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男主真绝色[快穿]》朱阙清秋

9、第 9 章

　　周颂把条凳贴着墙摆好，转头看见周小雅毫无形象地趴在八仙桌上记账，一只手还握起拳头捶自己的肩膀。搓芋圆其实是个力气活，每次搓完下锅，周小雅都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她捶着捶着，忽然感觉肩膀上多了双手，下一刻，她龇牙咧嘴地怪叫起来：“唉哟啊啊啊啊我去，轻点轻点，轻点诶！”

　　周小雅被周颂捏得鬼叫连连，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让他滚一边儿学习去，不要妨碍她算钱。

　　周颂只好回八仙桌的另一边坐下，眼睛盯着摊开的课本，心思却完全不在书本上。

　　天气渐渐热起来，为了方便干活，周小雅把头发全都挽得高高的，露出纤细洁白的颈脖。可连原主自己都不记得的是，在她左耳后的鬓角里，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那是她小时候跟周颂打闹，不小心撞在茶几角上留下来的。

　　只有周颂记得，他记得自己为这道疤挨得的一顿好打，记得周母拿扫帚柄戳着他的头骂，嚷嚷着他这辈子都得对小雅负责的话。

　　一个巧合连着又一个巧合，周颂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了。

　　他五岁那年，生父死在了矿上，生母也跟着喝农药去了。几个叔叔伯伯把矿上给的丧葬费一分，就开始把他当皮球一样在各家踢来踢去。是从南方回来探亲的远房伯父周北牵住了他的手，把他领回自己家。

　　从他到周家的第一天起，等待他的就是周母的冷眼和无视。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周小雅的弟弟周小序刚刚三岁就被确诊为患有遗传性渐冻症，周母一心照顾儿子，身为干部的周父却迫切需要一个男孩来传宗接代，这才选中了他。

　　原本按照养父母的设想，他长大以后是要跟小雅姐结婚的，既是养子又是半子，也好照顾病情会随着年龄增长日益加重的小序。可随着周小雅一天天长大，越发出落的聪明漂亮，就有点看不上家里领养的这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娃娃亲”了。

　　等到今年过年，周小雅从学校里回来，开始整天神神秘秘地抱着手机发信息，笑得贼兮兮的。周母可能猜到了什么，破天荒地在饭桌上催她没事多跟周颂聊聊，说周颂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两个人应该有点共同话题，她也是时候考虑下交男朋友的事了。

　　在男朋友那里作天作地惯了的周小雅直接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拉下脸说：“我在学校已经有男朋友了，在这里再交一个，那不是要有两个男朋友了？你们想怎么干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有事没事拉上我。”

　　那天晚上，周家全家人都过得不安宁。

　　周母下不去手打周小雅，就抡起鸡毛掸子把周颂给打了一顿，边打边骂白白养他到十八岁，一点儿用都没有，纯属浪费米粮。周小序拄着拐杖在旁边苦劝，周父躲在厨房里洗碗一声也不敢吭。他双手抱着头蹲在角落里，咬着牙硬扛这无妄之灾，却看见周小雅抱着胳膊站在门外，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周小雅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只觉得母亲指桑骂槐，其实都是在骂她，就气鼓鼓地回了自己房间，还用力摔上门，把周颂幽深凝望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才发现，他和弟弟都不见了。周颂离家出走，周小序在家里留了封信，说他送完哥哥去车站就回来。周母气得气不打一处出，又跟周父打了一架。

　　弟弟回来以后，周家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个名字，就这样过去了很多年。直到周父突然中风住院，周小雅在他抽屉里找证件的时候翻到个日记本，里面夹着华大的校徽、荣誉证书和那个人的毕业照。原来那天夜里，是周父悄悄送走了他们俩，也是周父一直偷偷塞钱，帮助他半工半读地上完了大学……

　　终于把账算完，周小雅四仰八叉地瘫在竹躺椅上，发出舒服的喟叹。竹躺椅是周颂在阁楼里找出来的，一番敲敲打打后发现还能用，马上就被周小雅霸占下来，成为她的纳凉神器。

　　周小雅现在深深地觉得，她穿越就是来替周颂做牛做马，替当年的周小雅和十二年后的自己赎罪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时空停留多久，只能努力多赚点钱，留给他以后上学用。

　　周颂正在八仙桌的另一头写作业，略长的刘海盖住了少年清秀的眉眼，屋里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这年头智能机还不普及，黑户周小雅也没法去网吧上网，百无聊赖的她只好打开电视看，还不敢开声音，生怕吵到他做功课。

　　中央六台正在重放那部经典的科幻喜剧片《回到未来》，心大的周小雅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完全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桌子另一侧，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的周颂渐渐被电影的内容所吸引，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周小雅忽然转过头，表情严肃地盯着他：“你在做什么？”

　　被抓包的周颂立刻收回视线，做出专心写作业的模样。

　　周小雅显然很不满意，摆摆手示意他换个地方坐：“你还是转过去吧，给我背对着电视坐。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她一脸的不高兴，心里却已经笑翻了：原来学霸做作业的时候也是会偷看电视的。

　　周颂顺从地起身，换了个方向重新坐下。在这个角度，他可以用余光看到周小雅脸上的表情，她的表情总是那么的生动，随着电视上的剧情挑眉撇嘴，或是笑出可爱的小虎牙。

　　真奇怪，他当初怎么会把她误认成是周南呢？

　　她明明就是周小雅，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周小雅。

　　可跟他认识的那个光芒万丈的小雅姐比起来，她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以那么狼狈落魄的形象出现在家门口，被他捡回家。

　　周颂决定找时间去趟网吧，登一下企鹅号给周小序留言，问问他姐最近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周小雅忽然抓住他胳膊，声音微微发抖：“你有没有听到，后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她的手很小，又软又凉，周颂逼着自己把注意力从她手上挪开。后院里确实有些异样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在瓦片上的声音。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绕到煤炉旁边抄起烧火钳，径直向后门走去。周小雅怂得不行，也不敢再一个人留在店里，心惊胆战地跟在他后面。

　　周颂猛地推开门，屋内的灯光从他身后映出来，把狭小的后院照得一览无余。院墙的瓦檐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藏在从墙外延伸进来的浓密树影里，默默注视着他们。

　　“……是猫啊，”借着灯光，周小雅也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原来是只大着肚子的三花猫，“好像还怀孕了，过来碰瓷的吧？”

　　嘴上说得嫌弃，她却很快就从店里找出个纸箱来，放在屋檐下的角落里，又在边上放了食物和水，然后拉着周颂退回屋里。“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留在我们家，先碰碰运气吧。”

　　我们家，周颂觉得这词听起来格外舒服，舒服到他耳朵都红透了。

　　猫主子大概觉得这地方还凑合，虽然很少在后院里露面，但周小雅每天早上起来看的时候，都会发现食物和水被动过的痕迹。

　　十几天后，她放在后院的纸箱长出了一窝小奶猫。一共四只，一只三花，一只奶牛，还有两只小橘白。周小雅用干净的旧衣服和新纸箱在阁楼的角落里重新做了个猫窝，把刚出生的小奶猫转移过去。三花猫一路跟上二楼，轻巧地钻进纸箱里，趴下来给她的猫崽子们喂奶。

　　小雅端着一盘猫粮和一碗水咚咚咚跑上楼，放在猫窝边上。三花猫迫不及待地甩开身上的猫崽子，跳出来吃东西，还没睁开眼的小奶猫在纸箱轻轻叫唤着，叫得她心都软成了一滩水，想伸手进去摸，又怕被猫妈妈挠，只能眼巴巴地在边上看着。

　　周颂中午放学回来，在厨房里没见着她人，一路找上来，就看见她蹲在那里一副抓心挠肺想撸猫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清了清嗓子，提醒她自己回来了。

　　周小雅唉哟一声，揉着发麻的小腿慢慢站起来。搭着周颂肩膀下楼的时候，她趁机使劲揉乱了他的头发。臭小子，当她看不出来他在嘲笑她撸不到猫吗？

　　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雨在谷雨这天如约而至，豆大的雨点击打在瓦片上，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变成嘈嘈切切错杂弹的白噪音。阁楼上，周小雅把猫奶糕用温开水泡软，拿着勺子喂那几只小奶猫。

　　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浪的三花猫从窗台上跳进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在木楼板上踩出几个湿漉漉的梅花印。它喵呜着凑过来，想试探着闻闻周小雅手上的猫奶糕，被她用手肘推开：“去去去，你个当妈的连奶都不喂，还好意思来抢你娃的口粮啊？”

　　三花猫不解地喵呜几句，转个圈继续往她跟前凑。周小雅只好先把猫粮倒出来，给猫主子的饭盘满上，才能腾出手来继续喂小奶猫。抢到勺子的奶猫嗷呜嗷呜地吃着，没抢到的也在努力啃她的手指，刚长出来的乳牙在她手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雨越下越大，屋檐上的滴水连成一条条细白线，落在小巷的青石板上。周小雅下楼做开店前的准备，发现家里的两把伞都在楼梯间里挂着，显然，周颂那孩子出门时忘了带伞。

　　她看了看外头，决定先去接周颂放学，免得他在路上淋雨。离高考就剩一个半月了，这个这节骨眼上可不能生病。

　　县高和老街分别在县城的两头，去的时候她是打三轮车过去的，县高门口挤满了来送伞的家长，门卫不让进，都在等学生出来。她在门口伸长脖子使劲张望了好久，才看到周颂把外套拉到头上跑出来，赶紧打开伞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周颂很高兴。

　　周小雅很不高兴：“你是怎么回事，就这样光着头跑出来，没有伞也可以跟同学合撑一把呀。”

　　“本来是跟同学一起走的，看到你在门口，不想让你等太久，就直接跑过来了。”周颂解释道。

　　她还想再问，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周颂，你怎么跑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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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