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听话的话,面里就加一个荷包蛋 ...

  •   “又是周末,你还是留寝吗?”吕棐忱收拾着书本。这所大学的大学生大都是本地人,一到周末就欢快地回家,而吕棐忱不是,他在这里难得奢侈地租了间房。

      他问的是同学两年,都没见过他回过家的王有才。

      王有才坐在自己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记本,手指转着鼠标滚轮,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回答。

      “王有才?”吕棐忱疑惑地挑起眉毛,走向王有才身边,“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王有才像被惊醒一般,甚至是警惕地看了眼吕棐忱,后来渐渐平静下来,才淡淡地笑了笑:“最近迷上了解密。正在看攻略。”

      吕棐忱没再多管,只是重复了一遍:“你留寝吗?”

      王有才合上笔记本,把它塞进书包里:“我回家。”

      “真的假的?”吕棐忱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有才背上书包,脸上带着轻松自在的笑:“我老爹都不在了,我肯定回家啊。”

      他推开寝室的门,“毕竟那已经是我一个人的家了。”

      吕棐忱很担心自己朋友王有才的心理状况,顺手给他预约了个学校的心理医生。

      他也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家。

      结果到了家门口就发现不对了。

      家里的门,居然!开着!吕棐忱心想我这破落户还遭贼真是被看得起啊。

      他手还没碰上那虚掩着的门,结果门自己开了。露出…乞三思的脸。

      吕棐忱莫名其妙还有点庆幸,原来不是贼是乞三思啊还好还好。转念一想,个鬼!

      “你怎么在我家里?”吕棐忱尝试把门给关上,发现乞三思把门破坏得太彻底,根本关不上,他有些气愤地看了一眼乞三思,“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

      乞三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探究地打量着吕棐忱。

      “干什么看我?”吕棐忱被这恐怖的眼神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乞三思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吕棐忱发现是自己的糖盒子里拿出来的,草莓味——乞三思拉了把椅子坐下:“我建议你去你的房间里面看看。”

      吕棐忱一进去就被吓到了。

      一个人倒在地上,头部周围残留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什么鬼东西啊!”吕棐忱把门甩上,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乞三思。

      乞三思嘴里嘎嘣嘎嘣咬着糖:“我还想问你呢。这门,”他指了指那扇壮烈牺牲的门,“不是我破坏的,我一来就是这样;这个人,不是我杀的,我一来也是这样。”

      他凑近了点看着吕棐忱:“我倒好奇这里的一切,特意等着你解释一下。”

      吕棐忱做了一下等等的手势:“我也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到我家里?这么巧地发现这些。”

      乞三思眯着眼睛笑了,看上去理直气壮:“借宿。”然后他扬扬下巴,“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吕棐忱有气无力地靠在门上:“别问我,我也奇怪。我就一老实巴交的大学生。”

      “行吧,”乞三思好心给老实巴交的大学生分析时局,“我告诉你,你这里不会安宁。来了一个就会来下一个;就跟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蟑螂一样,有一只就有一窝。”

      “虽然不知道是谁杀了这个人,更不知道其中谁对你有利有害,”乞三思话锋一转,“但是,只要你留下我,我就可以帮你。”

      乞三思看吕棐忱抗拒的表情,给了他一个拥抱:“别这个表情,好歹相识一场。”他看了看时间,“该吃午饭了?我看了看你厨房,器具齐全,你……应该会做饭吧?”

      吕棐忱推开他:“你就这么自作主张?”

      乞三思很无辜地说:“这样,不对?”

      “每个笔画都不对!”吕棐忱大声说道,然后直接走进厨房,“我没心情做饭,中午就吃面条。吃完了接着算账。”

      “能加个荷包蛋不?”乞三思憋着笑说。

      “给你加个蛋壳!”吕棐忱打开了抽油烟机,轰隆作响。

      乞三思打开了卧室的门,蹲在那个死人身边。

      他是周一那晚吃完水煮就来了的,发现门是开着的第一秒就是防备。

      小心翼翼摸进去就看到这个人在这间房里四处转悠,什么也不碰,就是在这里走着,绕着圈。

      乞三思察觉到不对劲是因为代替了自己的心脏的那把剑——苌翃,它开始颤抖,甚至开始灼热,若不是这十年受了太多疼痛,他早就忍不住叫出声音了。

      是王家的人。乞三思心想,这是王家会的邪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吕棐忱这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家里。

      苌翃会对这种邪术有感应,是因为苌翃和这邪术是一家出来的。

      乞三思觉得不爽,想要出手把这个人杀掉。是啊自己被苌翃折磨得难受,还有……这个人怎么敢在自己认同的人家里放肆?

      可没有等到他出手,那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直接倒下了,从头部渗出了血。

      乞三思躲在角落,没有轻易就出来。他的确是艺高人胆大,但并不是没脑子,这明显不是自己能果断解决的,他就等着时机,探究清楚了是哪方人马再动手也不迟。

      然后半天没有人出现,只留下那个死人逐渐冰凉的尸体,苌翃也停止了颤抖。

      乞三思站出来,踢了一脚尸体:“你也太不禁打了。”他紧接着就看到了地上隐约显示出来的痕迹。

      他眉头拧成了结。

      之前是在夜晚的黑暗中,没看清这人动作,现在都清晨了,地上被撒的黑灰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人之前来这里,是为了布阵。

      乞三思嗤笑一声,找了一把扫把过来,免费给吕棐忱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那黑灰他直接装进垃圾袋给丢了。

      “你蹲在那里干什么?看尸体下菜吗?”吕棐忱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把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过!来!吃!”

      乞三思站起来:“得令。”他探头一看,笑了,“真的给我加了荷包蛋啊。”

      “看在你真没有撬我家门的份上,”吕棐忱坐下来吃了一口面条,“天啊我现在对你要求这么低吗?”

      乞三思也吃了一口面条:“手艺不错。”

      “所以,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吕棐忱很认真地看着乞三思,“我觉得你知道很多事情。”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吕棐忱问,“什么叫你没有心,什么叫放了一把剑?”

      “我觉得你很奇怪,”吕棐忱补充,“第一次见你,你一身的血;第二次见你,你衣服上带了血…是血吧?”

      乞三思咬了一口荷包蛋,看上去幸福而满足:“我知道的事你不愿意去相信。我猜你是个唯物主义……不过也很正常,十年前,我连‘唯物主义’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他有些不舍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我的确没有心,”他说,“十年前我把我的心脏借给了一个人,那个人说用一把剑换我的心脏。”

      吕棐忱目瞪口呆,他首先就想到了乞三思胸口上的那道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你…你答应了?”吕棐忱结巴着问。

      乞三思笑了:“不然呢,十年前我只有十五岁,又是个孤儿,什么都不懂,碰上个对自己好的……”他停顿了一下,没说话了。

      吕棐忱正在考虑自己该相不相信他的话,考虑了很久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傻乎乎地相信了。

      乞三思对着吕棐忱变幻莫测的表情吃完了一碗面,喝完了面汤,顺手把自己的碗洗了。

      “你不吃?”乞三思拍拍吕棐忱的头,“都凉了。”

      你丢下这么个一本正经的重磅炸弹谁能冷静啊!吕棐忱闷闷地扒完自己的面条,乞三思老老实实也接了过来拿去洗掉。

      “所以这就是你说你有自己的认定和度量的原因?”吕棐忱突然问。

      乞三思点头:“我不知道,”他皱眉,“准确来说,我对这一切是没有认知的,我缺少一颗心来帮助我判断是非。所以我讲究等量对换。”他指了指厨房,“你给我做饭,我给你洗碗。”

      “所以你杀人……?”

      乞三思说:“因为他们要杀我。”

      “可他们为什么?”

      乞三思摇头:“我不知道。”

      吕棐忱突然想到了乞三思一直在说的“十年前”。如果是“十年前”为这些的起点的话,那他不是…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年?

      他深深叹了口气,看着乞三思靠在窗子边,正午的阳光晃眼,照在这个人身上,又灿烂又好看。但是那一切都只是表面。

      表面上每个人都好,背地里谁都有焦头烂额的事。

      “要不……你留下来?”吕棐忱说,“你不是说,有一个就有一窝吗?你帮我,我给你……做饭?”

      乞三思看着吕棐忱,笑着说了声“好”。

      现在两人相处得挺和谐,你认同我,我同情你,到了晚上尴尬地发现吕棐忱家里只有一张床而那张床还和死人距离不到几米时,两人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同时要占领沙发。

      吕棐忱:“这是我家!”

      乞三思:“打一架定输赢。”

      最后是吕棐忱觉得这人看上去太欠揍了,忍不住自己扑上来和乞三思打架。

      乞三思身材高大,吕棐忱凑上来了跟被逗着玩儿样的,最后落的气喘吁吁,惨遭败北。

      吕棐忱喘气:“不…不行,你…开挂耍赖……”

      乞三思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吕棐忱:“要不,我让苌翃出来?”

      吕棐忱傻眼:“这不是你的代替心脏吗?”

      乞三思抓着吕棐忱的手贴上胸口:“与时俱进嘛,你用心感受一下?”

      吕棐忱愣愣地没反应过来,顾不上计较这家伙又乱用词语。他的手和乞三思的胸口接触——

      然后他恍惚了,仿佛那一瞬间灵魂出了窍。

      他回到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女娲补天之际;

      他看着生灵草木,无悲无喜;

      他徜徉于波涛汹涌,找寻精卫填海的踪影;

      他站在山巅,望着共工怒触不周山。

      跨越上古,身经万年。

      乞三思问他,你感受到了什么?

      吕棐忱说:“时间。”他问乞三思,“你呢?苌翃在你身上,你有什么感觉?”

      乞三思拿起他的手,让吕棐忱收回手:“苌翃来自于一个隐世山野的家族,它的主人是一个可敬又可怜的女人。”

      “苌翃有自己的感情,它让我感觉到,我是有心脏的。”

      吕棐忱不懂:“那为什么我会……?”

      “可能它想保护你吧,”乞三思说,“出于喜欢,它告诉你了‘时间’;出于隐瞒,它也只告诉你了‘时间’。”

      “活在当下,不去纠结。”乞三思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不经意就看到了那扇孤苦伶仃半开着的门。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靠,今晚我们谁都别想睡了。得把门修好!”

      “你修一会儿,”吕棐忱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沙发,“我睡一会儿。床留给你。”

      然后他非常安详地闭眼入睡了。

      乞三思叹为观止,笑骂着“小混蛋”,大步走到门边,看了看那被□□破坏的门。

      “苌翃,问你个事,你会修门不?”乞三思食指曲起,叩叩胸口。

      当然,有人回答他就是见鬼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