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配角》耳东书

18、 双面的公主

　　“看客到了，开始吧。”临曦小声在温沂耳边念了句，随即从背后揽过温沂的腰，低下头将脸贴在温沂面颊边，装出二人月下拥吻的样子。
　　虽说是做戏，可温沂的老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心跳得怦怦作响，连临曦都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道：“别怕，我在。”温沂抬眼看他，正好对上临曦安抚的眼神，缱绻温柔，却像是在看着真正的情人。
　　“萱黛公主深夜驾到，不妨现身一叙。”临曦忽然开了口，温沂一脸错愕，白日里见他二人也没什么情谊，本以为这场好戏也是要演给荧惑神女看的，怎的到了夜里，来人却是苍山萱黛公主？
　　“临曦，你怀中那女子是谁？”还是清冷的语气，可话说得急促。温沂心道：到底是上心了，那白日里为何还要装模作样，萱黛公主也好，荧惑神女也好，都喜欢在临曦面前装出一副端庄宽和的样子，背地里再来为难她这小角色，五千年前的神女文鳐也是如此，争不过毓檀仙子便在背后使诈，最终也没个圆满结局。
　　临曦揽着温沂转身：“不过是个凡间的江湖术士，得本君青眼带在身边罢了。”
　　“好你个临曦，你明知我妹妹心仪于你，今日也是她的成年之礼，为何要带此女上山？”妹妹？苍山竟还有位公主成年，可为何白日里的庆典，却只有萱黛公主一人现身？临曦果然有身风流债，可为何温沂心中并没什么看好戏的兴致，反而觉得烦闷，莫非是修仙太过用功，清心寡欲的境界又上一层楼？
　　临曦见萱黛公主生气，却是将温沂搂得更紧了些：“公主说笑了，本君与令妹不过一面之缘，本君那日救她一命，也不过是看在苍山的面子，若救助公主便要以身相许，那日后谁还敢随意搭救苍山之人？”说罢还在温沂脸颊上抹了两把，一副缠绵缱绻的样子。
　　萱黛公主已是气急：“临曦，你明明知道萱熹处境艰难，若早知道你是此等品行恶劣之人，本宫一定不会带她来此！今日我这做姐姐的便替她与你做个了断。”
　　“到底是萱熹公主想做个了断，还是萱黛公主你由爱生恨？别一直拿你妹妹做幌子，她若下嫁与本君，便等同于你下嫁，这你早就知晓，你难道就没存一点儿私心？”临曦似乎吵架吵上了瘾，平日里见他也不是此等尖酸刻薄的性子，今日真是什么话都敢讲。不过姐妹二人同嫁又是怎么一回事，仙家断不会有如此规矩。
　　“临曦魔君，你辜负家妹一片痴心在先，现下又恶言污蔑本宫，都是为了你身边这个妖女吧？”萱黛公主从容得踱着步子，身后的黑夜里却是多了一双双幽蓝幽蓝的眼睛，少说也有二三十只观雀，在幽暗中迅速集结。“今日本宫便收了这小妖的命，看她还拿什么和萱熹争？”说完一阵劲风，夹杂着一声困兽嘶吼，萱黛公主清冷的面庞渐渐变样，身后飞舞着巨大的毛绒尾巴，飞沙走石间，化作一头巨大的白狐。
　　温沂抬头望去，竟是有两个脑袋，四只眼睛齐齐盯着自己，像是猎手盯着猎物。
　　那二三十只观雀齐齐向临曦扑去，巨大白狐则是趁机将温沂掀翻在一边。温沂几个翻滚，迅速起身，见远处临曦已被困在观雀以尾羽筑起的阵法当中，看来临曦这泥菩萨也不中用了。一个分神，白狐已经猛扑过来，温沂连忙祭出抟云扇，一个飞旋使出，幻化的龙鳞像花瓣一般四处飘散回旋，在白狐不经意间割出好几道口子。
　　“姐姐，看来我们小瞧了这妖女了。”白狐的意念之中又传出另一个声音，明明一样的音色，语调却是肆意张扬甚至带着一丝丝骄横的意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另一位公主？萱熹公主的元神魂魄，宿在姐姐萱黛公主的体内！难怪这真身有两个脑袋，难怪临曦说娶了萱熹公主，便等同于娶了萱黛。
　　白狐不再轻敌，全力扑杀温沂。另一边临曦还困在观雀阵中，隐隐有赤炼琵琶的乐声传来，难道观雀真有如此厉害，连临曦也要忌惮他们？
　　温沂袖间祭出白绫狠狠缠住白狐的双脚，一面拈诀，以抟云扇击杀观雀。奈何一心两用终是分身乏术，白狐挣脱白绫，迎面将温沂扑倒在地，两个巨大的脑袋一左一右，冲温沂龇牙咧嘴。
　　“姐姐，难得临曦喜欢这副面貌，不如我将元神魂魄放进这小妖的身体里，如此临曦便会娶我了。”萱熹公主还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给临曦，竟已经不顾苍山公主的体面，连占人躯壳之事也做得出来。
　　“你想做便去做，我身为姐姐，岂有不帮你的道理！”萱黛公主竟也同流合污，看来很是心疼这位妹妹，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术，温沂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精神逐渐涣散，连幻化真身的力气都没有。
　　温沂正挣扎间，却不想睡在屋子里的汀澜听见了响动，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量，冲破禁制夺门而出，祭起玉照玄天伞，竟挡住了白狐的离魂秘术。白狐受反噬变回人形，也将萱熹公主的魂魄从萱黛公主身上剥离出来，一人一魂互相扶持，警惕地看着那把玄天伞。
　　伞下，汀澜将温沂扶起，温沂看着汀澜的脸，看着汀澜和自己周身丝丝沁出的蓝紫魔气，忽然明白了一切。临曦不敌观雀是假，借机引出汀澜与苍山两位公主相见才是真，那些观雀与其说是挟制，倒不如说是保护，亏得自己还分神去救他。汀澜的面貌或许就是萱熹公主的躯壳，她的身上也有文鳐之力，如若猜的没错，汀澜便是文鳐神女和柴染仙上的女儿，也就是临曦的仇人之女…可即便如此，千不该万不该将汀澜卷进来，该死的临曦！
　　“汀澜你听我说，此事与你本无关，带上你的法器，一定遮好你的脸，快走！”风云暗涌，天空中下起微微的细雨。温沂全身都忍不住颤栗起来，声音里已经带了不自觉的哭腔，泪水酸涩地堵在眼底，却也知晓此时并不是哭的时候。温沂虽一早就料到自己必然陷进临曦的圈套中，却不知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萱黛公主一挥手，汀澜一时不备，玉照玄天伞被一股劲道掀开一边，“水神殿出的法器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临曦魔君还藏了一位美娇娘，真是艳福不浅啊。”
　　月色忽明忽暗，温沂挣扎着想要遮住汀澜的面庞，可为时已晚。萱熹公主的魂魄已然愣在一瞬，面带疑惑、愤怒，和几近狰狞的欣喜：“姐姐，那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