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己领域》山郁

4、窥见面具背后

　　穆辞觉得他待过的地方都有一个奇怪的共同点，那就是夏天很热。这个城市也不例外，中午艳阳高照，整个世界就跟镀了层金似的，要是出门，能晃瞎眼。

　　他待在街边的咖啡店里，刚刚工作了很久，现在来买杯咖啡顺便放松一下。

　　咖啡店的位置比较隐蔽，门面不大，里面却被大量的书堆满，有三两人踩着架子在取书，音乐轻轻缓缓的，听起来很舒服，这幅景象让穆辞有种置身小型阅览室的错觉。

　　像这种地方几乎绝迹，一间书吧，需要靠卖咖啡来维持，而现在真正来看书的人却少之又少，却又恰巧提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穆辞决定多呆一会，至少喝完咖啡再走。

　　他在书架前转了转，突然在满满的旧书中翻到了一本《古希腊神话传说》，这本书还算保存得完整，没有过多翻动的痕迹，估计没太多人愿意看或是发现吧。可是穆辞随意扫一眼就被它吸引住了目光。

　　这书家里也有一本，放在架子边缘，搁得又高又隐蔽，平时也没有人去看。要不是出差前几天看的那副画，他几乎就要把那些神话中的众神忘光了。

　　高中时代他有段时间几乎痴迷般地遐想着那些神，想象他们的外貌，生活的世界。对于一个年少的高中生，那些奇遇无疑是很吸引他的，以至于他做出一些羞于启齿又实则很蠢的事。

　　陈旧的木架，复古式的装修风格，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怀旧的味道。穆辞也放松下来开始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到故事的开端，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高二的时候穆辞家搬到一个二手的居民楼里，房子面积不大，却也不并不老，两间房，他和妈妈一人一间。这相比以前的家的确差不少，可是在经过数次的租房之后终于能安定下来，穆辞很满足。

　　他是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从小就跟随母亲生活，至于离异原因妈妈从来不告诉他，他知道若提到这些，妈妈妈总是会化成怨妇，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脾气会变差，更甚至将自己锁在门里面。

　　更小的时候妈妈会抱着他和他说对不起，以前穆辞不懂，现在想来大概是家庭的不幸让母亲觉得亏欠他，要带他过苦日子。

　　而后来，从他上小学四年级开始，妈妈越来越坚强，找到了一份薪金还算不错的工作，渐渐忙起来，也就不再沉湎过往的伤痛中。穆辞从小独立，所以长大了不需要妈妈操心什么，母子日子过得平凡而安稳。

　　直到上到初中，高中，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为了能让儿子上一个更好的学校，他们把以前住的房子卖了，在外租了一段时间房子住，现在他们将这房子买了下来，转学到了离家不远的学校，又回到以前的平静生活。

　　穆辞第一天到新学校报道，心里有些小激动。这个学校比之前的那所大，实力也更强一些，他还能进入一个还不错的班级，这多少让他感到庆幸。

　　以后他会有新的同学，新的老师，竞争压力更强，自己或许比不上其他同学，诸如此类的问题都使穆辞更加期待。他其实挺骄傲的，也不轻易服输，这些未知的事物会让他更加有挑战的冲动。

　　班主任姓李，是个三十多的女性，一头短发简单干练，和人说话还挺温柔和蔼。她看穆辞身高不算矮，可是很清瘦，站在他面前看起来很乖巧，一个男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形状很好看，朝她看过来，让她心生几分母爱之情。

　　穆辞头发长长了忘记剪，已经遮住了耳朵，最近脸上也冒出一些胡茬，现在看起来有些邋遢。

　　老师觉得这小子有些呆呆的，挺可爱。她和穆辞介绍了学校班级的一些基本情况，还好心告诉他有什么问题都欢迎来找她。

　　她开玩笑告诉穆辞，“你的头发有些长呢。我一开始看你照片还以为是个小姑娘，这一看，原来是帅小伙。”

　　穆辞听了，才想起自己头发好像是长长了不少，忘记去理了。现在被别人调侃，他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只能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默默想着等放学去理发店剪短点。

　　他在11班，理科班级里男生很多，女生也不少，同学们坐了满满一大教室。他一来，学生们就开始起哄了，有人在下面小声抱怨：“啊！怎么又来一个，教室都要挤爆了。”小声议论的人很多，说的内容也种类各异，有一些被穆辞捕捉到了。

　　穆辞有点尴尬，第一次和同学见面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他准备好的自我介绍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站在讲台前继续保持微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点。

　　李老师拍拍桌子让大家安静，然后自行向大家简单介绍了穆辞，希望大家能欢迎新同学，让新同学尽快融入班集体。穆辞全程只能听着，末了只能说一句大家好，算是打过招呼了。

　　老师看了教室最后一排中间新加的桌子，只有一张，那原本是给穆辞准备的，现在却被上面突然安排下来的插班生坐着，奈何他比穆辞来得早，也只能安排他先坐了，课桌没有多的，老师便让穆辞去和那个新生一起挤挤，还说新课桌今天下午就会有的。

　　穆辞很惊讶。这是个什么情况？他连课桌都没有的吗？

　　他一边为自己的遭遇默哀，一边又点点头走了过去。

　　坐在座位上的是个男生，长得好像挺高，比自己高一大截。穆辞站在他身边，从他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他一头浓密的卷发。

　　那个男生垂着头，从穆辞进来开始都没有抬起过。穆辞走近看着眼前的一头自来卷，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却是“这是个鸟窝”。

　　仿佛感应到穆辞的想法，他抬起了头，他看着穆辞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好。我是昆屹。”

　　“你好······我叫穆辞。”

　　穆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觉得这个男生长得真不赖，高鼻梁，深邃眼眶，再加上一头卷发，看起来很像混血，笑起来简直就是个阳光大男孩。

　　可是就在他展露笑颜看向穆辞的时候，穆辞大吃了一惊，瞬间对这张俊颜没了好感。就在开学的前一天，他遇到过这个人，无意的窥见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让他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没想到就这么巧合，又让他遇到了，还成了新同桌，穆辞一想到会和这个笑起来格外好看，背地里另一幅面孔的人挨这么近就感到一阵恶寒。

　　他还站在原地，和那个男生两人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

　　连凳子都没有吗？不会要站着上课吧······难不成我还要······和他挤一个凳子？穆辞心想，然后觉得更加糟糕了，心情一差，顺带脸色也变得更加冷了起来。

　　他怎么了？为什么盯着我？还面无表情的。昆屹看到穆辞低头看着他，眼神有几秒空洞，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看起来怪渗人的。他觉得穆辞很奇怪，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他就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过了一会儿，李老师带了一张凳子来，让穆辞搬去和昆屹同用一张桌子。

　　昆屹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穆辞为什么站着不动了，好像确实挺尴尬的，而却自己莫名其妙地和他对望。

　　估计他是不好意思开口吧，又或者他想我客气点把凳子让给他？昆屹这样对自己解释，便起身把凳子往旁边挪了很多，也将桌子留了一大片空位给他。

　　穆辞没有和他并排坐着，而是坐在了桌子侧面，腿不知道怎么放，只能朝着讲台坐，背对昆屹，如果要写字看课本还得转过身来，坐姿奇怪，别提多别扭了。

　　昆屹注意到这点，想要好心提醒他，又觉得他好像比较内向，也毫无与他交流的欲望，所以就算了。可是一上午，看着他扭过来扭过去，昆屹自己都看得难受。

　　下课的时候有几个同学过来搭话，女生居多，男生也有，他们大多冲着来了个颜值不错的同学，而且看起来挺开朗的，就想来认识一下。

　　“嗨！你们好呀！新同学。我叫林灿灿。”一名留着长发的漂亮女生首先搭话，还带着好几个小跟班组团交友。

　　昆屹无论被谁搭话都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别人问问题也都回答得轻松幽默，倒是很自来熟。而穆辞就没有他那么从容了，人一多，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况且他们问的很多问题并没有指明问的是谁，而往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昆屹就已经回答了。

　　看他们聊得很开心，完全没有新来的样子，穆辞参与几句对话发现他和昆屹的交际能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之后，干脆很自觉地闭嘴了。

　　有一个叫做黎耘炀的男生问：“你觉得李老师怎么样啊？是不是很温柔知性啊？”

　　穆辞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在问他一个人的，便答道：“她很好啊······她还让我有困难去找她······”看着周围说着悄悄话，偷笑的同学，他觉得这个问题是别人故意问他的，可是好像听起来并没什么毛病。

　　果不其然，他回答完后，那个男生马上就接道：“这都是老李的谋略，新同学你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过几天她就会原形毕露的。”

　　“喂，你敢在背后叫班主任老李，小心被她听到让你倒背文言文！”

　　“没事的，我这不是告诉新同学我们班的习俗吗？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同学，李老师罚人可是我们学校出名的，无所不用其极。要是谁被逮到做错事，那你可是有罪受了。不过你们放心，她也就这点挺吓人的，其他的都还是发挥一个年轻女老师具备的一切福利。”

　　说着便有人大声应和表示赞同：“对！她虽然虐我们挺惨的，但是在玩方面的确比其他老师开明很多。”

　　说到这，大家都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据说是近期要举办的校庆。想着又会有什么好玩的，该准备什么节目会比较出彩。

　　穆辞坐在座位上，周围堵得水泄不通，他很想出去，结果才起身挤出去一点点便上课了。他只好又回来。

　　这节是物理课，老师姓田，高个子，长得很壮实，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声如洪钟，讲起话来中气十足。穆辞觉得这位老师讲的非常好，声情并茂，而且他很会将抽象的东西形象化，讲解题目很有画面感。

　　他偷瞄了一眼昆屹，见他也听得很认真。穆辞几乎都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他今天和昨天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这给人的感觉差距也太大了。但是他还是可以肯定他没认错，长相，发型都一样，他记得很清楚。

　　除非是昆屹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或弟弟。再要么他有人格分裂······

　　穆辞很是佩服自己憋着尿还能去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刚刚课间他就很想去如厕，结果愣是拖到了上课，他想举手向老师示意，可是田老师讲的很投入，要么就是在点同学起来回答问题，他也不好意思举手说自己是想去上厕所，所以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憋尿的滋味不太好受，他没心思听讲，坐在凳子上有些不安。

　　“怎么了？不舒服吗？”昆屹发现他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好像很难受，便小声问道。

　　“我······想去卫生间。”

　　“那跟老师说啊。”

　　“等会吧，等会再说。”

　　昆屹看他憋得难受又不肯说，于是便调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说着就自顾地举起了手。

　　穆辞一看他举起手，马上就去阻止。难不成他还打算替自己请示？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他立马顺手就扯住昆屹举起的那只手的袖口。可就这么用力一扯，衬衫的袖子被他扯得变了形，衣领处直接崩掉一颗扣子，漏出了昆屹的部分肩膀，锁骨处全暴露在了穆辞眼底。

　　经他这么一扯，昆屹脖子被勒得不轻，还差点控制不住向一边倒去，衣领的第一颗扣子也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

　　他转头看到自己的肩膀和还被扯着的袖子，顿时变了脸，看向穆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见到冰冷犀利的眼神，穆辞赶紧松手，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他被昆屹骤变的表情吓到了，心虚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昆屹看着穆辞吓到退缩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转头没再看他了。

　　他觉得脖子到胸口间的部分突然凉飕飕的，很不习惯。等将衣领重新扣好才发现最上面的一颗不见了。

　　昆屹对于穆辞刚才的举动无法理解，难道他害羞到连跟老师请个假都要考虑半天吗？甚至都觉得穆辞的反应过于夸张。

　　性格别扭。这是昆屹对穆辞的评价。

　　穆辞感觉气氛突然冷了许多，昆屹的脸色也冷得吓人。他只能一边继续憋尿一边悄悄看桌子底下，希望能找到那颗飞掉的扣子。

　　那颗扣子掉在桌子脚边，离他有点远，位置还很隐蔽，他小心地将脚伸过去，僵着上身使劲儿够。

　　这个动作十分艰难，不仅能活动的空间小，还要巧妙地避开昆屹的腿。

　　还好小爷腿长······

　　穆辞通过缝隙悄悄看扣子，还要笔直上身向后仰仰。

　　太过专注，他没发现昆屹用余光看他这别扭的姿势与表情。

　　昆屹不知道他在干嘛，只能感觉到他的腿就在自己的附近。这动作简直是在告诉他这是个恶作剧的好机会，于是玩心大起。

　　他趁穆辞正准备将腿收回的时候突然将小腿往上抬，撞到了穆辞，拦住他的退路。

　　猝不及防的相碰，穆辞一个没坐稳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他赶紧用手撑在座子上。

　　啪！手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响。很多同学听得入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他。

　　穆辞顿时脸红，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笑。

　　没想到一不注意就被算计了，他看到昆屹转过头去憋笑就很想一脚把这个人从凳子上踹下去。

　　此时此景，在老师同学眼中就成了······讲得正带劲，然后有人拍案而起，要大叫一声好，结果沉默半天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这是穆辞上学以来头一次感到如此难堪，他耳根都红透了。

　　老师大概看到他是新来的，并没有多计较，只是问他是不是有问题要问就准备继续讲课。
　　结果田老师拿着粉笔杵在黑板前也卡壳了，这么一打断，他忘记自己讲到哪了······

　　咦？有人举手。

　　“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田老师点了昆屹问道。

　　“老师，一，四两个小球能带同种电荷吗？”昆屹知道他肯定是忘记讲到哪了，于是就提问来提醒一下。

　　这么一问，可谓巧妙地解救了田老师，他思路顿时全回来了，很开心地让昆屹坐下，开始解答疑难。上课氛围又逐渐回升。

　　穆辞的心情很差，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和自己坐在一起的这个人不仅是表里不一的程度了，还让人讨厌。他有完美的外表，交际能力似乎也很好，总是以笑脸迎人，却给人一种看不透，摸不准的无形压力。和他在一起，穆辞觉得很拘谨，不太敢招惹他。

　　他纠结了一会，起身站到了教室后面，那个位子有点坐不住。

　　他看了教室的钟，还有十几分钟才能下课。这是要憋死人呐······穆辞很焦灼，却只能强行听课。

　　有人拿小纸团砸他，他不耐烦地朝纸团飞来的方向瞪眼。昆屹神秘一笑，指了指纸团。

　　穆辞看见上面写着“要不你从后门溜出去吧，我掩护。”

　　我信你个鬼哦。穆辞没理他。

　　第二颗纸团飞来，“真的不去？不相信我啊。”

　　他咬着牙坚持，昆屹又以一种深沉的眼光盯着他了。

　　现在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他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惹了上这个人，莫不是这人欺软怕硬，又觉得自己是那种看起来好欺负的种，所以不露声色地欺凌。

　　冤枉啊，昨天他应该没看到我吧。难不成单纯看我不顺眼？

　　他有些怕，还是选择了屈服。悄悄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完事后，穆辞很纠结是现在潜进教室还是等下课再回去。刚才情急之下没多想，现在却有些后怕，他可从没逃过课，现在到新学校第一天就跑了，真是胆大。

　　算了，还是等下课吧，等老师走了再进去，说必定没有被发现。

　　他在楼梯处晃荡半天终于等到下课，可是别的班陆续都有同学出来，自己班还是没动静。
　　不会这么倒霉吧，拖堂？那就等下节课再去好了。

　　穆辞决定下楼去买瓶冰饮凉爽一下。

　　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昆屹等到下课还没看到穆辞，他差点忘了下节课也是物理。

　　老师不会要连堂吧？昆屹觉得自己好像坑了穆辞一把。

　　他本来只是突然想捉弄一下穆辞，没想到他没坐稳闹出这么大动静，看他坐在在位子上并不算老实，脚乱动······

　　结果这人面皮比自己想得要薄得多，这么一来二去脸都红了。后来又很明显地难过了，一句话也没说。

　　昆屹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出了这馊主意让他从后门溜走，以为很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回来。

　　结果哪想到拖堂这么久，还搞不好连堂。还好这个班人多，他们又在后排，穆辞和自己共用一张桌子，不在也很难发现。

　　昆屹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是脑抽了吗？出这种馊主意。

　　幸好不是他想的那样，田老师拖堂却没连堂，还是放他们走了。

　　他赶紧去找穆辞，结果在外面转了半天都没找到。快上课了，他回到教室发现穆辞已经回来了，坐在座位上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头。

　　接下来的课穆辞一直都保持沉默，昆屹看不出他是没在意还是心里默默把他打入黑名单。
　　大概是后者吧。昆屹心想。

　　两人都没在有什么交流，昆屹也没再作妖。

　　上午终于过去，穆辞很积极地去学校食堂吃午餐，他听说校食堂实惠还种类繁多，他虽然瘦，饭量倒是一天天增长，一般上学到吃饭时间都是饥肠辘辘的。

　　食堂人挺多，他打好饭坐在一旁吃着。昆屹和黎耘洋也来了，身边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新同学，他们坐在较中间的餐桌上吃饭，穆辞看去，昆屹身边坐满了人，大家有说有笑的，还有路过的女生和他打招呼，互相笑着搭几句话。

　　“昆屹你喜欢运动吗？”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问昆屹。

　　“嗯，平时会跑跑步，打球之类的。”

　　“你怎么这么高啊？真羡慕你。”

　　“可能是小时候好动吧，调皮起来我爷爷追着打，就这样练出来了。”说着，他还讲起了儿时的英勇神迹，逗得周围人发笑。

　　“女孩子哪能长到一米八几啊，你这样不是挺可爱的嘛？”他对发问的女孩粲然一笑。

　　“诶诶，你会打篮球？今天放学和咱们一起呗，学校操场，来几场！”黎耘洋一听他会打篮球，马上积极邀请。

　　他有些激动，一句话可把周围的人都招惹来，吵着要昆屹答应，几个胆大的女生还说到打的时候去给他加油。

　　吵哄哄的，穆辞不想听到都难，他边吃边看戏。

　　“昆屹是混血吧，头发是卷的呢。”林灿灿在这对女生之中绝对算最皮的，居让伸手去扯昆屹头发，将一撮儿头发拉直又弹回去。

　　昆屹也没生气，抓了抓刘海耍帅，“诶，发型不能乱啊。”

　　穆辞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这么自来熟的吗？我也是转来的啊，怎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他只好坐在边缘的餐桌上默默吃完午餐就赶紧走了。

　　昆屹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一个人来，一个人吃，坐在一旁迅速吃完又一个人离开。

　　看起来很腼腆啊，而且还有些······胆小？

　　他肯定是误会我了，没想到无意害了他，找个机会说清楚吧。啊！我应该去道歉吗？这样也太奇怪了吧，他会不会根本没怪我？

　　昆屹看到穆辞走了，他一想到上午的恶作剧就头痛。

　　穆辞觉得他不能等课桌自己过来，机会应该去争取。他去办公室找老师询问，然后自己把课桌从一楼搬到三楼教室。

　　还是得自食其力，才能远离那个人。

　　他累得满头大汗，将书包文具都转移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后不耐烦地朝着昆屹的课桌猛踹一脚。

　　脑子冲动总容易办错事，他一脚下去将昆屹杯子里的水给荡出来了，桌上的课本湿了一大片。

　　穆辞见状赶紧拿起书抖抖，抓着一大团纸又抹又擦的。最上面的书还是打湿一大片。湿得很彻底，干了估计得皱成腌菜叶······

　　他纠结半天还是用自己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写的新课本换了这本打湿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今天真是衰，怕不是水逆。

　　穆辞在地上找到那颗罪恶的扣子，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鞋底灰，他就跟捡到宝一样高兴，然后转身朝窗外挥手一掷，完后居然还很沾沾自喜。

　　丢掉一颗小小的扣子都能让穆辞暗爽，顺带脸色也好看些，下午不用和别人挤一张桌子，虽然两人还算同桌，他却刻意将桌子间留了很大一条缝。

　　昆屹好像也没打算因为上午的事情向他道歉，下午并没有找他说话。

　　故意的吧。恶作剧嘛，问了肯定也不会承认。

　　穆辞在教室将今天的听课笔记认真整理一遍才回家，他路过操场的时候还留意了一下。昆屹一放学就和几个男生走了，果然是来打篮球的。

　　还真有女生站在旁边给他加油啊，林灿灿带着一帮妹子在一旁疯狂叫喊，声势甚是浩大，还嚷着叫昆屹加入校篮球队。

　　昆屹老远看到穆辞背着书包走过，主动向他挥手道别，气喘吁吁也笑得灿烂无比。

　　“有病。”穆辞喃喃道，赶紧转头向校门走去。

　　以后最好还是避开他吧，压根不是一路人嘛。

　　他心里盘算以后怎么才能减少和这个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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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回忆杀，有点幼稚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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