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晌午的烈日射出耀眼的白光,似是要将校园融化,原本站在学校正门口的警卫也躲进了休息室,将空调开到最大,右手还不停的摇着扇子。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这所上海最著名的高校还没有恢复它往日的活力,偌大的校园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或撑伞或将书举至头顶快步行走。 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在空荡的校园中尤其显眼,头顶草编荷叶帽,宽阔的帽檐挡住了少女的脸庞,只看到一头微卷的过肩长发散在纤细的双肩上,系带白色碎花连衣裙刚刚过膝,裙下一双小腿细致白嫩,淡粉色镂空高跟鞋将精致的脚踝衬托得更为纤细。右手拖着半米多高的行李箱,左手拎着小巧的草编手袋,顾不得脚下登的是高跟鞋,碎步向教学楼跑去。宽大的裙摆随之飘起,在膝盖处形成一圈圈美丽的弧度,随意散着的卷发也变得活泼起来。 进入教学楼随即左转,在一间大教室的后门停住了脚步,猫腰推开门,阶梯教室里零星散坐着一些学生,一个年约40岁的教授正背身写板书。 “夏天,夏天,这儿呢,快点儿” 循着声音,将帽檐压得低低得,快步走向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淑女般小心坐下,摘下草编帽子露出娃娃一样可爱的平刘海,牛奶般肌肤因炎热的天气而染上了一层红晕,樱桃小嘴反着微光,杏眼晶亮。 21岁的夏天,已经是法语系公认的美女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不是说今天早上到的吗?” “哎,半路上巴士坏了”清脆的女声从夏天微扬的嘴角传出。 “纸巾有吗” “有呢,这儿呢” 抽出一张,拭了拭微微出汗的额头,原本整齐的平刘海有点凌乱,但依旧很好看。 “你的晨阳哥哥没去接你” “死苏祁,就知道说我”夏天纤指一扬,佯装要弹苏祁的脑门。 “弹吧,弹了我,我苏祁就是你的人了,以后生是你夏家的人,死是你夏家的鬼”逗得夏天不禁莞尔。 苏祁是夏天的室友,留着一头俏丽的鲍勃头,虽然个子娇小,却是地道的北方人,来自青岛。平日里以大姐头自居,心直口快,对夏天颇为照顾。 “说真的呢,你们家晨阳哥哥怎么不接你呀” “他最近接了个大案子,在忙着画图纸做模型呢,不过说好晚上给我接风” 苏祁娥眉一挑“呵呵,小样不错呀” “说什么呢,是季妈妈让晨阳哥哥多照顾我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嘴上虽反驳着,两颊却开始隐约泛红。 惹的苏祁忍不住笑起来。 “后面的同学安静”讲台上的教授停止讲课,面有愠色。 今年开学时间比以往要早许多,很多同学畏惧上海的炎热,都还在家避暑,教室里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本就让教授不悦,自己一人在讲台上卖命的讲课,下面苏祁和夏天却一直私语笑闹,教授生气也是在情理中的。 “最后一排那个长头发的女同学站起来把书12页上第一段念一下” 发现自己被点了,夏天匆匆从苏祁手里接过书,“Personne ne la regardait, ne songeait à elle. Elle se sentait noyée dans le mépris de ces gredins honnêtes qui l'avaient sacrifiéd d'abord, rejetée ensuite, comme une chose malpropre et inutile.…”韵律优雅的法语从夏天嘴角扬起,向教室四周漫开来,是《羊脂球》里的一段对白。 “你再来解释一下这段描写的意思”教授脸上的愠色消减了些许,但仍不打算就此作罢。 “没有一个人看她,没有一个人想到她。她觉得自己淹没在这些正直的恶棍的轻蔑里;他们先是把他当作牺牲品,然后又想抛弃一件肮脏无用的东西似的把她抛掉。……” 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教授终于不再绷着张脸,让夏天坐了下来。 长吁一口气,夏天认真低头看书,苏祁也停止了揶揄。 对于夏天来说,自己能考上J大,不能不说是幸运。来这所高校的原因也很简单,季晨阳就读于J大建筑系,夏天只是习惯性的追随他的脚步。现在季晨阳已是本校建筑系三年级的研究生,在一家国际性的室内设计工作室实习,平日不住学校,夏天也不常见到他。 整个暑假都留在余姚老家,没有见过晨阳哥哥,不知道他的样子有没有变,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眼睛停在书上,可思绪却早已生出翅膀不知神游到何处。 只是想着季晨阳,想着他笑时抿起的嘴角,想着他思考时攒在一起的眉头,想着他有力的大手抚着自己的长发,想着他高兴时弯的像月牙一样的眼眸,只是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想着他,夏天就觉得很幸福。 这应该就是爱情吧,什么都不用去做,仅凭对对方的思念,就会觉得幸福犹如滴到宣纸上的墨迹,从内心深处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