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逢君》Disciple

11、第 11 章

　　周日何景明放假，在家睡了一天，醒了吃，吃了睡，昏昏沉沉到周一。
　　和钟易一起晨跑已经是习惯了，早上出门看不到人就会不得劲儿，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中午何景明煮的西红柿鸡蛋面，吃完饭午睡，接着去家教。
　　除了上周遇到小混混，每天的生活波澜不惊，何景明喜欢这种按部就班有规律的生活，这样她有安全感。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她每天出门见到的人，要做的事不会脱离秩序。
　　何景明按了两下门铃，阿姨帮她开了门。小声和阿姨道谢，何景明走到二楼拐角处的书房，这是她每天上课的地方。
　　王健一见何景明进来，立马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手放桌上，坐得笔直。何景明目测了一下，背挺得比尺子还直。
　　把双肩包挂椅子上，何景明卷了卷衬衣袖子问:“上周五的作业写了吗？”
　　王健双手奉上试卷:“写了写了，请老师检查”。
　　何景明接过试卷，粗略看了一遍:“字迹工整，还行”。
　　“我写的可认真了！”，王健一脸的求表扬。
　　“是不错，以后继续努力”，何景明说。
　　结束的时候，阿姨把大半个月的工资结给了她。
　　何景明摸了摸信封，这周末请钟易他们吃晚饭吧，正好白天她去买菜。
　　骑着小黄车经过闫记，何景明下车点了份大馄饨。到肯德基，17点53分。
　　到员工室和同事弓生接班，弓生满面桃花:“昨天来了个大帅哥兼职，可惜你休息了没看到。不过今天他也在，时间段和你一样。可惜啊，我有男朋友了”。
　　何景明穿好制度笑着说:“别让你男朋友听到，他会伤心的”。
　　弓生拿着包准备走了，回头看了看何景明，叹口气:“长得好看的今年都来我们这兼职，不给老人留活路啊”。
　　1号收银机果然是个高个子男生，何景明小跑着到2号机上，这会是用餐高峰期，忙起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10点的Y市总算没白天那么闷热，何景明把头发勾到耳朵后面说:“你昨天来的？”
　　“嗯”，钟易说，“饿不饿，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一连忙了4个小时，那碗大馄饨早消化了。
　　何景明低头想了想说:“好啊，这附近有家姐妹烧烤，去撸串？”
　　姐妹烧烤在巷子尽头往左拐，走五六分钟就到，杨旭就爱吃他们家。
　　“那去吧”，钟易说着就往后巷子里走。
　　“等等，我们从外面绕过去吧”，何景明拉住钟易的袖子，又赶忙松手说。
　　“好的”，钟易看了看何景明的手，忍不住笑了。
　　从外面走，绕了快20分钟才到烧烤店。
　　钟易拉开椅子让何景明坐下，又去外面拿了面纸仔细把桌子擦了两遍，才拿着菜单坐下。
　　“你点吧”，钟易说。
　　何景明翻了翻，拿着纸笔点菜。
　　四串花菜、韭菜，两串馒头、金针菇、玉米粒，八串羊肉，两片黄金糕，四串猪脆骨，一盘毛豆和花生。
　　“饮料呢？”何景明问。
　　“一瓶大的椰汁吧”，钟易说。
　　他观察了几次，何景明就喝椰汁。
　　“行”，何景明盖好笔帽，“你再看看有没有玩加的”。
　　钟易接过单子说:“先这些吧，我去给老板”。
　　黄金糕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味，何景明鼓起肚子感受了一下，她真的饿了。
　　钟易看到何景明瞄了好几眼黄金糕，于是抽了张面纸包住竹签递过去说:“先吃黄金糕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景明接过，俩人闷不吭声吃了十几分钟。
　　再说话的时候，盘子里的竹签堆了一大半。
　　何景明不好意思笑了笑，钟易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对视一眼，各自捧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钟易喝了口椰汁，压下笑声问:“刚怎么不从巷子过来？”
　　何景明玩着两根竹签，搁盘子里一下下戳着，没吭声。
　　钟易也不着急，就这么一口口抿着饮料等人说话。
　　“上周六晚上下班，在巷子里碰到王健被几个职高的小混混敲诈”，何景明扔掉签子往后靠了靠说。
　　“你没事吧？”钟易皱了皱眉头说，“所以你那天才那么晚回家？”
　　“我把他们抢王健的钱拿回来了，顺走了他们的钱当车费”，何景明说，“他们几个是真穷”。
　　钟易愣了愣，随后大笑:“遇到你他们也是倒霉”。
　　何景明挑着眉看向钟易，笑容难得的调皮:“抢人者，人恒抢之”。
　　“万一他们带人蹲你，想从巷子走的话我和你一起”，钟易说，“好歹我也是校篮的的”。
　　“嗯，”何景明说。这个星期暂时不穿巷子，倒不是她怕了那几个人，她不想让钟易看到她打架打红眼的样子。
　　别的女生都是小鸟依人的，她却是动不动揍人，偶尔也怀疑自己的性别。
　　这个女生。在女生群体中，174公分的身高很夺目。她没有飘飘长发，走路喜欢插口袋，背脊很直。经常面无表情显得生人勿近，眉毛鸦黑入鬓，鼻梁小巧笔挺。眼睛很大，睫毛氤氲出眼线，唇色浅淡。
　　非常英气，非常漂亮。
　　“你很漂亮”，钟易突然出声。
　　.......
　　“嗯？”何景明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钟易笑了笑:“我们走吧，早点回去”。
　　公交车还有最后一班，两人上了车前后排坐下。
　　车上三三两两的乘客间隔坐着。
　　何景明插上耳机看着窗外，《真爱乐章》激情恢宏如同一个人的命运交响乐，安德烈波切利的嗓音堪比天籁，唱出了一生的故事。
　　钟易默默看着她的后脑勺，头发乌黑，有好看的一圈光晕。
　　冷不防的，何景明半个身子都往后扭着，问:“钟易你是不是喜欢我？”
　　钟易心跳漏了两拍，先指指她的耳机。
　　何景明一把扯下耳机，她刚刚声音挺大，车上的人假装有意无意的往这边扫射视线。
　　钟易笑得眯缝了眼睛，胳膊撑着膝盖，身体往前倾，低声说:“是啊，我喜欢你”。
　　钟易平时的声音偏清亮，这时候蓦地压低声，显得低哑深情。
　　何景明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后知后觉的，脸上烧起两片红云。心里有声音疯狂咆哮，我刚刚说什么了！我脑子漏了吗！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我！
　　表面除了两朵可疑的红云，端端是滴水不漏。
　　钟易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又加重了语气:“我特别特别喜欢你，你考虑一下要不要我当你男朋友”。
　　何景明机械的把脑袋转回去，眼睛盯着虚空发呆:“我考虑一下”。
　　“好，给你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告诉我答案”。
　　何景明感觉钟易就在她耳边低吟，忍不住侧了侧脑袋，抬手揉发红的耳朵。
　　往常四十分钟的车程，今天格外的快。
　　何景明下车感觉脚是飘着的。
　　钟易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而没那么忐忑。就算何景明拒绝，他也不会放弃，日子还长着呢。
　　一路无言，何景明跟着钟易进电梯。
　　电梯门开了，何景明站着没动。半晌，二人无话。
　　钟易一只脚卡住防着门关上，说:“回去吧，晚安”。
　　“晚安”。
　　钟易没想到何景明是这个反应，呆若木鸡，仿佛当头一棒被人捶蒙了。
　　刚出电梯门，手机就响了，有□□息进来。
　　是何漂亮，兔子头像亮着。
　　——我们谈恋爱吧。
　　钟易先是感觉呼吸停了，而后是心如擂鼓欣喜若狂，比中了五百万还开心，他想告诉老爸老妈杨旭张达所有人，何景明是他女朋友了，他是何景明的男朋友了。
　　当机立断，坐着电梯又下去，按了几遍三楼。
　　何景明就在电梯口。
　　门打开，钟易踏出来，和何景明面对面站着。
　　钟易眼角眉梢都是笑，轻声说:“怎么还没回家”。
　　何景明往上看，一下撞进钟易的眼睛里。钟易的眼角微微向下，双眼皮很深，有点像狗狗眼。此时钟易眼睛弯着，眼睛里全是掩藏不住的光芒和兴奋。
　　像一只大型犬使劲摇着尾巴求主人的肯定。
　　何景明突然没那么紧张了，这是她男朋友！她喜欢的人居然是她的男朋友。
　　“这就回去了”，何景明看着钟易说，“你怎么又下来了”。
　　“我太开心了，想马上见到你”，钟易放低了声音。
　　“那你现在见到了”，何景明垫了垫脚尖。
　　钟易做好挨打的准备，亲了一下何景明的额头说:“明天早上晨跑，然后一起去吃早饭，我们楼下见”。
　　何景明飞快瞥了一眼钟易，通红着脸往后倒退着:“那我走了，晚安”，捂了一下额头，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
　　“晚安”。
　　......
　　钟易拿着毛巾去洗澡，刷牙在笑，洗澡在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在笑。
　　点开兔子头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躺下来休息了吗？
　　隔了十分钟，手机叮了一声。
　　何景明的消息进来。
　　——刚睡下，你呢？
　　如果春天来了是百花齐放，那么钟易的心情，现在就是万紫千红，就连往日的灯光也变得温柔。
　　——我也睡下了。早点睡吧，晚安我的女朋友。
　　——晚安。
　　何景明放下手机，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
　　——明天早上见，我的男朋友。
　　钟易看到“我的男朋友”五个字，傻笑了整晚，第二天起床嘴角还上扬着。
　　“捡到钱了？”，钟妈妈说。
　　钟易迅速调整了表情，但是没有成功:“啊哈哈哈，我去晨跑啦”。
　　“回来吃早饭吗？”钟妈妈连声问。
　　“我去面馆吃”，钟易打开门出去“你别准备我的啦”。
　　钟妈妈摇摇头，这臭小子这么开心不会谈恋爱了吧，哎呀，我要有儿媳妇了？不行，我要去告诉他爸。
　　何景明心情很好，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钟易的，有可能是他唱歌，有可能是他脖子的曲线总想让她上嘴咬一口，有可能是他清爽开朗的笑容，有可能是他穿围裙的样子，有可能是他担心得蹲在门口失落的表情，有可能就是因为他是钟易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何景明不确定她和钟易能走到哪一步，但眼下她只想和钟易谈个恋爱。
　　往后风雨再大，能够同行一路，已是天赐的缘分。
　　钟易靠着一楼的扶梯，何景明看到人，心情飞扬起来。
　　“早上好啊”，何景明笑着说。
　　“早上好啊”，钟易眯了眯眼睛。何景明，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