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19、第19章 彩虹

　　再也没有人比我了解，那初见颤动的感觉。
　　——《只愿为你守着约》
　　呃……原来被发现了啊，糗大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淋了雨这一回事吗？苏晓看着手里的笔记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苏晓看着笔记本上有点熟悉的专业术语发起了呆，同化能是什么、净生产量是什么，同源染色体又是什么？苏晓抱怨着自己的脑子是不是下午淋雨的时候淋傻了，不然怎么看着这些词有种似曾相识但自己又不认识它的感觉，苏晓连忙把生物书翻了出来，却在书上找不到一点关于这些词的解释，看来只能等到季凡来了再问他了。
　　这才刚开学呢，苏晓就觉得自己投上顶着巨大的无形压力，以前高一高二的时候大家还贪玩，现在都整齐划一的坐在教室写作业，尤其是季凡，自从上次被班主任勒令不准再玩音乐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努力了许多，章悦悦也不再只知道吃，文娟和白莹也会在晚上熄了等之后偷偷努力，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偷一下懒苏晓就会觉得有愧疚感。
　　而文科班就不同了，她们学习的难度本来就没有理科生大，学习的量也没有理科生强，林蔚一天消耗的脑细胞可能就只有苏晓理解一道物理作业消耗的脑细胞多，怪不得女生都喜欢选文科，在这种情况下，不上课的时候苏晓在林蔚面前自然就显得要“笨”一点，因为林蔚说，苏晓的脑细胞都消耗完了，没有可用的细胞了，就算是有，也得留着看书的时候用，用政治学的角度来解释是供不应求，用生物学的角度来解释是细胞来不及分裂。而苏晓为了不浪费脑细胞，就不再和林蔚争论。
　　就在苏晓抱怨林蔚重色轻友的同时，季凡也在骂许佑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因为许佑为了能和林蔚在一起多待一会，毅然“牺牲”了下午回家吃饭的时间，选择在学校陪林蔚吃饭，季凡常常在下午放了学之后一边拿着车钥匙匆匆跑下楼解开自行车的锁，一边骂着许佑不讲义气，于是原来三个人的路就这样变成了季凡一个人，而等到下了晚自习之后，为了“报复”许佑，季凡常常会在教室多写几道题再下去，看到在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许佑，季凡在心里笑开了花，谁叫他丢下自己一个人的！
　　吃饭的时候苏晓看着旁边卿卿我我的两个人，不禁摇了摇头，但是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成绩并没有因为这个而下滑，甚至还在共同进步的时候，苏晓就放弃了阻止她们的行动。
　　“在发什么呆？”季凡进教室后，坐在章悦悦的位置上，见苏晓心不在焉，伏在她耳边说。
　　“呃……没有……”苏晓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向他靠近，转过头，差点碰上了季凡的脸颊，怔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答到。
　　“那你在想什么？”
　　“对了，今天下午的笔记，我有一些不懂的地方。”
　　“哪里不懂？”季凡耐心地问。
　　“这个，同化能，还有好几个我好像看过又不知道的术语！”苏晓有点着急。
　　“你别急，我们都还没开始第一轮复习呢，有些知识如果现在还不懂的话先记下来，第一轮复习一般都会讲的比较详细，到时候再记就好了，当然，你也可以先问我。”季凡像看出了苏晓的着急。
　　“恩，我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嘛……是专门拆老师台的啊，所以一般的事情我都会知道啊。”季凡开玩笑的说。
　　“切……”不过苏晓一点也不反对季凡是拆老师台的人，因为有些老师觉得很难的知识点，季凡一下就能掌握，并且可以把逻辑理得很清楚地讲给苏晓听。
　　“开玩笑啦，其实是因为我姐姐也是高中老师。”
　　“哦，对了，晚上有时间么？”
　　“怎么了？”
　　“最近觉得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恩？那不然去天台？”
　　“天台？好啊，正好好久没有看星星了！”
　　“翘课，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不过还是就翘最后一节吧，我今天缺掉的生物课还没补起来呢！”
　　“好啊，你好好看吧，有什么不会的再问我。”
　　“恩。”
　　晚自习分外的安静，大家要不就是奋笔疾书在写着习题，要不就是全神贯注在复习讲过的内容，晚自习是数学老师坐班，数学老师一般都是一直坐在讲台上，不会下来走动，班上的人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就直接上讲台问他，班上少了人他应该发现不了，何况苏晓和季凡是做在靠窗的位置，把书往桌角一堆，不要说没人了，就是有人都看不见，所以苏晓才敢冒胆在下午和晚上翘课，不得不说，座位给了他们得天独厚的好处。
　　终于熬过了两节晚自习，季凡拍拍苏晓，示意她出去，苏晓也想出去，可是他们班上下了课跟没下一样，数学老师还坐在讲台上没有走，大家也还坐在座位上看书，只是偶尔很少几个同学会悄悄的走出去上厕所，这样出去不引起数学老师的注意才怪。
　　季凡指了指后门，苏晓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拍了拍章悦悦，章悦悦小声的问她去干嘛，苏晓把手指放在嘴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章悦悦只好小心的收起凳子，腾出地方让苏晓出去，苏晓弯着身子跟着季凡悄悄从后面溜了出去，教室里闷得很，苏晓和季凡一走出教室，便像分出笼中的小鸟获得了自由，两个人相视一笑，长吁了一口气，穿梭在走廊的人群中，转眼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爬着楼梯，天台那边其实是一个独立的楼，所以她们上到五楼之后楼梯就没有灯了，不像上次，季凡什么都没有准备，两个人摸着黑，慢慢的一步一步往上走。
　　“啊……”苏晓叫了一声。
　　季凡心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伸出手去抓苏晓。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苏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回答到。
　　“你拉着我的衣角走吧，我在前面，你紧紧的跟着。”
　　“好。”苏晓慢慢的往季凡的方向走去。
　　“握紧了吗？”
　　“恩。”
　　“走了……”
　　“好。”整个楼梯间回荡着两个人的对话。
　　“啊，好痛……”苏晓没跟上，不小心又绊倒了。
　　“没事吧，摔到哪了？”
　　“膝盖磕到楼梯了，应该没事。”
　　季凡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两个人坐在楼梯上休息。
　　“还上得去吗？”
　　“恩，应该休息一会就好了了，我可不想白白浪费了翘课的机会啊！”
　　“我以为你这样的好学生不会翘课呢！”
　　“什么叫好学生啊，你年级第一难道不是好学生吗，你都能翘课我为什么不能啊？”
　　“我本来是不想的，但是某人怂恿我，没办法咯。”
　　“要是自己意志坚定，应该任凭某人怎么说都不会翘课的吧？”
　　“要是我的意志有某人坚定，应该任凭某人怎么说我都不会翘课的！”
　　“说白了还是怪我咯。”
　　“恩……”
　　“恩什么？”苏晓故意提高了声音。
　　“没什么……”
　　“走吧！”
　　“你确定你可以。”
　　“恩。”
　　“那这样吧，你拉着我的手，等你再要摔倒我就能抓着你了。”
　　“抓着你一起摔倒啊？哈哈。”
　　“……我可不像某人弱不禁风！”
　　“……”
　　季凡伸过了手，苏晓把手搭了上去，脸微微有点烫，季凡的手心很热，手掌很厚实，苏晓的小手被他的手掌完全包围，紧紧的握着，不给人一丝反抗的意味，苏晓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有一种错觉，好想一直依赖下去。她看着黑暗中前面男生的影子，在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上，好像他一直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苏晓从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过他，即使那天晚上没有光亮，苏晓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认真和小心翼翼。
　　“到了！”依然是在铁门前，季凡松开了苏晓的手，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锁，苏晓迫不及待的跑到天台，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从这里往下看，每个教室的灯光都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偶尔能听到某个教室里发的老师讲课的声音。
　　“你小心点！”季凡看到苏晓伏在天台的边缘，提醒她。
　　“恩，你能找到我们班的教室吗？”
　　“喏，三楼左数第二个。”
　　“哈哈，可惜太高了，看不清，不然就知道章悦悦在干嘛了。”
　　“……我倒是想看看数学老师有没有跑下讲台。”
　　“然后发现我们不在？你害怕了？”
　　“这有什么怕的，顶多抓住然后被班主任批一顿呗。”
　　“……好像这样说起来我有点害怕。”
　　“那你还敢带着我一起翘课？这件事情说出来你是主谋，我最多是帮凶。”
　　“没有你这个帮凶我这个主谋也不会跑出来。”
　　“好吧，都是帮凶的错。”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天台的边缘，双手扶在栏杆上，脚就那样悬空吊着，不停的晃动。
　　“你说，习惯可以改掉么？”
　　“社会都在变，有什么不能变的，只要你想改掉，自然就能改掉。”
　　“那要是习惯喜欢一个人呢？”
　　季凡的心咯噔了一下。
　　“没有了新鲜感，喜欢是不是就成了一种习惯，那这种习惯是升华了的喜欢，还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情绪呢？”苏晓继续说。
　　“习惯本来就是我们持续了一件事情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或许是因为那样做我们能找到安全感，或许是因为我们习惯了之后懒得改过来，你说喜欢一个人成了习惯，或许是升华，也或许是长久以来习惯带给你的惯性，你一直在沿着惯性一路走下去，你是否有想过，或许只是因为惯性太大，还有你的心里暗示，然后就把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了下去，甚至连你自己改变了心里的想法都不知道。如果喜欢一个人成为了一种习惯，那她应该是快乐的，不会心存疑虑。”
　　“我快乐吗，我不知道。”
　　“我觉得一直以来你都太悲观了，换个方式想，或许会不一样。”
　　“换个方式想？你没发现吗，其实我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或许你们的影响对我也是一种惯性吧。”
　　那天晚上，苏晓说出了对谁也没有讲过的心里话，顿时轻松很多，季凡告诉她，情绪应该宣泄出来，而不是像她一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的确，苏晓说出来之后开朗了许多，在她看来，一些事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或许她对程安的喜欢就是习惯里不该有的惯性，就想当初考H大，自己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考H大，考H大是因为程安，也是因为程安她猜想要考H大，着两者一直在不断的提醒着苏晓，久而久之，习惯没有带她往目标走去，她的目标反而越来越不清晰，因为她越来越搞不清，到底是什么驱使她一直要这样往前走。或许在走的路途中她自己已经改变的想法，但是那份习惯一直在暗示自己，导致她无法接受改变，然后她做的事情就像只是为了到达目标而完成任务一样，根本没有带进去自己真实的情绪，所以她才会在跑到程安学校后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在知道程安和杜洁的关系之后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而她那晚在程安家里的哭泣，或许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也或许是因为习惯遭到了改变不适应，总之，她明白了，她对程安的喜欢，是一种习惯，但不是喜欢的升华，也许只是自己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份惯性，所以她才会纠结，才会误以为。
　　当喜欢变成了一种习惯，我们有必要停下来回头看看来时的路，以及，未来我们想要的。
　　美中不足的是，那天晚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尽管下午下过雨之后乌云已经散去，但是雨后的彩虹或许没能给苏晓带来另外一片明亮的天空，但是还是没关系，因为苏晓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所属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