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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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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电话恰在此时响起,刚一接通,那边悲悲切切一声喊,“沉书……”
苏浅听得清清楚楚,她记得这个女声,是他前女友。
他以眼神示意她要接个电话,随后走了出去。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路灯下的他轮廓柔和,不用听也能知道他是如何软语温存。
历来提到双鱼从来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词,温和、敏感、多思、脆弱、漫不经心、自我放任,多情且软弱,懦弱少担当……
他是这样一个人吗?
她不用去想他有多少红颜知己,只这一个曾经深爱的前女友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他永远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个电话。
前女友这个生物,真的太讨厌!
她愤愤地用吸管戳了一下杯子,喝了好大一口,明明有那么多巧克力奶油融在里面,还是那么苦。
如果底调就是苦的,加再多调味品也还是能喝出来苦,就像那个人如果是个呆子,你给他再多暗示和温情他也看不懂。
她最不喜欢喝咖啡奶茶的,太腻,堵得人反胃。只因为他喜欢,她才陪他坐在这里,可是他跑去接别的女人电话。
蓦地想起来他脖子上的檀香十字架,他在一篇文章里写过的,是前女友送的。
她不无沮丧地想,他果然不喜欢她,不然为什么还要把前女友的东西保留地那么好,还明晃晃戴在眼前。
中秋节的晚上,他约她出来吃饭。
在胜利大厦的九楼,是一家川菜馆。
她半挽头发,斜斜插一支珐琅蓝色珠钗,衬着白衣蓝裙,似一朵青莲花。
坐在高楼之上,看窗外灯火璀璨,佳肴可口,气氛不错。
“陪我喝点酒吧!”他给她倒了一小杯啤酒。
她小时候看大人们有滋有味喝啤酒,直觉那肯定是无上美味,偷拿了半瓶,倒在米饭里面,然后把浸透了酒液的那一块米饭铲进碗里,充满美好幻想地吃了一口,啊呸呸呸……
大一时候好友生日,几个女孩在熄了灯的寝室点上蜡烛,拿出罐装蓝带,一人分了两听。
她喝了一罐半的样子就晕天眩地,好在没有吐。
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来之前暗恋多年的男孩子,悲从心来哭得稀里哗啦,宿舍人一边安慰她一边当笑话看。
哭到半夜,手背手腕脖子都出现了大片红疹子,越抓越痒,抓破皮了痒得钻心,足足半个月才好。
原来她悲剧地酒精过敏。
他是北方人,血液里自带地千杯不倒一样,经常跟她吹嘘自己多么能喝。知道她酒量不佳还过敏,总笑话她,但是一般也不让她喝酒,他们一起吃饭时他都是自斟自饮,苏浅有时候想,对着她这么个清汤寡水一点都不浓烈的女子,他也没法热情似火吧?
中秋佳节,两个异乡人的团聚,无酒不欢啊。
她深信他是柳下惠无所作为,于是举杯相邀。
他豪气干云,“我干了,你随意。”
果真一口干了,滴酒不剩。
她再羡慕,也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啜饮,喝快了更容易醉,她可不想她醉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样子让他看见,那太丢人了,她宁可一头扎进海里去。
她那一小杯酒喝到底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两瓶,开了第三瓶,她伸手过去拿酒瓶,他闪躲一下。
“别喝了”,他看她的眼里笑意涌动,“脸都红了。吃菜吧。”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想那得多难看啊,跟猴子屁股一样。
于是也不敢喝了,老老实实把香锅牛肉吃光了。
他明明不敢吃辣的,知道她喜欢所以特地带她来。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喜欢她的?
吃完饭,他们去胜利广场,九月天气,非常凉快,海风轻轻拂动她的长发掠过她的脖颈,她觉得身边的整个天地都温柔起来。
穿过车水马龙的青泥桥街,她故意一边低着头看手机一边往前走,他唰地伸出长臂拦住她,低头训斥,“过马路不当心,玩什么手机!”
她偷笑,为这一点阴谋诡计得逞,这一点点肌肤之亲都够她高兴很久。
她就喜欢他把她当孩子一样教训。
胜利广场灯火通明,有年轻人在灯下溜滑板,来去如风。
他们走到玻璃围栏旁边,看底下布置的儿童充气城堡里小孩子在里面蹦蹦跳跳。
她的电话嗡嗡响,她看了看名字,接通之后故意喊出十二万分地甜蜜,“大师兄……”
感觉到他意义未明扫她一眼,她演得愈发卖力,“如此良宵佳节,没忘了小师妹啊?”
这通电话说了近半个小时,挂了电话见他饶有兴致笑着看她,莫名心虚了,解释道,“我们专业高我两届的学长,现在在沈阳工作。”
他轻轻“嗯”一声,转过头去接着看底下玩耍的小孩子。
她一咬牙,“他上周来大连出差,找我吃饭。还……莫名其妙跟我求婚了。”
“是吗?”他笑道,“那他眼光还不错。”
她沉默了一会,感觉风都安静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我要回去了。”
你还不死心吗?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她在心里骂自己犯贱,快步跑向公交站台,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接下来他们有近一个月没见面。
十一来了,她忙得昏天暗地,每天跑几趟海洋馆,有时候去了老虎滩还要去圣亚,到后来连各个驯兽馆里驯兽员的台词她都能滚瓜烂熟,他们在台上说下句她就默默在心里接下句,同时暗暗鄙视那一对黑头黑脑的海狮的饲养员:太好色了,每一场都能一眼挑出全场最好看的姑娘去台上互动!
还有,本姑娘也坐在这儿,也举手了,你瞎吗?为什么不喊我上去,我还没被海狮亲过呢!
她固执地认为他只是看见她挂着导游证所以不搭理她,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够好看。
虽然忙碌,其实还是很欢乐。
她常常在等客人看表演的时候跑去看在休息的大白鲸,它像一艘白色大船,漂浮在淡蓝色海水里,那么巨大,可是那么温顺。额头高高的,像老寿星一样。
它有时候会贴着玻璃与她对视,吐出一串水泡泡,那感觉太奇妙,无法言说。
她隔着玻璃抚摸它的大脑袋,轻声问,“你知道我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