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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赠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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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地郎中一路小跑的引导下,莫林一行人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小路,终于穿过了村子,到达了村后的一个神庙。
显然,这个神庙比她们昨天晚上待过的那个好太多了。鎏金琉璃瓦覆于顶上,金身武神像正居其中,好生气派,金碧辉煌。难以想象现在这么荒凉恐怖的村子居然还有这等高级的建筑物存在。
嚯,真是有钱啊。不知道是哪位武神大人,这么受百姓的爱戴呢?莫林在心里暗自不爽,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不过也没办法,她一向桀骜如此——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圆滑处世这辈子是学不会的。
几人没有多在庙外徘徊,就被男子带入了殿内。其实刚开始在外面就隐隐闻到了那令人难过而抗拒的味道,木莱本想着没什么要紧事自己就候在外面得了,毕竟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嗅觉可以再灵敏几年的,结果她刚一停下脚步郎中就再次弯腰拱手让她进去,这实在是······情何以堪!没办法,木莱还是硬着头皮挪了进去,本以为自己的眼睛会受到另一轮冲击,却不曾想看到了不一样的情形——殿内地板上并排躺了老老少少大概二十几个人,虽说也身体溃烂面目全非,但是感觉比外边的情形好了太多,甚至有一些人的伤口已经停止了腐败,有好转的迹象。
不过,不论病情严重与否,所有人都还处于无意识的昏迷状态。
睡梦之中,不乏有人因为痛苦呻吟出声。
这在莫林的心里,仿佛是拿小刀一片一片地剜她的肉。二话不说,立马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各个病人的病情,且在暗地里用自己的妖术为呻吟者镇痛。
别人看不出来,木莱却能感受的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师父这样做,强行续命有违天理,木莱真的很担心师父会因此受到上天大地的责罚,即使她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也没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木莱的担心不减反增。
她也总是想知道,师父为何会对素不相识的凡人这么好?
师父又为何会对自己好呢?
但是显然,眼下的情形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去相信和帮助自己的师父。于是慢慢地走上前去,动用自己的力量为那些病人排忧解难。
“为什么?”莫林突然发了话,不是在问,而是在斥责,“为什么要把这些病中之人放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小武神庙里,而不是把他们好好安置在医馆?”莫林的眼中有黄色的光在闪动,这是力量的象征,也是愤怒的代表。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对生命的践踏和轻视。当地郎中吓了一个哆嗦,坐在了地上,很无助的样子,像个孩子,只得痴痴的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个样子,本来这个村庄只有我一个人拜武神大人,但是到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得病。为了能够让大家还有一线生机,我便思索许久,将病情最重的一个人率先以到了庙里来。也许真的是武神大人怜惜我们这群可怜的农民,那个人真的没有死,而且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庙内也没有其他疯狂的老鼠的袭击,我便将所有幸存者都移到这里来。”说着说着,他便又潸然泪下。“我……我这么做真的只是想帮助大家,……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我,我真是没用!”说到动情之处,那个郎中竟用双手扇起自己的脸来,噼里啪啦,木莱实在听不下去了,从后面扼住了他的手腕。
“真是不像话,这是一个医者应该做出的事情吗?自己没有办法救不了人,便想办法去救,只要还想救那就能用救。你坐在这里打自己骂自己,有什么用呢?武神庙只能缓一时之急,但是你能保证让他们一辈子这样活下去吗?”木莱那碧绿色的眼睛蹦露出丝丝杀气——她不是莫林,她没有这么高的修为,没有平静的心态,她也没有见惯世间酸甜苦辣生老病死。他只知道既然是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便去做,想尽办法去做。这是师父对她的言传身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遵守的信仰。
郎中呆坐在原地,显得有一些木木的,他没有想到外地人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决心和动力。这,难道就是真正的医者吗?这,难道就是他们的医道吗?真是惭愧,相比之下,自己仿佛一个未长大的婴儿。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做不到的事,便只会哭闹,毫无意义。宛如醍醐灌顶,他仿佛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慢慢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挽起破烂的袖子,关起角落里的那只烂木盆,还有一些未洗净的绷带,独自出去了。
黎山在箩筐里听着这师徒二人的一唱一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他的嘴里衔着一根草,悠哉悠哉地慢慢咀嚼着,笑着他俩的天真与可爱。到底是医生,是一些没见过血光的山野妖怪。如若让他们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与可怕,这种慷慨激昂的大话,他们也说不出来了吧。
三人洗洗弄弄,紧赶着在太阳落山之前将所有病人的窗口都差不多,重新处理和包扎完全,木莱也扛着早上他们发现了那个唯一的幸存男孩进了这个被赋予神力的武神庙。终于等到了天黑,秋日的丝丝凉风席卷大地。当地郎中赶忙跑过去把五神庙仅有的几扇窗和大门全部都打开。瞬间穿堂风带走了庙内污浊的空气,也吹走了木莱一天的疲倦。郎中介绍道,这被老鼠咬过的怪病,很怕日光,很怕热风,所以大家大都在得病之后闭门不出,连窗户也不开外,人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便自个儿烂在了屋内。他摸索了很长时间之后,发现晚上太阳下山之后再通风就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况。莫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与她今早猜测的也差不多。看到现在病人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恶化,她也放心了许多,便带着木莱,准备出去。
“今夜就麻烦你守一下夜了。我带着徒弟出去找一找,想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这个病。”莫林说道。
哪知郎中突然又双腿一软跪在他们的面前,郑重的扣了一个头,并没有抬起身来,说道:“您若真的找到了治疗的方法,救我们于水火,您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定会在村内再塑一座您的雕像,用庙供起来。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木莱走上前去,抓着他的衣领,一把便把他提了起来。“莫得说这种不靠谱没有用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将众人治好。那我们便先出去了,您多保重。”说完头也没回,便走了出去。
“师父,我并不喜欢这个人。就算他再怎么说,会记得我们的恩情,我也不喜欢他。”走在月光之下,木莱向莫林悠悠地抱怨着。“你看看他把我们治病当成了什么?我们是为了功名利禄吗?还是贪图他们这个小村子的钱财?哼,真是无趣!怎的会有如此奇怪的医生,这种人,他不配。!”
忙碌了一天,莫林也感觉到心力憔悴。不过听她这个小徒弟这么一抱怨,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人心险恶。她不想,也不愿木莱有一天用的上这些处事的道理。她真希望木莱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无忧无虑的做个小学徒就好。“行了,就别抱怨了,先跟我一起治病,再查一查到底是什么引起这些老鼠对凡人的疯狂袭击吧。”
“是……”木莱撅着嘴,只得应了师父的吩咐。“不过师父,这病来的蹊跷也难治,您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你先把碗拿过来。”莫林吩咐到,又顺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小刀。木兰刚把碗放在地上,一头雾水,不知师父到底想干什么,便眼睁睁的看着莫离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
“师父?!!”
“别动,没事。”
百年蛇妖的血顺着手流进了碗里,还飘着一丝金黄色的光,转瞬即逝。此刻的木莱完全明白了她的师父到底想干什么。这珍贵的百年蛇血,确实是驱毒治疮的良药。“师父啊!你这么做,真的会遭天谴的!这是逆天改命啊!”木莱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救人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她师父的性命啊。
莫林却一脸轻松,不以为然。“如果我这条微薄的命真的可以救人于水火,那老天若要,便让他要了去吧。”
唉!世上怎么有此痴人!黎山狠狠地咂了一下嘴,继续养伤休息。
“那…那师父我也来助你!用我的血!师父活着可比木莱活着有用多了!”说着她便想要抢过那把刀,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莫林手指一动,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根树枝,便把手都从木莱手中打掉了。“你这孩子真是莽撞!你修为尚浅,血有没有用先不说,自身蛇毒还控制不好,你想害死更多的人吗?”木兰被这么一说,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她现在有点理解那个郎中今天的表现了——原来想帮忙却无能为力,是这么一种难受的感觉。
真是没用!木莱狠狠地锤了一下地,便将盛满自己师父血的碗接过去,按照莫林的吩咐,稀释调制,就从各家各户搜了一些坛子,装了进去,以便接下来几天的食用和擦拭治疗。为了防止那个囊中起疑,她又碾碎的一些草药叶子一起混入。
如此神药,其实哪有什么神药!不还都是别人的心血所化吗!
“欸徒弟。”莫林治好了自己的手,坐在溪水边,突然发了问。“你说这病,由老鼠引起。那老鼠,又是因何而起呢?”
莫林心里很不爽快,很不高兴,便随便搪塞道:“因何而起?怕是这个村得罪了天神,被罚了吧。”
天神?武神?
难道说?!
莫林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