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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脆弱不过人心 ...

  •   萱熹魂魄突然箭步冲上前,疯了一样剧烈摇晃汀澜,嘴里反复念着:“为什么偷走我的脸?”温沂强忍住体内气血翻涌,周身蓝紫魔气大盛,一把扯开萱熹魂魄,带着昏厥的汀澜飞身而起,落在最高的苍桃树冠上,右手指天引雷:“萱熹公主,你若不放过她,我便引天雷劈死你的临曦魔君!我自知技不如人护不住她,那我就让临曦陪葬!”
      萱黛公主回过神来,与萱熹并肩而立:“就凭你?我看你不过也就几千岁的道行,我们姐妹二人吸收苍山灵气,道法远在你们二人之上,你以为作势引几道天雷,我们就怕了你?谅你也不敢杀临曦!”
      真龙不发威,还真以为她还是那尾没脾气的胖锦鲤?温沂口中拈诀,将右手天雷引致全身,泛着蓝紫魔气的文鳐之力灌注于抟云扇蓄势待发:“临曦,你为报父母之仇骗我来苍山我不怪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牵扯汀澜,今日我欠你一条命,来日定当以命抵命,还你数次救命之恩。”温沂话音未落,左手一掌击出,抟云扇夹带着一道巨大闪电直击尾羽阵中,观雀来不及嘶吼已化作焦炭,阵中琵琶声,戛然而止。
      “临曦?”萱熹公主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哽咽着呼喊了一声。萱黛扯住妹妹不让她靠近观雀阵,一双眼死死地盯住温沂,这小妖怎么能?!
      都结束了吗?温沂只觉得浑身没力气,她护不了汀澜的命,最终也护不了自己的命。她看见萱熹公主疯魔般地冲上云端,身体却只能直直下坠,就如当日对战狰兽跌落幽水、不敌荧惑神女跌落云头,可还会有有一个叫临曦的魔君,衣阙翩翩来救她?
      恍惚中有一个红色的光点,那人融于黑暗却又熠熠生辉,冥冥中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死,但仍是狠心要与他决裂,似乎唯有这样,两人才算是扯平了。
      “你竟对我下杀手,温沂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他还是来救她了…临曦旋身接过温沂,一个拂袖,萱熹公主已被步步逼退,撞在苍桃树下,口吐鲜血。
      “你果然还是没死…我尽全力引来的天雷只够劈死那些观雀,我真是最窝囊的神仙。”温沂口中埋怨,但双臂却紧紧抱住临曦,眼中默默垂泪。她是真的害怕临曦死在自己手中,天雷祭出她就后悔了,但她也珍重汀澜的安危,怨恨临曦引她们入局又不救人于危难。
      临曦居高临下地看着萱黛扶起萱熹,小声地在温沂耳边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我父母之仇的?是我晕倒在你神像前的那次吗…你竟敢利用我对你不设防。”临曦的耳语,看在两位苍山公主的眼中,更像是情人间的缱绻,二人怒火中烧,萱熹的魂魄更是气得瑟瑟发抖,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散去。
      萱黛公主倒还镇定些:“临曦,你几次三番羞辱我苍山公主,到底是何居心,你若执意要这个小妖,那就别怪我苍山眼里容不得沙子。”
      哼,想拿身份权势逼人就范,难道苍山还会为了个死了五千年的莫须有公主,与幽水魔君为敌?“萱黛公主,你有没有觉得你比你的萱熹妹妹还要执着与本君,莫非替妹妹着想是假,你有意于本君才是真?毕竟萱熹公主宿在你的身体里,而灵识清醒一阵便要沉睡许久——”临曦故意把话说到一半儿,最后的点到即止更是惹人遐想,萱熹公主本就因为特殊身世多疑易怒,如今一番话正中要害。萱黛暗道不好,幽水魔君果然是绵里藏针引风吹火的翘楚。正要解释,却发现萱熹早已怒目而视,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萱熹…你竟为了一个外人的挑唆如此看我?”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守住孪生妹妹的魂魄不灭,还是孩童的萱黛每日缠绵病榻足不出户,没有朋友也从不玩乐,因为只有她的元神与妹妹最为相似,只有以她的元神滋养才能保住萱熹。最后就连兄长都劝她放弃,可她还是暗自坚持。整整一千年,萱熹终于能偶尔醒来,可她成了真身双面的怪物…如今,这一千年日日夜夜的救命之情,竟抵不过临曦沧海一粟的举手之恩?可笑,真是可笑…
      萱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不敢看萱黛:“姐姐你别怪妹妹多想,待我杀了那个叫汀澜的仙侍,夺回自己的躯壳,再来与你赔罪。”说完飞身跃过苍桃树冠,右手成爪,扣住了汀澜的脖子。
      此时温沂的意识已有些混沌,嘴里念着“求你,救她”,强撑着伸出手去抓临曦的衣襟,却被临曦一把握住:“别急,她不会有事,能救她的人已经到了。”
      空中刮起劲风,萱熹公主正欲吸食汀澜魂魄,却被一道巨大水幕打飞,水幕随即又被一柄利刃划破,一位青衫仙人飞身而出,接住萱熹。只听萱黛公主口中喊着“兄长”,来人竟是现下的苍山之主,柴染仙上。
      “临曦魔君好手段,终于逼出想见之人。”柴染将萱熹交给萱黛,又飞身挡在了水幕前:“可是那人,本君绝不会交给你。”
      温沂倚在临曦胸口,却听见临曦的心跳越来越快,扶着她手臂的手指也颤抖着收紧,掐得她生疼,可他的脸上却是莫名的复杂神色,似是隐忍、怨愤,却又有些欣喜若狂。柴染想要保护的人,临曦杀之后快的人,水幕后那人,是神女文鳐!
      “柴染,我用不着你来可怜我,你放任你妹妹害我的女儿,若不是我冲破封印,现在我儿已遭人毒手。你明知道临曦每次上苍山都是冲着杀我,又为何要将妹妹嫁给他…你心里,还念着毓檀那个贱人!”水幕渐渐退去,一个戴着面纱的紫衫女子踩在幽水之上,如履平地,怀中抱着一只沉睡的小水狸,盈盈美目饱含泪水,凄凄惶惶,心如死寂。
      温沂忽然感到呼吸一窒,那女子的声音却似梦魇,箍住她的喉咙,“你心里,还念着毓檀那个贱人!”一声声在脑中荡漾开来,“吃下去,吃下去,哈哈哈哈”就是这个声音,在梦里缠住她,逼迫她。
      此时的临曦全然觉察不到温沂的异样,父母之仇即将得报,此时他只想看着文鳐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中,让包庇她的柴染众叛亲离。“柴染仙上,如若本君没记错,文鳐便是偷取萱熹公主肉身之人,你保护迫害亲妹妹之人,又放任你妹妹去害你女儿,好个苍山之主,众仙典范。”
      “兄长,他说的…“ 萱黛本还迟疑,可臂弯里的萱熹浑身颤抖,哭着捂住脸,一直摇头。
      “你骗我说凶手一直没找到,原来她竟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就冷眼看着我们姐妹骨肉分离,我们是你亲妹妹,那个女人又算什么?!”整整五千年,谁会喜欢以至亲的痛苦换取自己的存活,谁又喜欢沉睡清醒身不由己地过日子,而这一切,竟是拜自己的兄长所赐。
      “兄长为何不帮萱熹,我不相信,兄长你杀了那只水狸精,把躯壳还给萱熹,包庇之事一定不是你做的,不是你…”萱黛仍是不愿相信亲兄长会对她们姐妹二人如此,他是苍山之主,将她们教养长大如父如师,只要把萱熹的躯壳还给她,一切都能和从前一样。
      文鳐踏着水波,冷笑了一声:“痴人说梦!你以为你的好兄长会为你们着想,他只知道爱他自己。我盗取苍山公主的脸,是为了让我的女儿更像他,我和心爱之人的女儿,怎么能长得像我不像他?
      哈哈哈,他不杀我,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愧疚,他对你们好,是为了救赎自己的罪孽,他多次忍让临曦,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毓檀仙子。他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他让我和毓檀斗了那么多年,可他从不挺身而出与我做了断,他口口声声说他爱慕毓檀,可他从未想过与魔尊争个是非输赢。他怕苍山蒙羞,抛弃我和汀澜,对外宣称吃下嘉果从此与我再无瓜葛,可他明知我就宿在那嘉果中,我想要他心里有我,他又怎会吃下去。
      明明知道一切,却又装作不知,柴染我恨我自己为何爱你,拖累汀澜受如今之苦!”
      文鳐终于一吐心中怨气,貌美的面庞阴鸷狰狞:“汀澜长得和萱熹一模一样,你若有心寻女,或是要帮你妹妹找回躯壳,以你苍山势力一打听便知,可你没有,你只会冷眼看你身边众人受苦,你只会高高在上,你只爱你的名声和地位!”
      “你说够了吗?”柴染终于一闪身掐住文鳐的脖子,咬牙切齿:“若不是你的设计,毓檀怎会和魔尊在一起,怎会惨死幽水畔?你说你爱我,害死我心爱之人,难道就是你的爱?偷走我亲妹妹的躯壳,难道就是你的爱?你我都是自私之人,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叽——”一声细微的狐鸣,柴染手腕一疼,却是重伤的小水狸汀澜一口咬在手腕上,水露露的大眼睛尽是苦楚,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无有惧怕。
      “连你也来指责我?”柴染怒极,一把甩开汀澜。汀澜滚落在草甸上,一旁温沂总算缓过神来,一个箭步抱过汀澜,临曦一掌扫开欲上前争抢的萱黛公主。
      文鳐心灰意冷,原以为柴染愿意挡在水幕前是为念在旧情保护她们母女,如今看来,真是如他所说,他不会让临曦带走她和汀澜,因为他不想让世人知道,苍山之主,抛弃妻女,欺骗亲妹。
      “柴染,我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我爱得坦荡,敢做敢当,你没有资格杀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毓檀之子手上。但我不会孤单,因为…你会替我陪葬!”话音刚落,幽水水幕轰然升起,铺天盖地向柴染袭去,水中怨灵集结,争相撕扯柴染仙力。文鳐凄楚的笑声挥散不去,连中天圆月也变作猩红之色。
      柴染仙力淳厚,几经波折还是突破水幕攻击,水雾中,与文鳐以法器相斗,虚空之中,一尾巨大的神鱼穿过电闪雷鸣,直击柴染。
      一厢情愿作怨偶,不过两处恩仇…若是当年两人都能各自放下,又怎会有日后那许多是是非非。可人心总是脆弱,总是自私,权势情爱,一样都不愿割舍。
      只可惜,你的心头好,却是我的眼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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