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生断舍离》任酒温

71、娘子不是在等你（三十七）

　　且说陆定渊被方淑卿怒气冲冲地拉回家之后，两人又争执了一番，却是鸡同鸭讲，一个说日子过不下去，一个说明明过得很好之类。
　　二人不欢而散，陆定渊被方淑卿越说越恼，反而更下了心思务要写一篇奏章，历数贺青娘有违妇道之处，请皇帝夺了她的封号。

　　终于搁笔，他原以为会很难入睡，哪知很快便进入梦乡。
　　不但如此，陆定渊还梦见了他与方淑卿大婚之日，一切悉如他的记忆。

　　唯一不对的是，当他想与卿娘行结发礼的时候发现，他竟不是他本人，而是卿娘！
　　可是这一点，他在梦中用尽力气也说不出，不得已只好罢了。

　　而卿娘倒是做了他陆定渊，二人少年夫妻恩爱重见，他亦十分流连。
　　只是下面是事，却是他再想不到的。
　　他先是见着卿娘用着他的身子中了探花，纳了美妾。留下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每日晨昏还得听母亲耳提面令要温柔贤良，端庄淑慎，为陆家开枝散叶。
　　然而卿娘根本都不入他的房中来，且他当年难产生下茂儿，又没养住那没缘份的孩子，实是伤了身体的。

　　但他已经顾惜不得，为了陆家又育了阿璧，这几年若得好好调养，未必不能再育一子。
　　可是母亲已经为卿娘连置二妾，卿娘又受了上司赐的美婢，日常见面也不过唤他一声娘子便不见人！

　　陆定渊全没发现，他入梦已深，已全然把置换的身份当成了自己，深深体会到了女子的悲凉。
　　不仅如此，他还煎熬着，辛苦掖过了庶子长大后的凄凉残年。
　　随着三个庶子日渐长成，他的地位日渐尴尬，仆人轻慢，当面不给好脸色，背后更是指桑骂槐，叫他心里郁气越积越深，沦落到卧病在床，却连个好的疾医也没人给请。

　　他强支病体，想给阿璧定一门好亲事，奈何病休支离，又不得良医，很快便是下世光景。
　　请仆人唤卿娘一见，却总也不见人，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来得及对着匆匆而来的卿娘吐出“阿璧”二字，又看了女儿一眼便已过身。

　　及至死后魂魄不散，又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云表妹遣嫁给一个浪荡子，年纪轻轻便因不堪受辱，一根白凌气绝弃世。
　　卿娘却只抱了嬖爱正浓的美婢所生的娇女，皱眉说了一声：“知道了。”

　　他以为这已经是人生之至惨了。
　　没想到恍惚间又投生为一个女子，新婚不久就被丈夫的小妾设计与人通奸，连夜被喂了毒药暴病而亡。

　　一夜之间，他一会是被小妾暗害的正妻，一会儿是身不由己被打被买卖的姬妾，一会儿又是乡野间被糙汉暴打的村妇，辗转之间各种苦不堪言。

　　终于满头大汗地被清雨唤醒，陆定渊一时竟无法地面对这个他一向极喜欢的柔顺又娇媚的俏婢。
　　他还清楚地记得，梦中清雨是如何松松换了给他的药，又拦了前去请卿娘见他最后一面的小婢。

　　明明是梦，他却总觉得真实发生过一般。
　　早听说贺娘子际遇非凡，身后有高人指点，所以陛下才如此敬重她。
　　陆定渊毕竟还是带了脑子的，此时也觉得梦境太过蹊跷。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卿娘说得没错，他走得太远，错得太多。
　　想从前他听戏文里唱道，“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只觉便是如此又如何，乾坤正理还能因谁为男女便颠倒了不成？

　　可是亲历一番，他才知道天乾地坤，并不意味着女子便当卑弱，听凭男子处置。
　　实则天有多宽地便有多广，夫妇匹配、一体同尊、并肩携手方是正理。

　　而他只管让卿娘安生呆在后宅，不管卿娘如何想，如何做，已教二人不但没了夫妇之情，连夫妇之义也不存。
　　他是留不住卿娘了。

　　陆定渊与方卿娘二人终究和离了。
　　于是后世凤凰城顶顶有名的三大当家之一，便在这一次随着左庐回了正在有条不紊地营建中的村寨。

　　方淑卿带着四岁的小女陆家璧和三个忠心的陪嫁仆妇，正式在村寨定居。
　　她接手打理村寨庶务，而蒋镜年则接管村寨的现有产业。

　　刘珍瑜则早已选好了店铺，从了凤凰寨的名字，定名为凤凰杂货。
　　左庐原说寨子就叫女寨吧，简单。
　　不但刘蒋二女不乐意，其余众女听了也觉得太随意。

　　后来还是刘珍瑜说，就叫凤凰寨吧，咱们的确是一众女子的寨子，却是浴火凤凰所栖止。
　　如此日后驰名寰宇的凤凰城便避过了女城这样不靠谱的名字。

　　杂货铺一应都已准备妥当。除了现在凤凰寨众女自产的一些货品外，刘珍瑜也采购了一些日杂，只先做着买卖把人气聚起来。
　　让左庐没想到的是，刘珍瑜提出希望加入商队随行一次。

　　凤凰杂货日常经营事宜，这雁峰刘氏早在被救回的众女中又选出了一个家中世代经商，极擅经营一道的打理。
　　何况而今也并无多少事，左庐便也答应了。

　　一个曾经堕入深渊的女子，在被人救上来之后，往往无数次午夜梦回，仍在冰冷又深寒的水中沉浮。
　　对于这样深入骨髓，又反反复复令人窒息的回忆，她本人那一次被救的经历和印象，在灵魂中似乎总太虚幻、太轻浅、太飘忽，不足以磨灭过去留下的刻痕。

　　是啊，这些努力摆脱痛苦回忆的女子，要如何才能相信，如今的一切不是梦呢？
　　如果刘珍瑜需要通过解救更多的女子，来一次次印证自己已经脱离深渊的事实，左庐不介意帮她。
　　纵然并非如此，不论是什么原因，左庐都没有理由不支持这样一个自尊自立的女子。

　　商队一行非常顺利，因为左庐早就放了机关鸟将整个胡地上上下下飞了一圈，夜晚便在心中整理胡地各地各部的信息。
　　当然匪营了重点标注了。

　　因而看似左庐只是拿出了一张据说重金买来的消息，划了几条线路说是走走看，其实已经算好了何处打劫，何处救人，何处做生意了。

　　小北已经习惯了左庐的爱搭不理，对左庐行事风格用四字评价：“贼不走空！”
　　想它一个正经地府智能精魂，跟着一个老鬼成日做些不好放在台面上的事，这让它的工作日志，怎么拿出去和同业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