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21、第21章 喜欢

　　等不到天亮，美梦就醒来，我们都自由自在。
　　——《蝴蝶》
　　一心想要去感动别人，原来还有人愿意感动自己。
　　季凡躺在床上，耳机里飘来王菲的《旋木》：
　　那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包括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人，并且甘愿为他做很多，而有的人甚至选择自己默默承受着一份喜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或许喜欢会形成一股力量吧，默默促使自己甘愿为对方做着一切，即使对方拒绝，也会继续，只有这样，这股力量才会得以释放出来，否则，这力量找不到支点，自己就要背负着它不断前行，喜欢的程度越深，越容易不堪重负。等到有一天，选择把它说出来，才会彻底得到释放。
　　它是一个秘密，是一份确幸，是一道光亮，只属于我们自己。
　　它被宝贝，被珍藏，被分享，都带着小心翼翼。
　　年少的时候我们不经常说爱，长大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说爱的机会。
　　最纯粹的喜欢往往发生在学生时期，它带着欣喜、悸动和勇气。
　　我们以前会为了看某个人特意装作不经意穿过她的教室，后来，面对一群的青春靓丽的姑娘，我们好像都失去了喜欢的能力。
　　喜欢要趁早，才能在有限的保质期内找到无限的可能。
　　季凡拔下耳机，躺在床上，不停的翻身，好像怎么找也找不到舒服的地方能够睡着，他干脆坐起来，看了看闹钟，已经12点多了，他起身想要去客厅倒了一杯水。
　　“啪”打开灯，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夜显得特别响，妈妈听到声响后从房间出来。
　　“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没事，妈，我口渴，出来接杯水喝，您去睡吧。”
　　“好，那你喝完水早点睡觉哈，要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恩，知道了。”
　　妈妈打着哈欠走回了房间，季凡喝了一杯水，顿时感觉精神多了，更加睡不着，他回到房间，拿起电话，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最终，他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
　　寝室里很安静，因为是周末，大家都早早的就爬上床睡觉了，要是平时这个时候大家可能刚看完书没多久，但今天，大家很早就睡了，所以电话铃响的那一刻，显得特别刺耳。
　　“谁啊，吵死了！”章悦悦捂着耳朵难受的叫了出来。
　　苏晓听到电话铃声在迷迷糊糊中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心想着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正犹豫要不要去接，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于是她不情愿的爬下床，那起了电话，压低了声音，寝室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喂？”苏晓尽量把声音压低。
　　“苏晓吗？”
　　“恩？”苏晓还没睡醒，声音听起来迷迷糊糊的。
　　“我是季凡。”电话那头飘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恩，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睡不着，你睡了？”
　　“恩。”
　　“季凡，你在跟谁打电话呢，没什么事就赶紧睡觉，听到没？”妈妈严厉的声音从隔壁传了出来。
　　“知道了！”季凡把手挡住话筒回答她，于是他干脆钻进被窝，压低声音。
　　苏晓笑着问：“你妈妈在催你睡觉了么？”
　　“是啊，我刚刚起来接水还在催我睡觉。”
　　“怎么睡不着了，在想什么吗？”
　　“恩，在想一些事情吧！”
　　“都快要高考了，你不好好想着高考在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受到了一些触动吧，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甘愿默默为对方做很多事情呢？”
　　“你确定那两个人不是母子关系？”
　　“当然不是了！”
　　“恩……那大概是因为喜欢吧。”
　　“喜欢啊……”
　　那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聊这么敏感的话题，两个人却好像平常聊天一样，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季凡蒙着被子抱着电话躺在床上，苏晓坐在凳子上，手趴在桌子上，脑袋枕在上面，迷迷糊糊地和季凡说着话，后来渐渐睡着了，就剩下季凡一个人在说话，说了好久，才意识到没有回答。
　　“睡着了吗？”
　　“恩。”
　　“那挂了吧，去床上休息吧，晚安！”
　　苏晓迷迷糊糊路地回答：“晚安。”
　　等苏晓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声之后，季凡才挂掉电话。
　　后来，季凡常常在晚上给苏晓打电话，在那些月光朦胧或皎洁的晚上，电话铃声的响起俨然成了苏晓的一种习惯，她干脆看书看到半夜，然后把一些琐事和对方分享，奇怪的是，第二天依然能够血气满满的去上课，反而倒是章悦悦，一脸哈欠挂着两个黑眼圈疲惫的跑进教室，要不是班主任的时时监督，给她一个凳子，她就能趴下，然后睡着。
　　初冬的时候，语文老师跟班上的人说，下周六要进行一场全国中学生新概念作文比赛，她们班有两个参赛的名额，毫无悬念，苏晓和季凡当选了，老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和他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参赛是在市里的另一个学校举行的，苏晓那天早早就起了床，来不及吃早饭，林蔚昨天在超市帮她买好了牛奶和面包，寝室人都没信，苏晓轻声的洗漱完毕，拿起牛奶和面包，把准考证和笔都放进了书包里，蹑手蹑脚的走出寝室，轻轻关好门。
　　学校统一租了一辆公交车送他们去，说好了在校门口集合，苏晓走出校门才发现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可是这个时候回去拿伞应该来不及了。
　　季凡也匆匆骑车赶到了学校，把车放在车棚后，走了出来，车子刚好在这个时候来了，车门一打开，原本站在校门口的同学都迫不及待蜂拥而上，苏晓着实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季凡把她拉到一边，等大家都坐上去了他们两个才上去。
　　上车后才发现只有一个座位，季凡拿书包占好坐要苏晓坐上去，苏晓直摇头，想陪季凡一直站着，后来车上人越来越多，季凡不由分说拉着苏晓坐下了。
　　两个人的书包都被苏晓抢着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季凡站在苏晓座位旁边，一只手插在口袋，一只扶着苏晓的座位。
　　靠得很近，苏晓好像能感觉到季凡胸膛的气息，呼吸或深或浅萦绕在苏晓头顶，或许是因为人太多，车窗又没开的缘故，苏晓脸颊绯红，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觉得越来越热，苏晓伸出手去摸脸颊，烫烫的，牛奶还拿在手里没有喝完，苏晓伸手就想去开窗。
　　“我来吧。”
　　“恩。”苏晓这次听的真真切切，男孩用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把车窗开出来一条小缝，苏晓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初冬的风还不算太冷，男孩没有被扣上的外套被吹开，头发被吹起，嘴上也被吹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车子缓缓走在路上，苏晓手里的牛奶随着车子的摆动摇摇晃晃，一路荡漾到了考场，原本以为很远的路，好像一下子就到达了。
　　季凡帮苏晓找到考场后，才提着书包去找自己的考场。
　　考试的时候很静，这次的作文要求写的是相遇和分离，苏晓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高中生活，两年前自己信心满满走进了这所学校，遇见了很多人，林蔚、季凡、许佑、章悦悦、江书晗、华铎等等，一转眼，自己就升入了高三，马上就要面对分离，苏晓想不出自己到时候会是什么心情，或许自己还没做好分开的准备，或许心理防线即刻崩塌。
　　苏晓摇摇头，把思绪拉了回来，在试卷上面开始作答：
　　友谊就像酒，时间越长，酒越烈，时间越长，友谊也越久，友谊却又不像酒，酒越陈越香，友谊越陈却越淡，离开之前，让我们喝了友谊这杯酒，不能天长地久，那就紧紧拥有，干杯啊，朋友……
　　一出考场，就看到季凡站在外面等。
　　“你怎么提前交卷了？”
　　“恩，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季凡指指外面说。
　　“下雨了？”苏晓一脸忧愁的看着外面，“我没带伞，怎么办？”
　　“喏，我带了。”季凡从书包拿出一把伞，“走吧！”
　　“好。”
　　苏晓和季凡随着人群下了楼，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不常下雨的冬天竟然也下起了雨，更加在凛冽的冬天增添了一丝凉意。
　　两个人一起冲进了雨中，雨下得久了，竟然下起一层雾来，苏晓在雨中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明显感觉到伞向自己这边偏了，加上季凡的高个子帮自己挡着，苏晓完全淋不到一点雨。
　　看着季凡淋湿大半的衣袖，苏晓提醒他：“伞偏了！”
　　伞却更加偏向了自己，苏晓急忙拿手扶正伞柄：“你的袖子都湿了！”
　　季凡连看都没看自己的袖子：“没事，我穿的衣服厚着呐，走吧，马上就到了。”
　　苏晓拗不过他，只好不再说什么，到了车上，苏晓从包里拿出抽纸放在季凡衣袖上帮他吸水，一张叠一张，愣是吸了厚厚一叠。
　　季凡拧了拧衣袖，挤出来一滩水：“没事，别吸了，到家了我把衣服换下来晾干就行了。”
　　“可是这样水太多了，万一感冒怎么办。”
　　季凡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晓这样着急的样子，安慰她说：“没事的，我已经拧出水来了，反正一会就能到家。”
　　“不行，还是要弄干一点，不然湿湿的搭在身上也不舒服。”苏晓坚持说，把纸换掉，又重新贴在衣袖上吸水。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季凡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除了学习之外好像没看见过你这么认真的样子。”
　　“我学习起来很认真吗？”
　　“恩，也可以说是较劲。”
　　苏晓白了他一眼。
　　“对了，你作文写的什么呀？”季凡问她。
　　“不告诉你。”
　　“……”
　　“反正没有写你的坏话。”
　　“你写我了？”季凡欣喜的问到。
　　“不止是你，还有林蔚她们。”
　　“哦，所以我是主角吗？”
　　“想得美！”
　　“……”
　　车子开到学校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不像夏天，雨下过之后是一阵一阵的清新，冬天下完雨之后再刮一阵风是深入骨髓的冷，季凡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车棚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季凡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想要回去，却碰上了许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走过来，季凡叫他他也只是冷冷的答应。
　　“怎么了？”苏晓问他，“和林蔚吵架了？”
　　“没事，只是我们两个在讨论志愿的问题。”
　　“哦，你打算报哪？”
　　“政法大学。”
　　“林蔚不是一直想去人大吗？”
　　“恩。”
　　“所以你们吵起来了？”季凡找到了根源。
　　“就我们两的成绩看来，政法大学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可是她一直坚持要去人大！”
　　苏晓劝他：“人大不也挺好吗？”
　　“但是两者对比来看的话，政法大学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啊！”
　　“你考虑的是成绩，但林蔚考虑的是自己的兴趣，当然说不到一块去。”
　　“别的事情我还可以迁就她，但是填志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迁就呢？”
　　“你们在一起靠的就只是迁就吗，你们彼此有为对方考虑过吗？站在对方的立场想，你会做什么决定。”
　　“什么事情都站在她的立场考虑过，但是填志愿不应该考虑到以后的工作吗，无论是成绩还是未来发展的形势，政法大学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林蔚那边我会好好跟她说，只要沟通好了，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苏晓第一次看到许佑面无表情的样子，平常的他都是一脸阳光灿烂，每次他和林蔚吵架都是他先道歉，说到底，这次的问题并不是平常小打小闹引起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