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是大祸害》丧燃

20、第19章

　　“臣，有本要奏！”一绯色官服的官员出列，跪拜在前方，陈公公下来接过他手中的折子交给了父皇。
　　我看着那人面熟，是工部郎中苏哲。我摩挲着我的掌心，现在有些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臣苏哲，弹劾唐王无心治理水患，在南方只顾自己玩乐，从未去过河道堤坝，更没有安抚灾民。”
　　“大胆！唐王乃千金贵体，怎能事事都要求他亲为？如此，要咱们这些大臣还有何用？！”
　　是礼部员外郎张伟诚，就是之前打钰轩的死胖子。六皇子从小到大的陪读，心术不正。
　　苏哲听闻此言，眼泪鼻涕齐下，“陛下，我和工部侍郎杨天翊杨大人到了南方之后，不顾舟车劳顿就开始安抚灾民。可是，因着南方灾情严重，大坝又被冲毁，我们到的时候，南方已经有小规模的暴动了！”
　　苏哲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南方灾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睿郡王……不，唐王开口说道：“苏大人实在是夸大了，本王在南方的时候可没见到什么暴动的灾民，大人可要想好再说。”
　　一直沉默的父皇开口：“苏哲，继续说。”
　　父皇的脸沉着。
　　“陛下，我们才到灾区就遭到了灾民的围攻，是杨大人尽力维护，好说歹说，我们才平安留下来的。我们带着当地的官吏去勘察河道和堤坝，连夜制定疏通计划。杨大人一早就带着人搬粮食，搭粥棚，当地灾民太多，杨大人亲自搬，亲自在粥棚为难民施粥。自始至终，下官从未见过唐王。”
　　“当地的富商压积粮食，高价卖出，我们到了之后，他们就全家人来粥棚混粥，欺压难民，是杨大人想办法才赶走的他们。而唐王从未现身。”
　　“重修大坝时，杨大人与我带着人勘察、疏通河道，那时还有灾民仇恨朝廷，就有人趁杨大人不注意……直接把杨大人从高处推下，摔断了腿。”
　　苏哲不住地擦眼泪，“杨大人拖着断腿，矜矜业业，而唐王与当地官员吃酒玩乐，下官……下官想为杨大人讨回公道！陛下应当赏罚分明，不应假公济私啊！”
　　苏哲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安静的大殿里，这声音是如此的讽刺。
　　我倒抽一口凉气，这苏哲，胆子真大。
　　父皇看完了苏哲的折子，折子不轻不重地摔在一边，问唐王：“你有什么要说的？”
　　唐王一下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儿臣……儿臣……”
　　秦王求情：“父皇，唐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儿臣认为，应当给杨大人记大功，大加封赏。”
　　我心中纳闷，杨天翊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穆擎宇出列：“臣有奏折上报。”
　　大臣们两眼紧紧盯着这份送到皇帝手中的奏折。穆擎宇，虎贲中郎将，年少有为，忠心正直，最近更是得父皇重用，他的奏折一般都会引起重视。
　　穆擎宇说道：“陛下，南方灾民暴动确有其事，杨天翊借当地士兵威慑，稳住局面，回京之后仍感慨辜负陛下寄托，无颜跪见，又因着腿伤无法上朝，便拜托末将写了个折子。”
　　父皇看完折子后，一脸阴沉，“灾民暴动，地方官员倒是捂得严严实实……”天子一怒，众官员悄悄地不敢出一声。
　　“臣，有本要奏！”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朝堂的寂静。
　　我对这个声音很是陌生，紧接着，一片绿色官服掠过。五品官？我心中不由得好奇，五品是朝会最低的官品了，但此人好像一丝也不怯场。
　　“臣，林致远，通政司参议，弹劾唐王勾结地方官员，结党营私，望陛下明察。这是名单。”
　　通政司，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
　　陈公公麻溜地取过名单递给了父皇。到这时，傻子也明白了，有人故意整唐王，之前无事的时候不说递奏折，偏偏要等到唐王被封王之后，一个接一个地上书。
　　看来八成是杨天翊的手段了。我不由得后脖颈冒冷气。
　　奏折被狠狠摔在地上，名单则被父皇攥在手里，“真是好大的胆子！朕还没死，你就这么急着结党营私？”
　　唐王真的慌了，不住地磕头：“父皇，请父皇明察！儿臣没有啊！儿臣只是……儿臣只是受他们邀请吃了几顿饭而已！望父皇不要听信小人之言，请父皇相信儿臣啊！”
　　“剥夺唐王爵位，圈禁宗人府！”
　　宗人府其实形同虚设，很多事务都归礼部管。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不要……”
　　“王楷瑞，朕命你负责此事，去南方好好查查，为官有不为者、不公者、违法者，撤职扣押！至于替补官员，你仔细定夺。”
　　“是，微臣领旨。”
　　王楷瑞，吏部尚书，也是我母后的父亲，我的外公。
　　朝会终于结束，不少大臣出来后都捏了把冷汗。我长舒一口气，抬腿准备去向母后请安。
　　“末将问太子殿下安。”我一看，是个我不认识的将军。弯眉入鬓，眼中含笑，温润儒将，翩翩佳公子。
　　“孤安，敢问阁下是？”
　　“末将赵煜褀，在京城是个没实权的五品小官。末将多谢太子殿下这些年来对钰轩的照顾。”
　　哦，是钰轩的小舅舅，看起来好像只比钰轩大几岁的样子。
　　我笑着回应：“钰轩是我弟弟，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倒是赵将军年少才俊，是我大申的栋梁之材。”
　　“太子谬赞。末将就不耽搁太子时间了，若有时间，定请太子来赵府做客。”
　　【坤宁宫】
　　“儿臣向母后请安。”
　　“母子之间何须多礼？宸儿快坐过来。”
　　每次和母后呆在一起都让我觉得无比舒心。“母后今日气色不错啊。”
　　母后忙拿着帕子捂着嘴笑，“最近用了些新的胭脂水粉，很是不错。”
　　随意和母后聊了会儿家常，我突然想起，“母后，景郡王妃有喜了，母后可以抱孙子了。”
　　“你这孩子，可别骗你母后。”
　　我不由得开始撒娇，“孩儿怎么会骗母后呢？这是今日朝会景郡王告诉我的，还说是刚刚才确诊的。”
　　母后思索了一下，“那母后过两天就把郡王妃请到宫中，好好嘱托，再派些有经验的嬷嬷，再挑几个机灵的去好好伺候。”
　　我微微低着头，仔细听母后说。
　　母后话锋一转：“宸儿，老二已经有两个侧妃了，老五都要做父亲了，老六府中好多个通房，你、你会不会怪母后没有早早地给你定婚事啊？”
　　看着母妃担忧的神色，我安慰她说：“母后，婚姻乃大事，切不可乱来。德贵妃心气高，秦王已经有两个侧妃，却迟迟没有正妃，无非是想要个位高权重的千金。父皇又是一代明君，怎会不知德贵妃的如意算盘？”
　　“这倒也是，德贵妃也不怕陛下猜忌。那宸儿的婚事，母后就不管了，只要挑个合宸儿心意的便好。”
　　母后通情达理，我心中甚是感动，眼眶微微湿润，“谢母后。”
　　母后笑了：“傻孩子啊。”
　　“母后，那钰轩的婚事？”
　　母后面露难色：“那孩子可怜，若他有中意的大家闺秀，你就问出来告诉母后，母后也好撮合。”
　　我听着连忙点头，母后又接着说：“不过呢，最好挑个势力比较小的，免得陛下心中膈应。”
　　成见真不是一般得大。我迟疑地问：“母后，贤妃娘娘真的是私通他人吗？”
　　母后一下变了脸，“此事不要再提。你父皇自尊心最重，免得被听见又找你麻烦。”
　　我只好点头默认。
　　【东宫】
　　我沐浴完，穿着中衣躺在床上看书。浊公公进来又添了几盏灯。
　　“公公，那六皇子最近怎样？”
　　“回殿下，最近几日，华妃娘娘找过好几次陛下，想为六殿下求情，结果每次都被陛下责骂了一番。”
　　“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六如此算是把父皇的宠爱败光了吧？公公，明日一早给钰轩传个信，让他搬来东宫和我一起住吧。”
　　浊公公跪下说道：“殿下此举不妥。”
　　我合上书，盯着他看。
　　浊公公接着又说：“纵然手足情深，但万不可失了礼制。”
　　寂静。
　　良久，我问：“礼制，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浊公公跪在地上，笔直地一动不动。
　　“算了，明日收拾出一间偏殿，让他白天来我这里，晚上再回去吧。如今老六失势，现在是钰轩夺得父皇注意的好机会。钰轩留在我这里能更多地遇见父皇。”
　　浊公公说道：“殿下这番情谊让奴才……”
　　“好了好了，公公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