里仍是干净出尘的样子，不被一丝暗色浸染。

　　圆月高照，清月终于到了最顶层。她伸手，向眼前那一抹白色抓去，却抓了个空，身体瞬间向后仰去。

　　恍惚间，那抹白色飘到眼前，抱住了她。

　　“唉。”耳边却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而后，清月在无妄的支撑下慢慢回复了体力。一股和顺的暖流涌进身体，清月知道是无妄在帮她，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开口道，“无妄，我能学这个吗？”

　　“......不能，”无妄道，“等会儿还得下去，你......省点体力。”

　　“好。”清月也不问是什么，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约摸一刻钟后，无妄扶着清月站了起来，伸手理了理清月的衣服。

　　“拜祭过先祖，我们需再走一遍这台阶——其中，我俩得把命魂，交融在一起。”无妄道。

　　“命魂？”清月有些疑惑，看了看无妄，又道，“历代先祖收徒之时都要让命魂相融吗？”

　　“......不，不是历代，后来仙门弟子过多，收徒时嫌麻烦，便不这样了。”

　　“嗯，那开始吧。”

　　“......你不奇怪为何要让命魂相融？”

　　“若我能知道，你自会告诉我。”

　　无妄闻言，带着些许复杂的眼神看了清月一眼，不再说话。

　　无妄早先插在香炉里的香此时已燃尽了。她带着清月朝祭坛磕了几个头，而后又昭告了先祖收徒一事，站起来又取了三根香，拜了几拜，把香插到香炉里，转过身来严肃地对着清月道：“自此以后，你便是我灵霄宗第一百七十二任首席弟子，务必谨记我宗门职责，除魔卫道，守护天下，不做奸邪之事，不与邪魔歪道同流合污——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如此，便起来和为师一同完成最后一项。”

　　“......是。”清月站起来，看着无妄的脸，想从这儿看出什么端倪，可她却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她原本看着无妄就觉得温暖的心此时竟莫名凉了下来。

　　无妄的脸色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她拉起清月的手，用灵力割开一道小口子，再将其贴在自己早已流出血的手上，紧紧握住。

　　血顺着两人的紧握的手流下来，滴在打扫干净的台阶上，被青色的石板映衬成黑色。清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上的伤口处飘散出来，散到了无妄的血肉里。

　　两人一步一步走着，清月觉得自己体内飘到无妄那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的意识仿佛也随着那些东西去了，且越飘越远......“清月！”耳边猛地响起无妄的声音，“集中精神。”她道。

　　“嗯。”清月应了一声，飘远的意识瞬间回笼。她尝试着控制那些东西不要往无妄那边去，却不想无妄的手轻轻一颤，似有什么东西又飘进了自己的体内。
　　那种东西好像是某种力量，原本只单方向的往无妄那边去，此时却开始两厢融合，绕着两人紧贴在一块的伤口流动循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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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不在家，没有及时更文。。。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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