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生断舍离》任酒温

70、娘子不是在等你（三十六）

　　方淑卿也没有什么新鲜故事，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背景，这样礼法，她的故事完全没有新鲜的机会。
　　原来，她与陆定渊成婚九年，如今只有一个年方四岁的的女儿。七年前倒是曾产下一子，可惜未能养住，生下来不久便夭折了。

　　婆母虽然日常也算通情答理，但于抱孙一事上异常执着，如今已张罗着为陆定渊纳了三妾。

　　因五年前陆定渊悉心协助赈灾，入了当时的赈灾副使，即督察院御史关越的眼。
　　这关越原是当朝陛下主政后钦点的第一名状元，学识自不必说，能力也数得着的。

　　之前虽因党争被陛下点为赈灾副使，仍是十分得皇帝看重的。
　　果然因赈灾有功，关大人回去后便由监察御史连升三级做了从二品的御史中丞。

　　因关越对陆定渊青眼有加，一直有书信往来，不时加以指点，陆定渊不但如贺青娘那一世一样，两年前乡室会试连捷，且名次均更靠前，殿试下来竟是探花及第。

　　方淑卿至今不能忘记她的欣喜，然而更难忘地却是紧随喜讯兜头而来的打击。
　　对方淑卿而言，和善知礼的婆婆的脸色实在转得太快了。

　　相公点为探花不足旬日，婆母便从自家娘家接了一个陆定渊的远房表妹入京，可见人是早就选好的，不然哪得那般快。
　　而且一点与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在家摆了酒，全了礼，自此家里便多了一个方淑卿必须以姐妹相待的良妾。

　　方淑卿依着婆母的意思，唤其云表妹，不但不可能在其面前摆出妻妾分明的样子，在婆母的威势下有时还不得不看那云表妹的眼色。
　　而陆定渊便真当她只是多了个姐妹，还很欣喜于她们相处甚好。

　　可这相处甚好，原是她折臂藏袖咽下多少委屈苦痛才拼补出来的好么！
　　更可恼的是，因为陆定渊甚得关越的照应，在翰林院时还好，今年夏天方出翰林院，入了监察院不久，便有上官随手赠了他一个叫挽月的袅娜歌姬。

　　一年前，云表妹有孕，婆母才将选了一个美婢清雨给相公作妾。
　　算来入京不过两年，陆定渊便已有三妾在侧，集齐了云雨月，再过些时日怕是十二花也要全了。

　　方淑卿觉得这日子实在是看不到天，望不到头了。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莫过于此!

　　依婆母的意思，似乎她便是不能生了的。不然为何云表妹一有孕，便急急安排清雨服侍呢？
　　而她的相公呢？似乎颇以红袖添香为美事，只觉着敬着她这个正妻便可以了，这让她如何想呢？

　　她是一个只需要敬着的摆设或是泥偶吗？

　　方淑卿在得知贺青娘不但被陛下封为三品淑人还来面圣后，既欣喜又自惭。
　　同为女子，如何青娘便能立一番功业，让许多须眉男子拍马不及呢？

　　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或者还有一种她虽未直面，但的确藏在心中的念想。
　　她想知道，似青娘这般傲然独立世间的女子会怎么做呢？

　　没想到，一见之下，只是听青娘妹妹简单说了一些西疆事，便令她再无疑问。
　　她没有去过西疆没经过那些事，但是听到那西疆女子，那商队，那铺子，那寨子，还有青娘妹妹的和离，她便知道答案了。

　　青娘妹妹从来眼界格局都非同寻常，且她仍叫自己淑卿姐姐，方淑卿便知天无绝人之路。
　　更何况才刚青娘妹妹也说了，人自助者天助之。

　　她再不能固守在那一方宅院内，枯耗心血至死，方淑卿打定主意与陆定渊和离。
　　而且她还要带走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女儿仍姓陆，也要养在她的身边。

　　左庐再没有想到，自己上一趟京，不但商队的货备了个八九不离十——秦昱打发手下得力的人专门帮着备办的，不但货色好价格也十分相宜。
　　而且，还为自己的村寨带回一名主事人。

　　村寨诸事十分庞杂，蒋镜年一人打理，最初或许没有问题，随着事务增多，再不时添些人口，有方淑卿这样经过事的人，实在不能更好了。

　　因此她在陆定渊怒气冲冲找上门质问她是何居心时，毫不客气地回道：“分明你们夫妻已经离心，你还全做不知，谁给你的底气来责问我？”

　　“自家娘子从前是什么样，现在枯槁成这样，你堂堂探花郎竟然一点没有发现吗？或者是觉得人老珠黄都是这样？”
　　陆定渊当下被怼得气结：“你自己不愿意端静贤淑，便要教别人也如此，我真是看错了你！可叹老师去得太早，不及将道理好好教给你！”

　　左庐却冷笑道，“如何端静贤淑？端坐空房，静思丈夫与别人恩爱，贤惠照顾一干身外人，淑慎一辈子不吐一句怨言？”
　　“你这要的哪里是妻子，分明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泥塑木雕，可见真没有把妻子当人看呐！我还看错了你呢。”

　　陆定渊大怒，然而他向来自许君子，讲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厉声斥道，“你如此不守妇道，还要教唆他人也不守妇道，如此怎堪为受皇封为三品淑人！似这般恶行哪足为天下妇人表率！吾必上表请陛下褫夺了你的封号，省得贻害天下！”

　　陆定渊这一番疾颜厉色的话，恰被闻讯赶来的方淑卿听道。
　　他便见素来娴静淑雅的妻子，颤着身子怒道，“我真没有想到君竟是这样的人!你我二人夫妻陌路，君不省及自身，反而委过他人！”

　　“贺娘子是何许人，竟能叫我们做不成夫妻吗？郎君竟不曾想过，原是妾再不做不得君家妇，不过是想离开后能走得平顺些才向贺娘子寻些帮助的吗？”

　　“到底是何方道理，竟能让郎君以为夫妇之义不存，竟是旁人的责任？”
　　方淑卿劈头盖脸说完，又把陆定渊给扯走了，临走时很是抱歉地看了左庐一眼。

　　大约有些自责给左庐带来了麻烦吧。
　　左庐自不以为意，哪怕陆定渊真的想办法把她的封号撸了又怎样呢？

　　只是看看陆定渊一副他最就是伦理正义，天下道理都在他家的样子，左庐不由不想起所谓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越发觉得送给陆探花的贺礼真是太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