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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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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身着玄色苍龙袍,头戴鎏银衔珠龙冠,一双桃花眼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他。
分明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偏偏身穿这世间最为尊贵的衣袍,坐在这象征无上威严的位子上。
沈约心里也起了些好奇,直勾勾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身上盯出个大洞来。
无论是当皇子那时,还是登基后,秦无延都很少见过有人是这般看着他的,眼神就跟黏在他身上一般,盯得他浑身不自在,话说出口不由得泄了些底气:“大胆,汝竟然敢这般直视朕。”
沈约收敛了目光,斟酌着语调后开口:“草民,奉旨而视。”
与他的肃然神情不同,他心里想着的是:“这小皇帝,怎的似闺中女子般易羞。”
“小皇帝”似是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一阵沉默后,故作镇定地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朕听闻你天资聪颖,此番不过是试你一试,现朕心中已有了计较,你下去罢。”
压制心中反问君主心中所谓“计较”的大逆不道的想法,沈约恭敬一拜,便回到自己位置。
秦无延也回到自己龙椅上坐着,心中懊恼着自己怎就在一个草民的面前失了该有的威严。
闹了这样一番,沈约也能感受到一些遮遮掩掩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回头一扫,众人纷纷收敛目光,装作安分写字。
时辰很快就到了,一声钟响,便有人将考生们的竹简收齐,用黑布遮了名,打乱了顺序,呈给上面那明显已经等了颇为不耐烦的君王。
秦无延拿起毛笔,蘸了墨水,抬起头往下面恭敬立在两旁的考生扫了一眼,方才动笔。
沈约低着头,莫名觉得有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多时又移开了。
秦无延面容严肃,提笔在竹简上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抽了其他的来比对,差不多一盏香之后,终于是品评完了。他呼出一口气,浑身轻松地将笔递给苏毫,示意身边的宦官揭开糊名,宣唱名次。
沈约察觉自己心绪繁杂,闭了闭眼,将心中焦急掩下。
“林唤,第十名。”
那个浑身挂满铃铛的青年上前一步,从宦官手中接过那象征着官位的笏板和白玉笄,跪下作一拜:“谢君王厚典。”
“沈约,第九名。”
沈约听到自己名字,心魂震荡,竟不顾礼数地抬眼望向了座上帝王。
秦无延也正好望向他,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不由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怎会......如此?”
沈约握紧了拳头,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着。
“竟然是......第九......”
沈约自小,便展露出了超世绝俗之才。四岁那年,他倒背《韦览》,邻里惊叹,有识之士指着他道:“此子,怀有不世之材,必官至相国”。九岁那年,他自习奇门遁甲之术,三年间便学有所成,五年后奇门第一人魏清池对他的造诣赞叹不绝:“我奇门之术,总算后继有望。”二十弱冠礼,当朝武相国以江相一卷《江氏笔谈》作礼,羡煞无数世家子弟。自科考开始,他沈约更是一路顺畅,连夺两元,却不曾想到,在这最后的殿试,失了手,成了一个差一些就被排除麒麟才行列的第九名。
这般的名次,不仅是将邻里的夸耀视为笑话,将魏师父和武相国的赏识视作笑话,更是......将父亲二十年来的悉心培养视为笑话!
沈约上前一步,却不接那笏板和玉笄,对着龙椅上君王跪下便拜:“陛下,草民......”
苏毫开口:“大胆庶民,胆敢抗旨不成?”
“这沈约......莫不是疯魔了不成?”
“怕是自小骄纵惯了,教得他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沈约听到有人在背后这般议论他,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草民不敢,只是心中有惑,草民知晓陛下向来爱惜子民,大约肯费心为草民解答惑问。”
任谁都听得明白他言语里的胁迫不敬,偏帝王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你问罢。”
“名次的评定,以何作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