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18、第18章 习惯

　　边走边爱人山人海，拿着车票微笑着等待。
　　——《不爱我的我不爱》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苏晓，这是杜洁。”
　　“你好，我是杜洁！”女生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苏晓。”苏晓也冲她笑笑。
　　“程安啊，我们家小洁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替我们好好照顾她呀！”杜洁旁边的妇女拉着杜洁的手依依不舍的对程安说道。
　　“阿姨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帮您把杜洁看的好好的！”
　　“本来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更不要说是出远门了，幸好有你，我就放心多了。”
　　“妈，您就放心吧，程安您又不是不了解！”
　　“是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就放心让他们去吧，总归要独立嘛！”程安的妈妈也在一旁附和道。
　　“好好好，只要你们平安就好。”
　　程安看苏晓站在一旁插不上话，连忙问她关于志愿的事：“还诶想好要去哪里吗？”
　　“恩，我再看看吧，反正现在还不急。”
　　“恩，你多想想也好，等到真正想好了要去哪儿在做决定，毕竟也不是随意的事情。”
　　“对啊，就像程安，当初一直囔囔着要去H大，最后还不是跟我一样去了E大！”杜洁很自然地挽过程安的手臂，程安温柔地看着她。
　　虽然好像早就猜到了程安和杜洁的关系，也早就知道了程安不再去H大，但是当事实赤裸裸的在自己的面前被证实时，苏晓还是有点猝不及防，手里握着的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交给程安，原本以为会痛，但是此刻苏晓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甚至以前难过的时候都会想起爸爸妈妈和程安，但是现在苏晓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苏晓摇了摇头，眼前出现的依然是程安的笑脸。
　　程安妈妈看了看表，催促起来：“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赶紧上车吧，免得一会人多了不好挤，到了记得打个电话过来，好好安顿自己，在学校别舍不得花钱，知道吗？”
　　“恩，知道了，那我们走了。”程安提起杜洁旁边的密码箱，向大家告别，转身，踏上了火车。
　　“走吧，晓晓。”程安妈妈看苏晓一直站在原地，提醒她，“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学校？”
　　“哦，不用了，叔叔阿姨你们先走吧，我真好想去上个厕所，这里离我们学校也不是很远。”
　　“恩，好，那我们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路上小心点。”
　　“会的，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
　　苏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透过列车的窗户看程安，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准备转身离开，没走几步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她回头，就看见了程安。
　　就像所有偶像剧里的桥段，苏晓一转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程安跑过来，抱住了苏晓，透过衬衫，苏晓感受到了男孩胸膛里的余温，如果火车站再安静一点，苏晓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男孩的心跳声。
　　“晓晓，对不起……”同样的，如果火车站再安静一点，苏晓或许能听到程安说这句话带出的情绪。
　　“什么？”苏晓茫然。
　　“没什么，我是说，好好照顾自己！”
　　“恩，你也是。”
　　“站台上的旅客请注意……”
　　人生总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要离开了，就期待着好好告别，分开容易，告别不易，我们总是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自作主张的认为一定会按照我们想象中那样发展下去，殊不知，我们只是浩瀚宇宙里一个小小的个体，要想事情完全能像我们想象中发展下去，除非我们拥有超能力。
　　苏晓还没来得及好好跟程安告别，就被时间仓促的改变了结局，苏晓在慌乱中把手里的袋子塞进了程安的书包，她知道，告别的时候努力说着“再见”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苏晓在心里默默说着“再见”，即使是自我安慰，那也是一种安全感，苏晓在慌乱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安全感，不至于一脚踩空，就算是自我安慰，苏晓也不愿让自己一个人承受另一份恐惧。
　　季凡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他想不通苏晓上午还好好的，下午怎么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见了，他问章悦悦，章悦悦也不知道。
　　暑假补课的时候，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是自习课，自习课上低头写作业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到面前坐着的那个人正在努力的时候，他也总是回过神，奋笔疾书，以致于自己不会落在她的后面，做作业的时候，苏晓总是喜欢对自己说“你先做，做完我再和你对答案”，季凡就知道，她需要有一个人在前面引导，所以季凡每次考试都轻而易举的考在苏晓前面，就像每次自习的时候季凡总喜欢从扎堆的习题中抬起头看苏晓一样，季凡总是在苏晓前面做完作业，然后再给她对答案，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而苏晓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一直习惯把程安当成努力方向的她，转而开始也把季凡当成了自己的指路灯，苏晓本以为没有程安，自己会在高考的路上踽踽独行，可是她好像一直也没有那种孤军奋战的孤独感。
　　季凡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习题，转头看向了窗外，泡桐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已经所剩无几，大片大片的树叶也没有了往日颜色的辉煌，地面依然被太阳炙烤着，安静的校园里只剩下树上聒噪的知了，一点风也没有，闷热得像马上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呜……”随着汽笛声的拉响，列车终于要驶向远方的目的地，站台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火车站的广播还在不断的响起，苏晓还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火车的离开，直到火车发出的“狂次狂次”的声音渐渐消失，苏晓才回过神想起要回去。
　　或许是因为开学季，火车上人特别多，由于空气的关系，杜洁一直不停的在咳嗽，程安带着她找到座位，放下行李，拿了个杯子去茶水间帮她接水，杜洁从书包里拿出口罩带上，，倚在座位上。程安接来水递给杜洁，提醒她小心烫，拿起放在座位上的书包，坐下，一模，就摸到小格里凸出的一块，他很疑惑，拉开拉链一看，里面有一个没见过的袋子，打开袋子，里面还有一个小袋子，程安拿起袋子，里面仔仔细细躺着一堆种子，忽然想起苏晓临走前拍了拍他，再看一下种子，程安便明白了。
　　“这是什么？”杜洁摘下口罩问。
　　“哦，这是花种，等我们到了学校之后就找个盆把它种起来。”
　　“什么花？”杜洁疑惑的问。
　　“彼岸花，你听过吗？”
　　杜洁摇了摇头：“没有。”
　　“等到时候种出来了你就会知道了，是一种很神奇的花，关于这花，还有一个传说呢……”程安一路给杜洁讲着，杜洁一路安静认真的听着，渐渐的已经忘记了咳嗽，火车带她们离开了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也带着苏晓的祝福一同驶向了远方。关于未来，程安已经模模糊糊有了打算，他看着怀里熟睡的杜洁，暗暗下定了决心。
　　果然，苏晓一下车，就立刻下起了倾盆大雨，苏晓看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再看看时间，她顾不得躲雨，一头冲进了雨里，鞋子一深一浅的踩在泥水里，苏晓穿过车站，穿过绿化带，又穿过马路，跑过学校附近的精品店，终于抵达了学校。在季凡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体映入他的眼帘，看着她跑在雨中，似乎在回教室和寝室中摇摆不定，最后还是跑回了寝室楼。
　　“这是干嘛去了？”季凡自言自语，伞都不知道带吗？季凡看她一直站在铁门外没有进去，连忙拍拍章悦悦：“你看苏晓怎么一直站在铁门外？”
　　章悦悦看了看：“肯定是宿管大妈不让进，苏晓那人又不会撒谎，我去帮她。”说着章悦悦丢下笔就要冲出去。
　　“等等，不用了，她已经进去了。”季凡看苏晓不知道跟宿管大妈说了什么，宿管大妈竟然放她进去了。
　　由于还没下课，苏晓在回寝室的时候被宿管大妈拦下，苏晓平常看章悦悦经常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大妈，于是也学着章悦悦装可怜：“阿姨，求求您了，您看我全身都湿了，好不容易我妈妈从家里跑来看我，要是您的女儿为了见您全身都湿了您会心疼吗？”
　　“上课时间还跑出去，请假了吗，假条呢？”宿管大妈摆出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模样。
　　“这不下太大雨，假条放在裤子里都湿烂了！”苏晓往口袋一摸，还真摸到上次章悦悦给她写的纸条，于是拿出来滥竽充数。
　　“阿姨，您看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而且就快放学了，到时候您还是得开门，要是我淋病了不是还得耽误学习吗！”
　　宿管大妈看了看时间，觉得苏晓说得也有道理，就开门放了她进去。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啊！”宿管阿姨继续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模样。
　　“恩恩，知道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苏晓长吁了一口气，不停的跟宿管大妈说着谢谢，自己也被自己的演技吓了一跳，章悦悦听说了之后让苏晓别参加高考，直接去演戏算了，说不定日后运气好，拿个影后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而苏晓则认为自己完完全全是受了章悦悦的影响，不然就她这种性格，宁愿在外面被淋死也不会去求宿管大妈吧。
　　苏晓回到寝室，立马跑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连带把淋湿的衣服都洗了，这才慢悠悠的撑把伞走到食堂去吃饭，而林蔚在听说她被淋湿了之后也直抱怨她笨，不知道等雨停了之后再回学校，又听说她去送了程安，更是怪她不带上自己。
　　“我带上你，我现在连你的人影都看不到，终于知道重色轻友四个字怎么写了。”苏晓抱怨道。
　　“什么就重色轻友了，要是你说去送程安，我能不陪你去吗？”
　　“以前还会替我想着，现在还要我提醒，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
　　林蔚自知理亏，便不再说话。
　　苏晓吃完饭雨终于停了，她从食堂走出来，径自走到了操场上，下过雨后空气变得格外清新，不再那么闷热，空气中带有一种泥土和青草的清香，主席台外面的铁路上时不时跑过几辆火车，到站前都会发出汽笛声，苏晓想，不知道自己以后上大学坐火车的时候能不能经过现在的高中，那个时候，再看到这所学校，应该会特别兴奋吧，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啊。一想到未来，苏晓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在操场走完几圈之后，苏晓才回到了教室。
　　到了高三就是不一样，高一高二每次进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在打闹，现在进教室之后一片安静，大家都在埋头写作业，一不小心在教室发出了一点声响，都觉得是罪过，教室外面和教室里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坐在教室后面爱闹腾的男生也被这迎接高考而神圣的气氛变得小心翼翼，以前为一件小事争得面红耳赤，现在为一道三角函数就能争得面红耳赤，大家都在迎头向上，谁也不想落在谁后面。
　　苏晓把伞挂在走廊教室的窗户上，轻轻地走进教室，嫌闷的她想把窗户打的更开，却不小心发出了“吱吱”的声音，班上立即有人发出一两声嫌弃的声音，苏晓立马停手，乖乖的在坐了下来，却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本笔记本，翻开封面，上面赫然写着季凡的名字，笔记本旁边的便利贴上俊秀的字迹写着：下午没来上课？这是生物老师上课讲过的内容，重要的我都做好了笔记，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习题册上面35页的第7题和第9题，下次出门前看准点天气，就算不带雨伞，好歹也得带把太阳伞吧。——季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