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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白菊走近了一看,趴在墙头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结巴武犊。
      白菊拿手戳了戳武犊的脊背说:“看啥呢,这么专心。”
      武犊一回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用手指了指趴在羊圈墙根的两只狗,嘿嘿的笑着说了一声:“甭…甭声张”,看的更得劲了。
      白菊挤上武犊用砖头垫起的土台往里看,只见钻出窗棱纸的几缕昏黄灯光下,两只狗在连蛋,白菊下了土台扔了手里的半块砖头说:“你不赶紧走,让大壮看见了,小心你的皮!”
      武犊说:“走…走你的路。”
      三九过后,地上还没落过一层雪。气候干燥的厉害,风在树梢上转悠了一圈,把个枯枝败叶的身子给掳走了。叶子在风的淫、威下身子颤的厉害,从高处飞到低处,又被风托着身子从低处扔到了高处,一上一下翻滚着转了十来个圈才摊死在一堆柴火旁。
      渠沿上的干草一疙瘩一疙瘩成群窝行地厮守在一起看热闹,风也不嫌怪,逗完了树叶又把成群的干草掀翻了身子压在脚底上骑。一只出来偷食的野兔子看见了,赶紧羞得钻回了土洞,一会又拿眼在洞口偷瞄,一见干草唰唰唰地抖身子,风就撒开腿跑了。兔子捂了嘴和眼使劲地在脸上揉搓,一只麻雀就落在树梢上给兔子放哨说:“卧虎,来了!卧虎,来了!”兔子耳朵一激灵,出溜一声又钻回了洞里。
      武犊跟着铁蛋领着卧虎在芦苇壕里逮兔子,一群碎崽娃子跟在屁股后面看热闹。大壮爹拉着两只羊在麦地里闲转悠着吃草。
      大壮爹对两只羊说:“赶紧吃吧,吃得肥肥的,再过几天就该上架了。”
      大壮爹说完,一只羊的眼睛就落泪了,羊一边恓惶一边啃着青麦苗,它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上架就是要宰了他们卖钱呢!眼看着春节快到了,它不敢想象再过个把月,他们就成了别人餐桌上的美食,一想到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羊就伏在麦地上长出气短出气,大壮爹以为是羊吃的噎着了,在羊勾蛋子上踢了一脚,羊一口把吃了半晌的青麦苗吐了个精光。
      大壮爹就说了一句:“白瞎了这么多料。”
      大壮爹哪里知道羊的心思。
      这只羊自打进了大壮家的门,就没少给大壮出力,产了几窝羊羔子,都让大壮爹换了钱压在炕头起的席片子底下。大壮爹还经常趴在羊肚子上吸奶喝哩,喝的羊浑身痒痒,毕竟它是一只母羊,让人抓着两只奶-子吸,她有点害臊。如今,它没有了生育能力,人老珠黄了,大壮爹就嫌弹她它了,一脚把它踢得远远地,还要把它赶上架杀了,它咋能不伤心呢。
      羊就想,人咋都这么无情无义的呢,它下辈子托生只图做一棵树——森林里的树,大壮爹就托生成一棵草,长在它的身底下,辈辈受它的欺负。
      大壮爹见羊瓷愣愣地站在麦地里也不吃草,就拉了羊皮圈往回走,羊却生了气,偏不回去。他抻着羊皮圈就使劲往回拽,羊还是不动弹。大壮爹就顺手拾起一截树枝在羊身上抽,羊被抽的生疼,拔了腿就顺着大路跑。
      大壮爹骂骂咧咧地说:“哎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就拉起另一只羊去撵这只羊,好不容易追上了,大壮爹两条缰绳并在一起,一截杆子就雨点似的落在了羊身上。两只羊就发了疯地拽着大壮爹顺着大路一路小跑,跑的稀欢的时候,大壮爹被身后的一辆自行车撞得飞出两米远,自行车连停也没停,一溜烟没见了踪影。
      大壮爹睁开眼看时,他正坐在结巴武犊的怀里,武犊说:“叔…你…你没事吧?”大壮爹不敢抬身子,手在脊背上一摸,一层血就染了指头。
      武犊又说:“铁…铁蛋跑…跑的快,回去…喊…喊大…大壮去了。”
      武犊又问:“谁…谁把你…你撞,撞成这样的?”
      大壮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突然,他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对武犊说:“羊…羊嘞?”武犊指了指旁边的麦地说:“在…在…旁边拴…拴着呢。到…到死…都…都不忘…你的羊。真…真是个…老…老奸瓜子。”
      铁蛋脚底生风似地跑到大壮家,大壮正在锅台上做饭,一盘油泼辣子刚被热油浸了身,滋滋地浑身冒着热气。
      铁蛋气喘吁吁地跑到灶火跟前说:“大壮,你爹叫人给撞了,长拉拉睡在地里,你赶紧去看看。”大壮顾不得解身上的围裙,跟着铁蛋就往出跑,跑出门一半,又折回来给门上了锁,风一样的消失在大道上。
      正当人们都围在麦地里为大壮爹忙前忙后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大壮家。
      不用说,这个贼肯定是为了玉玺而来的。令人困惑的是,这个贼不像一般的毛贼,进家门后先是一通乱翻,而是拿一双眼贼溜溜地环视了一遍屋里的角角落落。当他的目光停留在炕头起的窑窝上时一双窄手下意识地掀起了土龛的帘子,打开一看是一个瓶子,拿在手里晃了两下又放回了原地。
      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来到炕通边,打开炕通门,见里面还燃着一堆火赶紧又盖上了。
      他又一连翻看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任何发现。
      奇怪?会藏在哪里呢?毛贼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思忖道。
      再说大壮,当他跑到他爹跟前时,老汉已经能自己坐起身子了,见儿子着急忙慌地跑来了,大壮爹就问:“门户咋办呢?”
      大壮说:“我已经上了锁。”
      大壮爹突然意识到这事有些蹊跷,他一时也搞不清是车子故意撞了他,还是羊拉着他跑得太快,一不小心碰了车子。大壮爹到底心眼稠,他对儿子说:“你先甭管我,回去守着家,我刚才已经寻人回去拉架子车把我抬回去了,你甭挂念。”大壮还有点不情愿,他担心他爹的伤情,大壮爹就有些不高兴,悄悄地附在儿子的耳朵边说:“我怕是有人给咱下的套,你赶紧回去守着咱家的宝贝,我没事。”
      大壮一听他爹说怕是有人给他们下的套趁机偷宝贝,就赶紧一路小跑跑回了家。
      厨房的吊笼里没有,蒸馍的草圈里没有,粮食瓮里也没有,连红薯窖里都看了,毛贼翻了一圈还是没见玉玺的半个影子。
      突然,毛贼将目光停留在了风箱的扇子上,大冬天地,不拉风箱摇扇子做什么,毛贼想,这里必有蹊跷,正待他要走近看时,只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凭他多年的直觉,他知道是有人回来了,正在思考的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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