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20、第20章 默爱

　　我们之间像没有甚么只有一样流著眼泪的银河。
　　——《流星》
　　今年的秋天很反常的下了特别多场的雨。
　　林蔚说，那是在为她们苦逼的高三哭泣也或许是在提前祭奠他们即将逝去的高中生活。
　　苏晓走过来，端起一杯奶茶往林蔚面前一放：“你的高三什么时候苦逼过了？”
　　林蔚指了指面前的辅导书：“这还不苦逼么，周末了还得在这复习。”
　　“相对于我们理科生来说，你们文科生不是幸福多了么？”季凡面前摊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数学试卷，“就这数学，难度比你们高多了！”
　　“难度再高我们文科生不是照样做吗？”许佑开启了护妻模式。
　　“我说什么来着，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你还不承认！”
　　“你说什么呢！”林蔚站起来就要去打季凡。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季凡拿起数学试卷做出挡着的动作。
　　奶茶店里，四个人常常写作业写着写着就能“吵”起来。高三之后，学校本来打算在周末是要给他们安排补课的，无奈教育局下了通知，规定不能补课，苏晓他们刚开始就如同收到了赦免令一样，高兴得不行，但是老章明里暗里反反复复说了很多次补课的重要性，而苏晓他们也觉得周末不上课实在是更不上复习的节奏，于是每个周末他们四个人都会来学校旁边的这家奶茶店复习，学校里的学生在周末一般都会选择去市区逛街，因此周末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很安静，就算是有人在喝奶茶，看到苏晓他们在复习也会压低声音，然后悄悄讨论坐在苏晓和林蔚旁边的两个男生。林蔚常常为此假装吃醋，然后在许佑各种道歉求饶下好好宰他一顿，而苏晓和林蔚自然是坐在旁边偷笑。
　　他们今天也像往常一样坐在奶茶店自习，忽然有一个女生走到季凡面前，问他是不是Zeo乐队的鼓手，季凡点了点头，女生害羞的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放在季凡面前，红着脸走开了。
　　旁边的三个人都看穿了一切，许佑向林蔚挑了挑眉，打趣季凡道：“看来今天有人桃花比我旺啊！”
　　林蔚白了他一眼：“那有人被抢了风头是不是该不高兴了？”
　　“我应该感谢他救命之恩才对啊！”
　　“去你的！”季凡拿起桌上的草稿纸揉成一个纸团往许佑身上砸去，“你别误会啊，或许只是我的一个仰慕者罢了。”季凡对着看着他一脸笑容的苏晓说。
　　“恩？”苏晓停住了笑容，季凡是在向她解释吗？他没有必要向自己解释啊，可是他刚才明明就是看着自己说的啊！
　　“没事没事，我们晓晓很大方的，对吧，晓晓？”林蔚那手肘碰了她一下。
　　“什么啊，我当然比你大方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看书了！”说完苏晓一本正经的把头重新埋了下去，她的脸此时微微泛红，但是自己却没有察觉。
　　林蔚和许佑相视一笑。
　　季凡把笔记本装进书包，严肃的对着面前两个不怀好意的人说：“好了，看书看书，今天的计划都还没有完成呢。”
　　苏晓虽然口里说着要看书，心却静不下来，书一直停留在同一个页码，一道题目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看明白，偷偷看了季凡一眼，他很认真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季凡眼角的余光看到苏晓在看他，转过头看了一下，苏晓立马装作在看书的样子，笔不停在手里转着，忽然掉到了地上，苏晓连忙伸出手去捡，却看到了另外一只也伸过去的手，苏晓继续往下捡，两只手的手背不小心碰了一下，苏晓连忙缩回了手，季凡说：“我来吧！”一伸手，轻而易举就抓到了笔。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许佑和林蔚两个人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俩笑什么？”季凡白了一眼。
　　“问你们呐！”林蔚继续笑着说。
　　“莫名其妙！”苏晓用笔敲了一下林蔚的头。
　　“你打我干什么，你们两个，这么熟了，刚才的对话难道不好笑吗？”林蔚装作很疼的样子揉了揉刚才被苏晓打的地方。
　　需哟连忙也凑过来一只手帮苏晓揉头。
　　“好了，不就敲了一下吗，哪有那么疼，再揉啊，你家媳妇的头发都要被你揉乱了。”季凡头也不抬的说。
　　“去你的！”林蔚往桌子下踢了一脚。
　　“你踢着我了！”许佑“哎哟”了一声。
　　“活该！”季凡扬起书得意的说道。
　　其实每个周末打打闹闹的生活也算是给枯燥的高三带来了些许活跃的氛围，在这样的状态下，平常反而更容易进入学习状态，就好像把一个大目标分解成一个一个的小目标，苏晓把距离高考的时间分成一小段一小段来过，每次都在期待周末的到来。
　　奶茶店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有雄心壮志的，有求摆脱坏运气的，还有情侣间腻歪的情话，字迹工整和不工整的参差有序的贴在上面，实在是没地方贴了，苏晓他们把今天写的贴在了最上面，苏晓怎么够都够不到，最后季凡轻轻一跃，用手使劲拍了拍，那便利贴就稳稳当当的粘在了墙壁上，苏晓在上面写的是“我要考大学，我要考大学，我要考大学！”林蔚问她：“为什么同一句废话要写三遍？”
　　苏晓又拿笔敲了敲她的头：“你的才是废话，你没听说过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吗？”
　　林蔚“哦”了一声，转而拿起笔在她自己的便利贴上面又加上了两行“永远在一起！”的字样，下标写着‘林蔚、许佑’。
　　苏晓看着她说：“废话不需要说三遍，一遍就够了！”
　　林蔚反驳她：“废话当然说一遍就够了，但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苏晓摇摇头，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呢？
　　即使和他们在一起待久了，苏晓还会时不时的用消极的态度去怀疑人生，大概人就是这样的吧，先入为主的观念在脑海中总是根深蒂固，然后时不时跑出来吓吓我们。
　　而季凡在便利贴上写的“要快乐！”那三个字谁也没有看到。
　　习惯在后面给予安全感，大概是默爱最好的表达方式吧，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林蔚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好啊，正好饿了，去哪吃呢。”苏晓也放下笔，打算收拾好书包就去吃饭。
　　“我知道，前面转角有一家千里香馄饨，特别好吃！”林蔚激动地说。
　　“那走吧。”苏晓边收拾书包边说。
　　立秋之后白天越来越短，嬉嬉闹闹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四个人由于林蔚的提议结束了一天的复习，走出奶茶店，秋夜里惯有的凉气立马袭了过来，林蔚挽着苏晓，路边的路灯正好亮了起来，影子随着夜幕的降临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他们沿着马路一直走，拐了个弯，林蔚一眼就看到了馄饨店。
　　香气袭来，蠢蠢欲动的胃此刻更加不安分。
　　“老板，来四碗馄饨！”
　　“好的，稍等，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
　　正好是饭点，馄饨店的人特别多，林蔚领着苏晓走到最里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苏晓抽出桌上的餐巾纸，仔细的擦了起来。
　　不一会儿，季凡和许佑就端着馄饨走了过来。
　　“烫！”林蔚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慢点！”许佑温柔的说，递给她一瓶水。
　　“你个小吃货，跟章悦悦待久了被传染了吧！”苏晓给她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季凡笑她：“我看吃货才是你的本性吧，只不过隐藏太久了，没被发现而已。”
　　林蔚接过纸，擦了擦嘴巴：“才不是，我是因为太饿了。”
　　许佑提议说：“慢点吃，吃完我们去旁边的动漫城玩吧。”
　　“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呢！”林蔚积极附和。
　　苏晓：“没去过你还这么激动！”
　　“就是因为好奇才会激动嘛，要每天都做新鲜的事情才会觉得激动啊，要是什么事情都是已知的，那多没劲啊！”林蔚摇摇头。
　　就像当初季凡反驳江书晗：“要是你以后人生的路都是已知的那多没意思！”
　　“你去过么？”季凡问苏晓。
　　“当然没。”
　　“面对未知的事情，你就不想探索一下么？”
　　苏晓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学习，她不会像林蔚一样，遇见感兴趣的事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表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这或许就是人与人之间不同的地方吧。
　　“恩……好吧，离学校不远是么？”
　　“恩，往回走就行了。”许佑回答。
　　吃完饭之后，他们来到了动漫城，苏晓才知道原来是玩游戏的地方，只不过她对于那些摩托，跳舞机都没什么兴趣，而林蔚却表现出巨大的兴趣，缠着许佑教她，苏晓只好留下他们在那里玩，自己跟着季凡在里面瞎逛。
　　季凡知道苏晓不喜欢闹腾的东西，就带着她往里面走，在一个娃娃机前面停了下来。
　　苏晓看着面前成堆的娃娃，不禁笑了出来。
　　“要玩么？”季凡问她。
　　“怎么玩？”
　　“我教你！”
　　“好。”
　　“先投币，然后移动爪子，等到爪子到了你要抓的东西的上面的时候，再按你面前的这个按钮，爪子就会下去。”
　　“我试试……”
　　“恩。”
　　从来都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苏晓看准中间那个皮卡丘，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把爪子放了下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来试试吧，其实这个是有技巧的，你第一次抓肯定抓不好。”
　　季凡在旁边看着苏晓有点泄气的样子，又往机子里投进去一个币，等到看准了位置之后，按了一下按钮，爪子快要碰到娃娃的时候，再按了一下按钮，爪子就好像卯足了劲一样，一夹，就把娃娃夹了起来。
　　苏晓兴奋的从出口拿起皮卡丘，皮卡丘的腹部发出一声“皮卡丘”，把苏晓吓了一跳，一摸才知道腹部那里有个开关，一摁，就会发出可爱的叫声，苏晓索性多摁了它几下，皮卡丘就不断的发出“皮卡丘”的声音，苏晓开心的大笑，季凡才发现原来她还有这么小孩的一面。
　　林蔚和许佑玩过跳舞机后来后面找苏晓和季凡，看到苏晓手里的皮卡丘“母爱”泛滥，抱着它在自己怀里蹭了蹭，碰到了开关，皮卡丘又叫了起来，也把林蔚吓了一跳，知道是机关后才也笑了起来，最后苏晓和林蔚两个人一人抱了一个娃娃回学校。
　　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季凡和许佑把她们两个送回了寝室，从车棚里推出车，在秋夜的凉意下瑟瑟地骑车回到了家。
　　季凡洗完澡之后把书包拿出来，整理明天要复习的资料，却摸到了一个正正方方的东西，正疑惑是什么，拿出来一看，季凡才发现是今天那个女孩给他的笔记本。
　　与其说是笔记本，不如说是日记本，上面详细记载了那个女孩从偶遇到知道季凡名字的过程，里面还贴满了季凡的照片，不管是在废工厂，还是小剧场，亦或是酒吧，甚至是奶茶店，都有，多的是季凡认真的样子，几乎没有正脸，最后，那本日记本里写着：
　　我没有想过你能认识我，也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只是觉得，有生之年，能有这么一次心动，真的很幸运。
　　因为你，我听王菲的歌，我求着我妈妈帮我报名学架子鼓，我去过你去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你的教室，知道你坐的位置，知道你总是喜欢看着你前面的女生，知道你来学校的时间点，知道你总是喝柠檬水。
　　我知道，即使收集你所有的爱好，也变成不了你喜欢的样子。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知道，原来，远远的观望，也是一种幸福。
　　我只是想告诉你世界上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因为你的存在，而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的有意义。
　　最后，希望我们都能尘埃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