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匿十二

41、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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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像只跟屁虫似的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北执看向自家老哥的眼神从幼年期的憧憬膜拜，逐渐敌视嫉恨，转而不屑排斥。
　　如今到了同情的地步。
　　看来，男人！呵——

　　还是那么容易被拿捏。
　　百理师姐无端端在学校里消失了。北执虽然觉得诡异，但也可能是晕轮效应。
　　因为太过专注，而忽略了很普通的表象。她只是很偶尔的脱离了旁人视线，不久就会出现，然而大哥实在太关注她，导致误以为学姐是总结了？

　　一定是这样的吧。北执决定置之不理。反正他从小找不到的玩具过几天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视野中。

　　——

　　北安做了个可怕的梦。

　　那不算是噩梦吧，真实的如临其境，但换个角度想所有梦境都令人如临其境不是么。
　　他看到三个一模一样的百理站在面前，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从发色，穿着，外形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哪个是真人哪个是“假人（或者是蜡像？）”。

　　却有个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质问他，“快选。你只能带走一个。快选。”
　　三个百理的眼眸都一样幽深，不见底。表情麻木冰冷。
　　她们都不是真正的百理！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吓了他一跳，人都吓清醒了。

　　——

　　小助理颜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床边。
　　他看了看周围，还好北执把他直接送回了公寓，而不是尴尬的私人医院。
　　如果再接连进医院的话迟早要被爸妈提回去。

　　换了私服的颜婷看上去多了几分白幼。本身长相就偏甜美系，工作时候的职业装会显得干练些，但骨子里还是个偏爱粉红泡泡的女生。

　　工作室里各司其职，在私事处理上北安自诩有点独立精神，但爸妈眼里，不够多。
　　所以可以说颜婷是老妈特地安排的私人助理。他则尽量只作公事用。
　　据说是老妈闺蜜她二阿姨家的宝贝女儿。有些绘画天赋，不肯努力，与描绘山水风景相比，更喜欢画美男。

　　如果是人设饱满的人物线稿作业，大半个月不眠不休都是愿意赶稿的。
　　北安却觉得她比起画画，更加喜欢做些辅助类工作。送送稿啊，压压稿啊，讨价还价也很擅长，社交茶话会之类也很一流。
　　穿着怎么都显得有些粉嫩的私服，圆圆的脸皱成一团。

　　“安画家……”
　　小助理哀怨克制的表情令北安突然想起来！答应了天信航空帮忙画的插图……还没草图。
　　答应画商准备的初稿……毫无头绪。自作主张承诺下来捐赠给爱幼福利院的版画……
　　完了呀。

　　最近一心一意全扑在冒牌百理身上，拖下来的活大概能把骆驼压死。
　　“小执说你一直在国理进进出出唉。”小助理的语气里也充满了哀怨。
　　北安自己深觉对不住她，赔起虚弱的笑容。

　　颜婷喜欢过他，北安也知道颜婷对他有过好感，她不是特别复杂的女孩子。
　　出身即罗马的家境让她保有几分天真和单纯。因此他也没太把这份仰慕当作一回事。
　　小孩子难免都会有崇拜的人嘛。

　　站在地铁口，腰上别着步话机的安检人员，像是拥有透视能力一样！
　　经过消防站红色铁门外，可以从六层楼高的水泥平台垂直秒降落地，蜘蛛侠本侠好不好？很难说不会轻功啊！

　　一到发烧感冒头肿的像猪头，语言系统都紊乱了，只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能够拯救自己！
　　自己没能坚持下去的画画天赋，有个同龄人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也许会有人生出嫉妒，但内心光明的颜婷选择了好的方向，崇拜且敬仰。

　　北安基本上把她当作粉丝，是个可爱的妹妹。尤其担任他的助理工作后，表现出令人敬佩的专业度。

　　作为雇主，北安很珍惜她。
　　与完全仅凭一份热爱和憧憬满腔孤勇，除了身体到达极限不得不休眠的时间外，可以全副心力投入到创作中去的北安不同，颜婷是典型学院派，她会很好的平衡自己的工作、学业、生活、爱好……

　　穿上职业装她就是工作女性，她不会给任何为了女性职场权利奋斗过的先驱前辈们丢脸。不会让那些努力成为白费。她会竭尽全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工作的能力。
　　而褪下职业装，换上私服后，她会很自然的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偏好，甚至是任性，和几分小公主式的骄纵。

　　尤其在“北安哥哥”面前，很懂得拿捏分寸。
　　鼓起腮帮，圆润的眼眸中闪烁着男性根本分辨不清是真实还是伪装的娇嗔，“都是因为百理学姐么？”

　　“唉……什么？”突然被戳中心事，很难不心虚。
　　颜婷看出了北安的心虚，但不忍心让他过分难堪。
　　在颜婷的心目中安画家依然环绕着光环，与他性格顽劣的弟弟北执相比，安画家本身性格温暖优雅了许多，而且她也很喜欢他对她的照顾。

　　大哥哥对于小妹妹的照顾。
　　闺蜜提醒过她，男人说只把你当作妹妹不是什么好事，至少说明你不是他的天菜款，如果说这话的当口已经有了女友或者目标，很有可能你将沦为备胎。

　　而如果当时他并没有现任，要么这男孩没有长大，对隐藏款尚留有盲目自信。要么就是你离天菜款十万八千里。

　　颜婷一顿旁敲侧击依然很难判断，所以，准备拿百理学姐投石问路了。
　　“我听国理的表妹说，百理她很自我封闭唉……”颜婷边说边小心翼翼余光观察着北安的表情，一旦出现任何反感或是排斥，她就会立刻中止话题，并利用自身优势——天真单纯，蒙混过关。
　　北安很认真的听完了颜婷的叙述，对她话里有意无意偏向性的指引毫不关心。

　　他惊讶的是浅稻一直在默默背负着来自社交面的压力，却丝毫没有过抱怨，甚至与他共处时连提都没提起过。

　　压力来自于在国理校门外周末俱乐部发生过的一件见义勇为事件。
　　关于俱乐部明星调酒师——文丑大人。她的个人取向问题，薛定谔的取向。

　　时不时的会有一两个男友，时不时的会有一两个女友。但是明显她对女生更有耐心和兴趣。
　　百理学姐不畏强横，保护了学妹和校友，事件很快挂上校园墙，前期都是好的发言，慢慢的不知触动了哪条神经，加上浅稻的缺课，风头两极化南辕北辙。

　　有人搜刮出她与文丑早就认识，交情匪浅。所以，所谓的“仗义出手保护学妹”根本就不存在！她分明只是为保护自己的伴侣罢。

　　作为国理的助理讲师，拿着公家的薪资，却不专于学术，不务正业，连上课都堂而皇之缺席、翘课……

　　心术不正。学校可以考虑开除了！

　　如果不是律导刚好这阵子离奇消失，可能要被这群“肺腑之言”气死。
　　数修专业总共两名学生，好不容易栽培出一个，还让开除？直接取缔他的专业算了。
　　北安沉默不语让颜婷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歪头看他，努力在眼神中摆放出中正不阿的态度。

　　“安画家……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他只是，他突然感到一丝愧疚。

　　无论是百理还是浅稻，她们身上有着相似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将自己牢牢包裹在自我保护罩里的姿态。

　　总是表现出若不在意的样子，别人排斥也好，诋毁也好，冷漠也好，似乎都走不进她们心底。
　　然而未必不是特类的孤独。特别的脆弱，无力愈合伤口，只好拼命防止受伤。
　　外显的一切都是保护色而已吧。
　　浅稻不是百理。

　　百理拥有的知识储备，她未必拥有，所以才没有办法去上课，去学校完成本该是百理的工作。
　　突然莫名其妙的闯入到陌生人的世界中，内心一定慌乱吧。要独自找出因果导向。要不留痕迹的继续以对方的方式生存。很难的吧？

　　因为随手的好意却要遭受攻击，不被理解，而唯一知道秘密的他态度却是防守的……
　　浅稻需要的是帮助而不是监视。
　　他似乎……做错了呢。

　　看着北安虚弱的从床上起来，明显若有所思的更换着衣服，甚至没有在意房间里还有她这个外人在。
　　颜婷升起挫败感，自己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异性呀！别提天菜这件事了！

　　“北安哥！？”
　　“啊，你还在？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落下的工作稍后我会亲自去解释……”
　　“答应了小执会照顾你的……”
　　“那你帮我替总编辑解释下吧？尽量说话好听些。我知道你可以的！总编他可喜欢你了。”

　　颜婷不甘心的小声问了句，“那你呢？”
　　她问的是：那你呢？你也喜欢我么？
　　北安完全没这么想，“我？我突然想起件事。有点着急。这几天可能都不回工作室了。你多担待哈~”

　　——

　　律导和浅稻最后出现的地点都在国理校内。
　　北安没有任何推理天赋，决定还是再回头转一圈，找一找。
　　出门时见颜婷没急着离开，就嘱咐了句她走的时候别忘了关门。

　　门锁啪的落下，颜婷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再也含不住，簌簌落下来……
　　她扑到他的床上，一口咬住还留有体温的枕头。眼瞎啊！为什么不肯看她一眼！
　　轻轻的敲门声中颜婷清醒过来，谁？北安出门没带钥匙？不对啊，他家是电子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