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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正当大壮抬起手要掀开第一个瓮盖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了,大壮就折身去开门。原来是文成带着谷雨镇远近闻名的骨科先生刘一手来了,大壮连忙把二人让进屋里,又是端茶又是递烟,竟一时忘了掀开瓮盖来看一看。
      等到刘一手要给他爹查看伤情时,大壮这才抽空跑到厨屋里的粮食瓮旁,挨个掀开瓮盖查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异常,又回到了房间。
      刘一手查看完了大壮爹的伤势后,对大壮说:“脊背没大碍,只是蹭溜皮了,上点药水就好。这右腿怕是要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大壮问:“腿弯骨折了?”
      刘一手笑笑说:“骨折了还能动?!骨裂了,要不肿的比这还厉害。我给你开点草药膏,你给你爹按天敷上,每日早晚再用药酒擦洗一遍,不出一月就能下地走路了。”
      大壮父子连忙说了一些感激刘先生的话,接过先生开的药膏,算了药费,这才把刘一手送出门。
      大壮回到家,见文成正给他爹腿上敷药,就说:“我来吧,你先回去休息,要不我满盈嫂子又该寻你了。”
      文成一撇嘴说:“我怯火她,我是让着她哩。”
      文成说完这句话,心里就发悔了。
      果不其然,满盈系着个围裙,满街道找他吃饭。
      黑牡丹嘴里磕着瓜子,靠在自家的门框上,快眉眼里扫人说:“呀,几天没见,嫂子又变富态了啊。”
      满盈脱下系在腰间的围裙捏在手里说:“你这是夸我的还是骂我的。”
      黑牡丹“噗”地一吐嘴里的瓜子皮说:“嫂子,真会开玩笑,你这么大的人了好孬话听不来,我当然是夸你的么,你看你,多福态,我文成哥的精气神都叫给你吸走了。”
      满盈说:“我哪有你有福啊,我吸也只吸一个人的精气神,你把半个代王村男人的精气神都吸光了。”一边往大壮家走,一边说:“我不跟你说了,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黑牡丹把吃在嘴里的一口瓜子皮“呸”地一声全吐在了地上,嘴里骂了一句“出息样”就进屋把门关上了。
      要说,文成这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文成是村里的电工,刚上任两年,一分钱也没贪污过。不似原来的根来,当了几年电工,腰包子鼓得能塞个猪尿泡,代王村的人都恨他,恨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美美地捞了几把后刘根来下任了,换上了老实巴交的文成,文成把这工作敬的跟爷一样,今儿个谁家灯泡丝断了,明儿个谁家房檐上的电线让老鼠咬了,都是文成的事,文成收过谁家一分钱了?!顶多用葫芦瓢在谁家的水瓮里舀一瓢凉水咕噜咕噜咽了。
      满盈嫂子的贤惠更不用说了,锅上、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就是人长得不是很好看,个子不高,呲呲牙,一鼻梁的雀斑,头几年还用粉盖了,现在生了一双儿女后也不管美丑了,把心思都用在了过日月上。她从来不会跟门前的长舌妇扎成一堆嚼是非,更不会在人背后戳人脊背。就算代王村的女人一再下看黑牡丹,她也从来没在人前说过黑牡丹的半句是非。满盈心里想,十个手指头伸出来都不一样齐,更何况是人哩?谁能没个缺点!你不能指望女人都长得跟西街的白菊一样稀,也不能指望男人都像陆子茂的舅舅李学农一样把官做到了虞城县,更不能指望婆婆都跟神婆子五果一样会挣钱。人吗,各有各的活法,看不惯别人的作风,就把眼睛闭上不看。
      然而一旦城墙失火,殃及自家鱼池,满盈自然不会隔墙观火了。
      这事还得从两年前的仲夏说起,那时候,文成刚刚当上村里的电工。谁都知道,根来当电工时,自打黑牡丹嫁入川良家,他家就没交过一分钱的电费,还不是黑牡丹都给根来交了公粮。
      文成是个憨实人,第一次去黑牡丹家收电费,川良就把他媳妇黑牡丹叫出来了,自个儿躲到后院去吸纸烟。
      黑牡丹一边挺了胸,脯梳头发,一边就拿话拨文成说:“哥,你来了,正好,我厢房里的灯泡不亮了,你帮我瞅瞅。”说着就拉了文成的手往厢房里走。
      文成那架得住这女人的骚-情,人家手一拉他就跟着进去了,一进屋,文成的头就发晕,说实话,他长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有风情的屋子:只见诺大一个炕上,铺着一床亮堂堂地红绸被褥,炕四周架起一顶白蚊帐,黑牡丹就坐在蚊帐里用手勾他。
      文成的腿脚早已不听自己的使唤,他来到炕边,额头就发汗。黑牡丹一边拨弄自己的头发一边说:“瞧你,额颅都比我屋里的灯泡都亮。”说着又用手去解自己胸前的纽扣,边解边说:“今儿个这天气咋这么热啊,怪不得你头上出那么多汗。”说完还用手去替文成擦额颅上的汗水。
      只听到街道上有人在喊文成,文成支楞起耳朵一听,是他媳妇满盈。满盈知道文成今儿个在东街收电费,谁不知道黑牡丹的惯用伎俩,就多了个心眼,没想到真还在黑牡丹家给拌住了。
      文成紧走慢赶就往出跑,黑牡丹喜得咯咯地笑,她说:“文成哥,那电费还要不?”文成临出门前撂下一句话:“日后再说。”
      满盈见文成从黑牡丹家出来一脸的汗,问:“吃搅团哩,把你热成这样。”
      文成不会撒谎,说:“灯泡丝断了,让我给看看。”
      满盈又问:“电费收了么。”
      文成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
      满盈用指头一戳文成的脑袋说:“干啥吃的你,专门去收电费还把收电费这事给忘了,得是让狐狸精给迷住了?”文成就低了脑袋不出声了。
      文成啊文成,你也太实在了,被你媳妇说道了心坎上,你心里就发虚了!
      夜里闷热,文成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觉,一只蚊子在耳旁嗡嗡地叫:“打麦场,打麦场。”文成一个巴掌“啪”地把蚊子拍死在了墙面上,一股黑血就在墙上绽出一朵黑牡丹。
      文成拉了席片子去打麦场睡。刚到打麦场,见麦秆堆后面闪出一个人影来。文成喊了一声:“谁”
      黑牡丹说:“文成哥,我是来给你交电费的。”
      文成听出黑牡丹话里有话,就说:“电费不用交了。”
      黑牡丹又问:“不交能行不?”
      文成说:“有啥不行的,我说了算。”
      黑牡丹又问:“那你需用交的时候再给我要,我给你留着。”文成说:“行”。
      文成和黑牡丹的对话被藏在一旁偷听的满盈听得仔仔细细。原来,文成前脚拉了席片子去打麦场睡,她后脚就跟了出来。夏天闷热,文成从小就有夜里睡在打麦场的习惯,她也一直不放在心上,不过这两日见他和黑牡丹走的近,怕他扛不住这女人的勾引,就看得比较紧。
      巧不巧,黑牡丹偏就在打麦场里来交电费,摆明了是要和他上,床么,好在文成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不吃黑牡丹这一套,她也就打算不声张。只不过,以后要多留个心眼,把自己的男人看紧了。
      于是,村里人就说,文成被满盈栓到了裤带上,离不得半步。
      这不,文成刚把刘一手从谷雨镇接来给大壮爹看完病,满盈后脚就撵到屋里来了。虽然文成走的时候是被村长陆祥瑞喊去的,村长怕满盈心里起狐疑,临走的时候说得清清白白,大壮爹叫人给撞了,喊文成跟张普旗两人把老汉从地里抬回来,伤势不重的话早早就回来了,伤势重的话,还要文成骑着车子去谷雨镇把刘一手请来给看看。
      满盈当然信得过支书陆祥瑞,不过这出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太阳眼皮都耷拉到山底下了,还是不见文成个人影影儿回来。锅里的饭菜热了一遍又凉一遍,满盈就有些焦躁,于是系着围裙就跑当街来找了。哎,谁让大壮家和黑牡丹只隔着一户人家呢,满盈心里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天擦黑,文成就跟着满盈一前一后回到了家。
      吃完饭,门上了栓,哄睡了厢房里的一双儿女,满盈就抱着文成要交公粮,黑灯瞎火地二人就开始做那,事,只见被窝里一冲一幢,一来一往,左右迎凑,上下盘绕,一会燕声。吁吁,一会莺声。呖呖,把个前来偷吃夜食的老鼠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连后院树上歇息的野鸟儿都扑棱着翅膀吓飞了。
      夜,黑的有些狰狞。
      代王村在黑夜中变得没边没沿。偶尔有几户人家的门缝里透出些黄光来,那是女人在灯下熬夜做针线活哩。怀着春、心的孤身男女,被火焰隔着土炕舔食着光,屁,股,燥热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有人却光着臂膀怀,里搂了老婆满足地打起了响鼾。
      而就在这时,看似宁静的夜晚,有人勾结了黑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起自己的阴谋诡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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