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城》白城旧人

2、海边初识

　　洱海边正举行盛大的篝火会，单身男女载歌载舞，三五个，或七八个的围坐在一起，一片欢声笑语，火光冲天。月瑶带着阿蛮，顺着火光，找到了这里，月瑶心想：这最红最旺的一簇火焰，必定是王子们才有的待遇。

　　果然不出所料，蒙化与宁浪正在此畅饮，月瑶跑了过去，打算上前去打个招呼。

　　眼看月瑶就快来到跟前，却被宁浪的侍卫用剑拦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开！”

　　月瑶与侍卫争吵起来：“不就是篝火会吗？我怎么就不能过去？”

　　侍卫呵呵一笑：“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一边儿待着去！”

　　“我……”月瑶眼珠转动，转念说道：“我是这洱海边上的渔家女，整个洱海都是我家的，怎么就不能来？”

　　“哈哈哈哈哈哈……”众侍卫一片哗然。

　　蒙化听到吵闹声，寻声望去，这不是赛马场上那个轻功了得的姑娘吗？便示意侍卫放她过来，侍卫看了宁浪一眼，宁浪摆摆手，侍卫才肯让开。

　　月瑶过来以后，先是围着桌子绕了一圈，仔细打量围着酒桌上的人，众人也诧异的看着月瑶。

　　月瑶突然端起酒杯就对着蒙化和宁浪说道:“二位勇士，我叫月儿，是这附近村落的打渔姑娘，今天在赛马场上看到二位勇士英勇神武，很是敬佩，这杯酒，月儿先干为敬。”说罢，便把手里的一碗酒全喝了。

　　蒙化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在月光的映衬下，明眸璀璨，十分真实。再多看她两眼，似乎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便也随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宁浪听到月瑶提起赛马场的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你不说小爷还真没想起来，原来是你，姑娘真是好身手，两下就把我乌蛮男子打得落荒而逃，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来，再把这碗也喝了！”宁浪的一个侍卫又递过来一碗酒，这碗可比桌上的任何一个都要大些。

　　阿蛮上前说道：“我家公……我姐姐刚刚才喝了一碗，不能再喝了。”

　　宁浪看着月瑶：“你方才敬的是他蒙舍诏的王子，现在要你敬的是我青莽岭的王子，这可不一样。姐姐不喝的话，那～不如妹妹喝了吧。”说着，宁浪让侍卫把酒递给阿蛮。

　　“不就一碗酒嘛，我喝就是！”月瑶抬手，示意让阿蛮退下，又把这碗酒一饮而尽，然后顺势坐在了蒙化的身旁。

　　觥筹交错之间，月瑶的眼睛总盯着蒙化那神农杖，蒙化自然早就有所察觉。月瑶假装醉倒，趴在身旁的桌子上，将手伸向神农杖。蒙化转转身子，挡住了两人的间隙，月瑶够不到，又往蒙化身旁挪了挪，继续伸手去抓。蒙化虽然发现，但也没有说破，一把拉住月瑶的手，月瑶想挣脱，蒙化使劲一捏，月瑶被抓得生疼，却又不敢叫出声来。月瑶用脚踢蒙化，蒙化反手一拧，月瑶忍不住疼痛，突然站了起来。

　　宁浪笑着说道：“想必月儿姑娘这是渴了吧？那继续喝。”一碗酒端在月瑶身前。

　　蒙化：“我替她喝吧！”

　　碗口已然来到嘴边，却被月瑶抢了过去：“我才不要你替我喝，我自己能喝！”蒙化再看这姑娘，面颊泛红，定是醉了。

　　宁浪拍手叫好：“好，月儿姑娘海量，再来一碗！”阿蛮如何也拉不住月瑶，蒙化见月瑶不识好歹，便也不想再多管，任凭月瑶把自己灌醉。

　　酒过三巡，篝火散尽，月瑶平日也不怎么喝酒，自然不胜酒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一旁的阿蛮怎么叫也叫不醒月瑶。

　　宁浪见蒙化似乎对这姑娘挺在意的，故意扛起月瑶就要走，阿蛮上前阻止，情急之下说道：“大胆，这可是堂堂白子国三公主，你今天要是有所冒犯，白王不会轻饶你的。”

　　宁浪笑道:“三公主？我还龙太子呢！”

　　阿蛮：“你……”

　　宁浪：“堂堂白子国三公主会跑来这种地方跟我们乌蛮男人喝酒？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一个渔家女，跟我装什么三公主。”说着，便扛着月瑶继续往前走。

　　蒙化虽然早就知道月瑶确是白国公主，但也暂在一旁不做声色，想看看这宁浪到底想干什么。

　　阿蛮见宁浪不相信自己，着急得向蒙化跪下：“蒙化王子，阿蛮性命事小，公主清誉事大啊！就算给阿蛮一百个胆阿蛮也不敢撒谎，看在白王的份上，还请蒙化王子救救我家公主。”

　　蒙化想到白王，这倒可以赚他一个人情，也能顺势教训一下宁浪，便说道:“你们青莽岭是没有女人么？你竟要强抢一个渔家女。”

　　宁浪：“你这没娘的家伙，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最好别多管闲事，先不说她只是个渔家女，就算她真是那白崖城三公主，你一个乌蛮王子，竟要去帮一个白蛮公主！你别以为那白王会买你的账，纳你当个驸马，小王我今天要定她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蒙化听到宁浪竟敢提到自己的娘亲，紧紧攥着手中的剑：“那我今天非要你留下她呢！”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宁浪将月瑶交给旁边的侍卫，二人打了起来。阿蛮见情况不妙，宁浪人多势众，她怕蒙化打不过宁浪，便趁乱逃了出来，打算回白崖城搬救兵。

　　蒙化自幼勤奋习武，身手自然不会错，拔出腰间那精美的配剑，强大的剑气纵横，火光四溢，招招压制宁浪。奇怪的是，剑气虽强，却伤不了人，只是压制。宁浪虽也不弱，却难敌蒙化宝剑，众人被剑气迫散开来。

　　几个回合下来，宁浪落败。

　　宁浪坐在地上，指着蒙化道：“你蒙舍诏胆敢跟我作对，今天这梁子便是结下了，日后小爷我若率兵攻进龙玗图城，必将你挫骨扬灰！”说完，便扔下月瑶，仓惶而逃。

　　蒙化知道宁浪就会逞口舌之快，也不想再追究，背起月瑶。

　　月瑶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一上来就吐在了蒙化肩膀上。

　　“这都吃的啥啊！”蒙化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背着月瑶，往月街方向走去。

　　青莽岭属乌蛮，传说是三国时孟获的老婆祝融夫人的娘家。诸葛亮南征时，“斩雍凯，释孟获，擢孟琰”，封白子国国王仁果十五世孙龙佑那为酋长，赐姓张氏。龙佑那当年助蜀平定地方有功，封“品甸守御千户”。

　　虽有这上古恩怨，但原本各诏关系也算融洽，可如今的青莽岭部落首领宁成器，也就是宁浪的老爹，认为此事于他可是莫大的耻辱，便一直仇视白子国，青莽岭诏与云南国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为何，今天的宁浪胆敢如此肆意妄为。

　　阿蛮回到白崖城，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报白王，白王气得拍桌子:“月瑶这丫头，从小刁蛮任性，这次竟然跑去同那乌蛮男子饮酒，置我颜面于何地？这……这成何体统！等她回来，我定要把她锁起来关她个十年半载！”说罢，看了阿蛮一眼，阿蛮吓得直打哆嗦。

　　白王怒道：“平日里不多多规劝，你也难逃罪责，回头连你一起关！”阿蛮吓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白王思虑片刻，又说道:“这乌蛮小小部落，一向与我不曾往来，竟敢强抢我白子国的公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涔砦，你带上几个人，连夜上那烟波寨去，把公主给接回来！”

　　涔砦上前：“末将听命！”

　　涔砦战袍一挥，转身出了金殿，前往青莽岭去寻三公主。

　　这边，月瑶被蒙化救走后，蒙化带着月瑶来到客栈投宿。

　　老板娘问蒙化：“这位小哥是要住店呐？”

　　蒙化：“住店，给我安排两间房，紧挨着的。”

　　老板娘伸长了脖子看看月儿：“哎哟，夫人想必是喝醉了吧？”

　　蒙化：“想必老板娘误会了，不是什么夫人，路见不平而已！”

　　老板娘身子一扭，捂嘴一笑：“知道啦知道啦，跟我来吧！”

　　来到房间门口，老板娘音调抬高了些：“自己挑吧，就这两间，先付钱，五两银子一间，一共十两。”说完便摊开手掌，等着蒙化回应，楼下几个伙计探出头来，似乎在等候老板娘的指令。

　　蒙化惊讶：“两间房十两银子？”

　　老板娘道：“这可是月街旺季，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么几天，能找到住的就算不错了！看你也是个乌蛮孩子，没什么钱，我也就没多要！没钱住就别耽误老娘时间。”

　　蒙化转头看了一眼背上的月瑶，也不想再耽搁，把银子递给老板娘，抬腿就跨了进去。

　　刚跨进去一只腿，老板娘继续说道：“这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这丫头要是吐在房里，可是要加钱的！”

　　蒙化有些烦了，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娘：“这些够不够？”

　　老板娘脸上霎时就像开了花一样：“哎哟喂！够啦够啦！随便吐，随便玩，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便一摇一晃的扇着手里的扇子，下了楼去。

　　楼下的伙计向老板娘问道：“搞定了？”

　　“搞定了搞定了。”老板娘摇摇晃晃的走下楼。

　　“他一身乌蛮打扮，您怎会知道他给得起这十两银子？”

　　“我杜娘什么人没见过？他穿的可是虎皮，定是哪个乌蛮部落王子。这青莽岭王子宁浪我是见过的，所以他定是那蒙舍诏王子，身上又怎会没点散钱？再说了，他深夜带个酒醉的姑娘前来投宿，想必是从那篝火会上回来的吧，他老子蒙舍龙是何等的骄傲？想来这王子也怕这种丑事给传扬出去，才故意说要两间房，又岂能瞒得过我杜娘？就算我要得再多，他也是要照付的，十两都算便宜他的了！”

　　伙计：“您现在，连王子都敢算计了？”

　　杜娘：“我怕什么？这月街可是梵因大师的地盘，不归他六诏中的哪一个山大王来管，如今他落到我的手里，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伙计目瞪口呆的看着杜娘，杜娘转动着她那水桶般粗壮的肉堆，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月瑶被渴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便起身查看。蒙化听到月瑶房里有声响，也拿起宝剑，起身查看。

　　两人在走廊中撞上，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便交上了手。月瑶轻功虽好，但她哪里是蒙化的对手，交手几招便败下阵来。月瑶看自己不敌对方，假装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却又从袖口飞出暗器——樱花雨，犹如点点淡粉樱花，皆被蒙化用剑挡了出去，射落在柱子上。蒙化把剑架在月瑶脖子上，说道：“我好心救了你，你竟这般歹毒？”

　　“救我？你是谁啊？”

　　月瑶凑近了一看，原来是蒙化。月瑶瞬间有些尴尬，但又不服气，故意追问道：“我不是在篝火会上喝酒吗？你把我灌醉又带到客栈，你到底想干什么？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你……”

　　杜娘在楼下嚷嚷着：“吵什么吵？还想不想睡觉了？”

　　蒙化看了一眼楼下，怕这妇人再上来生事，而且这月儿姑娘也着实无理取闹，不想再理会，进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月瑶追了过去，却吃了闭门羹，也只好乖乖回到自己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