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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逼宫 ...

  •   铁心兰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叫如同狮子吼,撕裂了人的耳膜,更撕开了杨烈的心。仿佛一道利剑突然劈开他的头骨,他的心瞬间如冰雪般明亮!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心底的一团黑气——黏哒哒如同油垢,黑乎乎如同泔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是他所有的孤僻、愤懑、嫉妒、残暴……诸如此类。他顿时厌恶地想:“太恶心了,那不是我!我不要!”
      噫!此念刚起,忽觉身中透过一阵清风,瞬间刮出得那团黑气,消逝不见了。他正在怔愣,突然又一道白光突然进入身体,好像机关正好嵌入唯一匹配的齿轮,让他全身一震——好熟悉的感觉!
      好像突然找回了遗落千年的珍宝!
      好像失踪千年的孩子终于回到父母的怀抱!
      无言以对,唯有泪千行……
      铁心兰没想到一声大叫竟把杨烈“镇住”了,不由十分意外。她双手护住胸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只见他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地立在当地,不说、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个高大遒劲的人眼中忽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铁心兰静静不动地看着他,眼见他的流泪渐渐成了啜泣,啜泣又渐渐成了低泣,就这样呆立不动垂头低泣了片刻,终于再次抬起头来。铁心兰不由眼前一亮——初见他时眼中的桀骜不驯已经不见了,那深藏赤子般的真挚却比先前更纯净、更明亮,如同黑水晶一般!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了,不仅仅是这一次,而是永远。
      杨烈刚刚回过神来,一抬眼,蓦然见到铁心兰衣衫破裂,双手护胸,关切地看着自己,可是眼底仍有一丝尚未散去的惊恐。他顿时脸色一变——他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他想开口道歉,却又立时觉得如此严重的恶行——更何况是对“她”——实在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轻轻揭过。于是将牙一咬,环顾室内,见墙上悬着一柄短剑,一转身三两步冲上去,将剑一拔,就向自己颈中刎去。
      铁心兰急叫道:“喂!你不必——”可是她武功远不及杨烈,离得又远,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阻止他了……

      北溟之畔,东岳神君看着江无缺,关切道:“公子吸纳了整个结界,感觉如何?可有何不适么?”
      江无缺深吸一口气,内劲在体中回转了几圈,微笑道:“无碍!不但无任何不适,反而更觉通畅淋漓,打开了长久的一些固结,十分痛快。”
      “这可奇了,此事究竟如何?”
      闻言江无缺将前后经过略讲了一下,包括青儿最初的硬攻、无缺随后的试探,以及嫁衣神功的失利。东岳神君听了凝眉不语。
      他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来,道:“我想应是如此——那道结界,是那妖道以十分愤懑悲伤之气所凝结。但凡造恶之人,很少会反省自己,却是一味怪罪他人不公,以致后来,即使他人公平对待,在他们眼中也成了不公。所以不知己错,反总以受害者自居。那妖道是如此,尚未醒觉本性前的岳儿,何尝不是如此。故那道结界凝结了十分强烈的悲怒之气,就如一个火冒三丈、正在气头上的人。请问公子,遇见这样的人,若是与他正面冲撞,直斥其非,结果会是如何?”
      江无缺道:“必然引起他的强烈反响,加诸于己,无异引火烧身。”
      东岳神君点头道:“不错。所以一开始青儿与它正面对抗,也引起它的强烈反击,若非公子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唉,这孩子……”闻言青儿不服气地撇撇嘴,低下头,却偷偷向无缺看去。
      无缺却毫无觉察,只是继续听东岳神君续道:“请问公子,若是遇上前面所说气头上的人,一味示弱,小心翼翼,结果会如何呢?”
      “那么,多半反而助长它的气焰,令他更加不可一世。”
      “不错,所以公子后来小心试探,但内劲反为它所吸,引为己用。这种情况下,唯有当机立断,才能摆脱其控制。公子当时决断,快刀斩乱麻,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江无缺少不得谦逊一番。
      “再问公子,遇见这样怒火炽盛的人,如果有人想要降伏,但自己心性未稳,动摇不定,又会如何?”
      “恐怕降伏对方不成,反受影响,成为同样暴躁易怒之人。”
      “正是如此,故而公子后来应用尚未纯熟的嫁衣神功,反受其害,邪气倒灌,勾起了伤心往事,使公子竟也一时暴躁起来。”
      “惭愧、惭愧!”江无缺摇了摇头,面带愧色道:“如此说来,这悲郁之气如此难缠,软不得、硬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竟不知用何方法才能对付了!”
      东岳神君看着江无缺道:“这就要问公子了!请问公子,刚才是用了何神功,竟有如此奇效?”
      闻言江无缺不由面露迷茫之色,道:“不是在下藏私,实在是我也不知。说来惭愧,当时我全神贯注应付心痛,根本无暇分心对付结界了。”
      “哦?”东岳神君又蹙眉沉思片刻,眼光一抬,道:“那么,公子当时可想到些什么?”
      “我只是想——”江无缺缓缓道:“既然悲伤心痛的感觉是如此难以忍受,那么,但愿世间一切生灵不要受到这样的痛苦吧!既然我反正已经在心痛,那么不如让世间一切心痛融入我心吧!就让我替天下一切生灵承受这样的痛苦吧!”
      “原来如此!”东岳神君顿时肃然起敬:“这就是了!公子竟能生起如此广大慈悲之心!怪不得……怪不得……”心中道:“我一开始的感觉不错,怪不得他就是解救岳儿的有缘人!”他续道:“正是因为公子的大慈悲心,加上与此事深有缘分,所以连悲愤凝成的结界都被公子吸纳与消融!而公子因为发大慈悲之故,心脉大畅,不但不受损伤,反而因此打开了自身的郁结,正如孔雀食毒,不但不死,反令羽毛更加明丽。大慈悲心的力量,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铁心兰果然来不及阻挡,杨烈手中剑横过自己颈中——
      可是,除了感觉脖子相当的痛以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杨烈低头定睛一看,不由“呔——”一声,将剑往地上一扔。剑“噗——”地滚了一下。
      原来那是把刻得惟妙惟肖的木剑!
      虽然惊魂刚刚稍定,铁心兰仍是忍不住轻轻失笑。她上前拾起了那把木剑,插回墙上的剑鞘里,一边道:“这里是我诵经的佛堂,怎能悬挂兵器呢?这只是件装饰罢了。”说完心底不由一声轻叹:原来这柄木剑是江无缺亲手所削,说是给将来的孩子练剑所用的。削好之后就挂在这里,之前还没有外人碰过。可是如今无缺他……
      她定了定神,转过身对杨烈柔声道:“你知错能改就行了,又何必如此?”
      她温暖慈爱的话语终于融化了杨烈心中残存的最后的一丝高傲,他蓦然伏倒在地,如一个孩子般趴在铁心兰脚下放声大哭起来。铁心兰看了片刻,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也如安慰一个小孩子。

      月圆之后第三天,香兰回来了。她立即惊讶于杨烈的变化。
      回来后第一次见他就是他挑了两桶水,正往厨房而去。一见她,居然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笑容十分明朗,原先的狠戾之气荡然无存了。
      香兰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他,只见他梳剪了头发胡子,穿了身新布衣,想必是心兰给他做的。整个人干净整洁、器宇轩昂,竟让人不由感到几分大侠燕南天的风采来。
      而他对铁心兰的态度更让她几乎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他对铁心兰毕恭毕敬、言出必从,简直像个听话的孩子。香兰毫不怀疑,即使铁心兰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慷慨赴死。香兰几乎忍不住要开始欣赏起这“凶神恶煞”了。
      可是,她却带回了坏消息。
      “夫人,杨烈不能再呆在此间了。”只有她和心兰两人时,她告诉心兰道。
      “却是为何?他已经……”
      “夫人,我知道他已经改过自新了!”香兰连忙解释:“是仁义山庄在通缉他!这次宫里召我回去,就是紫馨她们接到仁义山庄的传书。言语间虽然还算客气,意思却是直指我们‘窝藏’江洋大盗,请我们一起维护‘武林正义’,交出他来。”说到这里她不由心底一声沉沉的叹息。原来她此次被召回宫,不仅仅是因为此事,还有宫中对于江无缺的下落纷纷猜测、人心惶惶。姐妹们都围着她追问。但她实在不敢说出实情来,只怕引起更大的骚乱,甚至引发移花宫的仇家前来挑衅,只能含糊带过……
      “这……”只听铁心兰凝眉道:“此地如此隐秘,怎么会走漏消息?”
      “听说是一个樵夫看到仁义山庄的图影画像,认出他来。”
      “樵夫……?”
      “夫人,消息如何走漏如今已不重要。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如果宫主……”她说到这里蓦然住口,但铁心兰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如果江无缺无恙,以他的武功地位,仁义山庄无论如何也会卖几分面子,不敢硬来。可现在……
      “不行!我不能交他出去!”心兰道。
      “夫人啊!我们不必把他交给仁义山庄,但是也不能留他在此了。趁现在仁义山庄还没有追到此地来,我们请他离开。这样仁义山庄来了,即使强搜也搜不出来,也就无话可说了——当然,我们移花宫何曾轻易让人搜!”
      “这……”铁心兰想到杨烈刚刚改过自新,才过了一天安心日子,马上又要继续亡命天涯,心头实在十分不忍,无论如何不愿赶他走。
      “夫人啊!”香兰还想继续劝,正在这时,只听“忽——”一声,门外似乎有什么响动。“什么人?!”她叫了一声,立即掠出去查看。
      过了片刻,香兰回来,面带憾色道:“夫人,他走了!”

      杨烈在丛林叶影中疾奔。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只知道应该离“她”越远越好,免得给她带来麻烦。
      可是,前方却隐隐传来说话声。他目光一闪,倏地跳上一棵大树,一动不动地伏在枝叶间,察看下方的动静。却听下方渐行渐近的对话,所谈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哎,你说,庄主这回怎么计划亲自上门要人?他不怕和移花宫闹翻吗?江无缺的‘移花接玉’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庄主就是要借机查明移花宫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移花宫自江无缺即位后不是一直很太平?”
      “呿!”这时杨烈只见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已经来到自己藏身的树下,只见一个人四方环顾了一下,没发现杨烈,以为无人,压低了声音对另外一个人道:“你就不知道了吧,江无缺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
      “这我有啥不知道的!他是好几个月没出江湖,那又如何,人家闭关专修不行啊?”
      “喝!你可真是孤陋寡闻!消息就是移花宫传出来的——你知道,现在移花宫已经远远没有先前两个老妖婆把持时那么嘴紧了——据说几个月前,江无缺和夫人出去登山,之后就再没回去过。只是夫人说他得了急病,要到一个平常人毛都没一根的别院去休养——啊,就是这里啦,明天庄主就要亲自登门了——,然后召了宫中医术最精的一个侍女来别院,谁知连那个侍女也被扣留在别院,一去不返!”
      “这可奇怪了,什么病几个月治不好?”
      “就算治不好,总有些消息吧?问题是宫里几次飞鸽传书询问江无缺的病情,回答总是含糊其辞,什么‘还在观察、还在治疗’云云,简直一通废话!”说话的人说到这里又左右环顾一下,再次压低了不知不觉又抬高的声音,道:“还有更可疑的!就在江无缺失踪当天,咱们庄主在东岳山上见到过江夫人!”
      “你刚刚说他们那天去登山嘛,见到江夫人有什么稀奇的?”
      “嗨!问题是江夫人只有一个人,还是站在一处非常危险的悬崖上!而且神情很不对劲,好像刚刚发生过什么大事一样。你想,江无缺新婚燕尔,据说这个夫人还是他花了很大功夫追来的,恩爱还来不及,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妻子一个人抛在山上?”
      “也对哟……”
      “更可怕的是,江夫人那天还替杨烈那厮掩护行踪!庄主当时还真上当了,后来又返回查看,明明有杨烈去过的痕迹!”
      “啊?!她为什么要替杨烈掩护?”
      “问题就是在这里啊!她和杨烈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维护他?”说话的人顿了顿,见另外一个人兀自愣怔,续道:“再加上两个月前,就在这附近,那樵夫还见到了杨烈!你说若江无缺是在这里好好养病,那大盗杨烈到这里来干嘛?”
      “你说——会不会?”
      俗世中人在这种事情上想象力一向非常丰富的,前一人立即接口道:“对嘛!庄主就是怀疑,江夫人与杨烈——啊、那个——,然后谋杀亲夫!”
      “啊哟哟,真恐怖……”
      “所以啊,如果能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咱仁义山庄岂不是又大大露了一回脸?庄主这样‘急公好义’的大侠,岂会不有所行动?”
      他们渐行渐远了,只有杨烈,留在大树上,眼中闪着火焰般的光芒,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北溟之畔,解救凌岳英魄之事圆满完成,三人都十分欣喜。
      青儿又唤出了雷翅。这次雷翅一直把三人送到东岳神君府门口,才展翅飞回北溟。
      一路上东岳神君又说了无数感恩盛隆的话,最后道:“公子恩重实难报答,日后但有所命,不才无敢不从。”江无缺道:“不敢、不敢。只是我来此已经好几个时辰,相当于人间数月,内子想必望眼欲穿!还请劳烦神君尽速送我回去。”东岳神君道:“这是自然!回人间的出口即在寒舍门前,等我们一降落,我即送公子回去。”
      然而,三人刚刚从雷翅背上,降落到神君府门口的荷塘小桥前,就有一黄衣童子急忙迎上来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出了好几件急事,需要您即刻处理,否则只怕伤生众多!”
      “啊呀!我这就去!”东岳神君脸色一变,忙往前跑。跑了两步却又想起江无缺,止步回头道歉道:“公子,实在万分抱歉——”
      “无妨、无妨!神君请先处理公务要紧!”虽然心中十分急着和心兰重会,但是江无缺是何等顾全大局的人!
      “这——”东岳神君仍是十分抱歉,一转头看见青儿,道:“啊,青儿!你送公子回去,好吧?”青儿道:“孩儿知道!”
      “好!那我先进去了!”东岳神君又向江无缺拱了拱手,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进去了。
      顿时只剩下青儿与江无缺两人。青儿却垂着头,把弄着衣带,一言不发。
      江无缺等了片刻,道:“可否劳烦姑娘,送在下回去?”
      闻言青儿竟微微鼓起嘴来,把手中衣带狠狠地揉搓着,过了片刻,抬起头来,晶亮的眼睛看着他道:“你真要走?”
      “呃?……”江无缺心中顿感不妙。
      “能不能不走?”
      “姑娘……”江无缺暗吸一口气,平定心神,道:“请勿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青儿不服气地霍然道:“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只要和我们神族通婚,你也能得到我们的难老之身。否则的话,你回人间不到一百年就死了!”
      “人各有志!”江无缺道:“难老之身非我所愿。还请姑娘送我回去。”
      “你!……”青儿猛然回过身去,背对着他,跺一跺脚,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江无缺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决定不再迂回逃避,正色道:“姑娘心意,在下明白。只是在下业已成婚,并且此生只爱内子一人。姑娘错爱,在下恐怕无法承当了。”
      “你、你、你!……”青儿回过身来,两颊气得红扑扑的,双目含泪,似是马上要哭出来。江无缺暗暗叫苦,心道:“如果她真哭出来,恐怕还真难应付。”不料青儿忽然脸色一变,瞬间就止了泪,神色也刹那间变得冰冷,立时就恢复到初见无缺时冷傲孤高的样子。江无缺不禁暗暗称奇,心想:川剧“变脸”绝活,怕也不过如此了!只听青儿冷冷道:“好,我送你回去!”

      同一时刻,移花别院。
      紫馨带领着几位资深宫女,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香兰讶异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紫馨眼中寒光一闪,道:“我们再不来,只怕移花宫就会毁于他人之手了!”说此话时眼光紧紧盯着铁心兰。谁都知道她这“他人”指的就是铁心兰。
      香兰忍不住道:“你们怎么这样对夫人说话?”
      紫馨道:“哼!夫人?——谁知道,她还是不是我们夫人?”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说……?”铁心兰闻言大惊,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莹莹打转。若不是这段时间诵经让她火烈的性情温和了不少,只怕她会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就像当年被燕南天斥骂一样。
      香兰也道:“你们在说什么啊?这段时间我和夫人朝夕相处,我可以作证,她没有做丝毫对不起宫主的事情,还天天为宫主诵经,祈祷他早日康复……”
      紫馨打断她道:“好!你也说她祈祷宫主早日康复,那么请问:宫主所生何病?现在人在何处?病情如何?可否让我们探望一眼?”
      “这……”
      “香兰!咱们姐妹多年,本来我无论如何不会怀疑你的。但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只能怀疑你是她”说者一指铁心兰,连“夫人”的称呼都省了:“你是她的同谋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都是怎么说的?你知不知道我们上山时,发现仁义山庄的人其实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咱们移花宫,哪时丢过这等人?!”
      “可是……宫主他的确不便见人……”香兰只觉得额头都快急出汗来了。正在这时,一只温和坚定的手拍了拍她的手。她抬头一看,是铁心兰。
      铁心兰已经止了泪,对她道:“香兰,不必再说了,就让她们见见宫主吧!”
      “夫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这几位都是夫君的忠心旧人,我相信怎样才能最好的保护他,她们心中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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