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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天 ...

  •   公司最近在准备新项目,旅游开发。前期工作准备已就绪,招投资商,对发却提出要参与项目设计的要求。穆辞作为策划负责人,被公司派遣出差实地调研,还要根据投资方要求写报告,更改方案。

      这次的项目比较重大,同行的还有开发地考察,行政司法,策划,设计等有关部门的人手。时间仓促,由于原计划的更变,不得不将多项工作同时进行,一队人忙的不可开交,出差前更是会议不断,交涉,洽谈。

      穆辞庆幸自己前些年的拼搏让他知道吃苦耐劳为何物,也习惯于挤在文书中,坐在办公桌上从早忙到晚。所以这次的工作虽说相较前段时间强度更大,但他在同事抱怨之际却感到了一丝轻松,多年来的习惯使他处理起繁复的工作得心应手。

      别人说他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在工作岗位上干出漂亮成绩,家庭和睦,生活安稳,将这个年纪头疼的婚姻,生子问题都解决了。现在也算是站在同阶层人中的顶端。

      对于这些话,穆辞从不会否认,更不会去辩驳什么。没谁知道他的这些成就背后又经历了多少人未曾尝过的痛苦。而他的光辉更如同上天的恩赐,是他从别人身上不断模仿,犹如解剖,疯狂摸索,再拿来改造自己的。

      整理好资料,准备明天出差的用品,衣物,他望着那包东西呆了呆。

      扔在门口的那一大包没被带走的东西在地上躺了几天,穆辞每次上下班都能看到,却选着置之不理,仿佛它在那里好久了,可那个红色条纹的包裹在淡黄的大理石地面格外扎眼。

      包里多是穆沐的衣物,他把这些东西一件件分好,放回了女儿房间。小孩子的房间童稚而温馨,穆辞细细看了看,然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画面里没有小主人,是件遗憾的事。

      他痛恨自己身为人父没有尽职,连孩子的房间都没有仔细看过。又时常为自己逐渐老成的心感到无力。或许他正失去一种能支撑下去的信念,所以矛盾才会越来越鲜明,所以陶瑾才会说他不清醒。

      他的生活如同齿轮,周而复始的运转,本以为能以某种周期继续下去,却在他走上正轨之后失灵了。

      这几天,陶瑾和沐沐没有再回来,陶瑾并没有不搭理他,只是表示等他给一个结果,短信则是沐沐的所在位置和简单几句交代。穆辞也没那种将孩子强夺过来的心思,每天简单的询问过后便也没话说了。

      对于这婚到底离不离,他还没有一个定论。于是顺手就把离婚协议带在了身边,随他一同出差。

      公司负责和投资商接头的是个中年的大叔,头有点秃,脸颊胖胖的,看起来倒是很和蔼。他对穆辞这种认真稳重的年轻人颇有好感,说是穆辞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一路上以前辈的姿态对他比较关照。

      穆辞礼貌地对应着,觉得这人倒也没什么架子,所以和他多接触了些。

      到达目的地后,他和穆辞交代接下来要见合作方,见面后在晚上还会有一个酒会,应对方参与项目设计的要求,策划和设计也最好来参加。

      大叔叫程立兴,他笑着告诉穆辞这只是顿晚饭,还谈不上什么酒会,要是能和对方的负责人吃的高兴,倒是件百利无害的事。应该也不是件难事,应酬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

      “听说那边的负责人职位不低啊,年级倒不大,好像和你差不多,估计后台不小。嘿!”

      “算是只狐狸了。”程立新单独与穆辞聊着,这样说道。

      听他的意思,今晚的饭局算是要用来套套近乎了。穆辞对于这种靠后门上位的人没什么好印象,与自己年龄相近,那更是云泥之别了。毕竟自己是靠努力才有今天的,相较那些耍耍手段就站在自己之上的人,他或许表面功夫还得做,心里却是蔑视的。

      如此一来,来到新的地方,有新的挑战,倒让他焕发出些许新人入职时的那种期待与动力。

      穆辞穿着黑色的西装,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头发,精神气还算不错。这次出差是个难得的机会,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而言。他觉得一周的时间足够让他把一些事情处理清楚。

      接待室挺大,装潢也有种奢华的原始风。两方的人倒也不少,初次见面大家也是西装革履,互相留个好印象。

      对方的老总还未到,穆辞也闲地做什么,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行人中继续等。

      一刻钟后,接待室的人多了起来。

      来了。穆辞心道。

      门在打开的一瞬间,穆辞的眼就没再合上了。

      前后的黑色西装的人中,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在那里,迈着步子正一步步走来。他身形挺拔,步子迈得比较大,上身却很稳,走路的姿态带着自信与优雅。这身形穆辞很熟悉,这是他欣赏,模仿了多年,最后将他的背影融进自己生命,烙入骨骼的姿态。

      仿佛周身的空气悉数凝固,他五感尽失,只能用飘荡在身体外的意识看着那个人。心就在那一刻失重,没有依靠地急速下坠,又浮在空中,连摔得粉碎的机会都没有。

      一切都是慢镜头,一点点地数着每一帧画面,那人的眼从目视前方转向了人群,简单扫过,黑色的眸子被睫毛掩上了几次,如同星子暗淡后又闪耀着光。

      穆辞站在原地,丝毫藏不住什么,几乎是立刻就被发现。他气息有些不稳,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表情和那人对上了眼。

      那人似乎没有一瞬间的表情变化,目光却印在了穆辞眼底,就像是定格的画面,彼此从眼睛便吸走了魂魄。鼻子,面颊,其余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那黑色变得鲜明,只有短短几秒,却真真切切。

      接下来的流程穆辞都很恍惚,也没有再去看他。他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走了,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剩下的人都在小声讨论着什么,似乎没人注意到穆辞的异样。

      昆屹来到窗台前,盯着面前的人造景观发呆,他把办公室的门锁死,现在谁也不想见。他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面部肌肉发紧,喉咙胀痛。他肯定刚才发生的都是事实,穆辞来了,他们又遇到了。

      他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看着一张青涩的面孔,眉眼与现在的穆辞没有差别,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往的略带纯真的大男孩逐渐褪去青年的外表,变成了现在的职场精英,他站在那里,融入这个群体,丝毫没有违和感。

      既然再次遇到,或许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将两人连在了一起,时隔几年,没有割断。昆屹想着既然如此,他又回到自己身边,无论这之中发生过什么,现在他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人。

      过道上,穆辞正背对着昆屹往前走,没有发觉有人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昆屹咧了咧嘴角,走向他。快要靠近时,他又加快了步伐,然后在穆辞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穆辞转身就看到昆屹站在他面前,表情不太自然却竭力地笑着。他愣住了,然后也回复以笑容。
      “你好。”僵持许久,昆屹才以这句奇怪的话打破平静。

      似乎是等他的答复,昆屹的见面方式实在有些尴尬。

      穆辞主动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好久不见,昆屹。”他回答得十分自然。

      “好久不见,穆辞。”昆屹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一起走走吧。”

      “好。”

      两人交流淡淡的,语气,气氛也如同水一般缓缓流动。

      昆屹语调沉沉的,声音很有磁性,他走在穆辞身边,偏头看着他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穆辞随着他的步伐,走得不疾不徐,微微垂头,眼神是涣散的。“做策划,在公司一直干这个,做了有好几年了。”

      “这样吗?我以为你会在设计部。”

      “你呢?一直在这里吗?”

      “嗯,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昆屹心里接到,何止三年,分开的五年多时间,在哪不是流浪。

      只是时间太久了,久到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穆辞开口,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角色来和他说他缺席的生活是何种光景。

      两人默契的问答,恰如其分的在无言与满腔翻涌的千言万语间保持着微妙的和谐。

      来到电梯前,昆屹回办公室,穆辞回酒店。

      “今晚有酒会,你来吗?”昆屹抵住电梯门,问道。

      穆辞看着他,仿佛从他眼底看到了些许期待之色,心中不知怎么有几分隐隐的激动。他笑答:“当然。”

      “嗯。”昆屹松开了手,“今晚见。”

      穆辞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他靠着电梯壁,微微扬起头,看着映在天花板上的自己,笑了。

      看来,无论时隔多久,那些不愉快的纠葛都会随之沉淀下去,渐渐浮上来的还是爱,就算昆屹和他如今相隔遥远,再次相见,他还是会抑制不住的靠近。带给他的感觉还是如往常一般,这让穆辞很安心。

      偌大的房间,被画作填满。地上,墙上布满了画框。昆屹在其中的一堆画稿中翻找,他很激动,差点将旁边的台灯撞翻,眼睛在画上来回寻梭,然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找到了,那幅未完成的画。

      画上的男子身上布满荆棘,麦色的皮肤被勒出血痕,顺着藤蔓流下,灰绿的藤扎根于他的胸膛,刺破他的肩胛,顺着脖颈向脸颊蔓延。

      男子侧身而立,手脚被身后的树木缠住,他竭力将身体前倾,脖子仰起,望向天空。身体已伤痕累累,眼神却是向往着某处的,他渴求自由,却挣脱不了束缚,悲伤的面颊上微启的唇仿佛向神苦苦乞求。

      秋牡丹与银莲开于骨骼,血色的玫瑰生于心脏。

      昆屹抚摸着画作,喃喃道:“实现了······实现了。太好了。”

      说着,泪水就溢出眼眶,滴落在纸上。

      未完成的画作,有朝一日能够圆满。被禁锢的灵魂终于可以等到他的天神。

      夜宴,浮光绮丽,觥筹交错。

      穆辞举着香槟站在一边,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昆屹,看他与界内名士交谈,举止优雅,面带微笑。

      此次宴会邀请了很多人,自己公司也只是在受邀行列中,而他则是跟随上司一起来的,不然他也不确定自己进不进得来。

      或许昆屹当时只是出于客气?根本没考虑过这点。

      穆辞笑了笑,他不清楚当时程立新为什么要说这只是个普通的“饭局”,似乎还有要来套投资人的近乎的意思。想不通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安得是什么心。

      昆屹忙着应付那些名媛,名流。自顾不暇,也一直没有来找他,忙得连目光都不曾投向他。

      穆辞也乐得清闲,突然有点同情昆屹的无可奈何起来。他就这样默默看着昆屹,看他在众人前周旋,感叹他还是这么工于“表面工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贵族样。

      那个假面用得手到擒来嘛。不知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摘下来过呢?

      昆屹不知道被一个美女由于什么原因逗笑了,猝然莞尔,竟有些腼腆,垂下了头。

      这一幕被穆辞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很惊愕。那个笑,如同一道斧,一道光,劈开冻结已久的寒冰,融化了冰封已久的心,让他也不觉弯起了嘴角。

      宴会很无聊,对于穆辞来说似乎除了用眼跟随昆屹外,其他的人和事都处理得心不在焉。他亲眼看着昆屹从开始一直到结束几乎都没有空歇的全过程,就跟看电影似的,比别的事有趣。

      直到结束,两人也没有机会搭话,于是便各奔东西了。

      穆辞准备回酒店,却被一名服务生拦住。

      “先生,这是给你的。”年轻的服务生如是说道。

      他表示有点迷茫,问道:“我的?这是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服务生摇摇头。

      “有人让我把它交给你。”

      “好的,谢谢你。”穆辞收下了一个纸袋,也没有深究,便离去了。

      穆辞回到酒店,脱下西装,倒在床上放松。他掏出手机,发现有一条信息未读,晚上六点多发来的,他没有注意到。是沐沐发来的语音。

      “爸爸,你去哪了?我都在外婆家住好多天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

      他听了女儿稚气的话语,不觉心酸。

      他去外地出差,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女儿。现在沐沐在找他,每日的电话短信也许满足不了孩子对爸爸的需求。她想要回家,可穆辞现在却无能为力。他只能告诉沐沐,让她耐心等待,说爸爸外出工作,会回来的。

      即使工作的压力,繁忙常常让他忘记来自家庭的烦恼,可每到放下手头的事情后,他的心就如同暗下来的天色,变得沉重不堪,使他不得不去思考一些急需解决的现实问题。

      他记起行李中的那份离婚协议,突然很想去阳台抽根烟。

      眼睛瞟到桌上放着的牛皮纸袋,穆决定先起身去一探究竟。

      袋子中放了一块慕斯蛋糕,一杯牛奶。令穆辞惊奇的是它居然还带着热度。

      谁会在夏天还温牛奶啊?

      “这是······什么?”

      他看着一个透明的盒子心想:“蔓越莓饼干?”

      盒子上贴了一张纸条:饿了吧?

      穆辞看着熟悉无比的字迹突然很想笑,这些东西是给小孩子吃的吧?

      虽然他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是有些饿。但大晚上的吃这么多高热量的食物,这人到底怎么想的?

      穆辞有些抗拒吃它们,却还是选择了不浪费食物,拿着小叉子品尝起来。

      有蛋糕吃,还是不抽烟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结尾真·小甜饼。
    感觉是不是写的有点矫情,我自己看了好尴尬啊(笑)
    没有存稿的人深感手速慢,我会尽量赶紧更的。(没人看也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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