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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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一定要淡定，想清楚了再去做……”
周小序一觉起来，就看见他姐挨着他/妈在客厅里坐着，一边听他/妈说教一边抹眼泪，顿时觉得今天的起床方式有点不对。
他操作着电动轮椅凑到他姐旁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姐，他姐扭头不理他。
周小序更愧疚了：“爸妈都不让我告诉你，我也没想到你会去找他，就一直没跟你说，结果闹成现在这样……姐，你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我已经跟他宣布绝交了，他不跟你道歉，我绝对不带理他的。”
“动不动就绝交，你当你才八岁啊？”周小雅没忍住，哼了一声，“人家又没说错，是我自己头脑发热，没搞清楚状况就跑去找他……算了，现在骂也骂了闹也闹了，等过两天新闻热度过去，吃瓜群众都散了，我就回去上班，先让我在家躲两天。”
周母轻轻拍了她胳膊一下：“躲什么躲，该吃吃该喝喝，该出门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当着你面说你。你呀，就是太爱钻牛角尖！”
“哎呦，妈！”周小雅一唱三叹地叫起来，捂着脸倒在沙发上。
家里有两个病人，周母做菜都很清淡，周小雅心里又有事，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周父看见她两只眼睛都肿成桃子似的，也不敢问，只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买回来的半爿烧鹅大部分都进了周小雅肚子。
饭吃到一半，周父忽然想起来：“对了，我刚刚在菜市场碰上老李，就是儿子现在在城投上班那个，顺便跟他聊了几句。听他说，我们县城老家那片是真要拆了，公告都贴出来了。”
周母给了他一记白眼：“这话都说了有十来年了吧，一直没见有动静。之前那老房子白白放在那里，我说让你找人租出去，你都嫌麻烦拖着不肯去办，一年不见好几千块钱呢。”
周父开始吹胡子瞪眼：“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妈在的时候不让动，等能动的时候都放了好几年了，不好好收拾根本租不出去，我哪有那个功夫啊！后来——后来也是托人搞的……”周父说着说着就开始底气不足，咕哝着把碗端起来吃菜。
幸而周母没有深究，转头操心起拆迁款的事来：“要这回真能拆，你跟周南一人一半，怎么也能补个二三十万吧？小雅自己再出点，够付个首付了。”
突然被点名的周小雅一愣，看向周母。
“发什么愣呢？都老大不小了还不成家，再不买房增加点筹码，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去？”
周小雅迅速使出赖字诀：“我也想啊，主要没遇上合适的。”
“没遇上就给我出门遇去，你天天在家里宅着，天花板上能掉个人下来给你？”
周小雅左顾右盼，周父和周小序都默默低头吃饭拒绝分摊火力，她终于招架不住，放下碗筷落荒而逃：“大家慢慢吃，我吃饱了。”
女儿回家第一天，照例可以享受国宝级待遇，今天还是周父刷碗，周小序回房间上网，周小雅正抱着平板躺在沙发上追剧，就看见周母端了盆热水过来，奇怪道：“妈，你这么早就开始泡脚啊？”
“泡什么脚啊，爪子伸出来。”周母白了她一眼，她第一反应是把手往平板底下藏，又被她妈敲了一下爆栗：“还缩，我都看见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把手搞成这个样子？你这是上班还是上工地搬砖啊？”
周小雅讪讪地把手伸出来，试探着泡进热水里，结果被烫得直吸气。鉴于她亲妈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只能老老实实泡爪子，护手霜厚涂，再戴个一次性手套，硬是举着两只生腌猪蹄似的手追完了最新的番剧。
同一时间，周小序回到房间，发现自己调成静音的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周颂打来的。再点开微信，还是周颂，从前天开始就没回过他消息的人，现在一口气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
“在吗？”
“你姐电话是多少？”
“她现在还在帝都上班吗？我想当面跟她道歉。”
“对不起，我前两天都在公司加班，一直没时间看手机……”
“声明确实是我请朋友代发的，她不了解情况，发的时候加了些多余的话，并不完全是我的本意……”
“……”
“小序，能不能接一下电话？”
周小序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通，正纠结怎么回复呢，周颂又打过来了。他转头看了眼正在客厅里一边泡手一边被他/妈投喂小块蜜瓜的周小雅，默默挂断电话，关上门给他发微信，第一句就是“颂哥，请你记住。”
“我姐，也是你姐。”
周颂看着屏幕上这行字，嘴角抽搐着，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我靠，你连我姐都不认，那你也别认我这个弟弟了。”周小序大怒。
“不，我没有不认，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颂开始否认三连。
“……你知道我姐在网上被骂得有多惨吗？她回来哭了一整天，饭都吃不下，我妈都快被气死了……”
“你姐回家了？”周小序打了满满一屏字，周颂只抓到这个重点。
“……对。”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辛辛苦苦打了一大段话却被直接无视的周小序十分不满，他用有些变形的手指努力戳着屏幕：“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想带着你女朋友去我姐面前秀恩爱，好让她彻底死心？”
“小关不是我女朋友。”周颂回得很快，并且执着地又问了一遍，“你姐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周小序想了又想，还是不敢再卖他姐，只能含糊地答道：“不知道，反正我姐肯定不想见你。”
状态栏显示对方一直在输入，周小序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就切出去看球了。刚看完一节比赛，微信弹出了周颂发来的最新消息，还有一张截图。
“那我回来见她。”
截图是一张两小时后出发的动卧票付款界面。
“……卧槽！”
周小序连发了三个卧槽，然后幽幽地补了一句：“……你会被我妈打死的。”
“没事，我比以前更抗揍了。”
周颂开着玩笑，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他只想立刻见到周小雅，他有太多的疑惑，迫切地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跟上司请完假，他打车回到公司附近的家，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然后直奔火车站。
列车在深蓝色的夜幕里穿行，驶过高桥，穿过隧道。同一个车厢的旅客纷纷沉入梦乡，发出微微的鼾声，周颂却毫无睡意。他抱着胳膊坐在过道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高楼和山川，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他连夜坐车北上的那个夜晚。因为没买到坐票，他在车厢连接处靠墙站着，望着窗外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黑夜，一路站到了帝都。
当他见到那个属于别人的周小雅时，他那颗灼热到发烫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海。
之后再去鹏城，也不过是再确认一遍，她和周南有多么的不一样。
他望向窗外，习惯性地用右手拇指摩挲着手指上的那几道白色疤痕，仿佛在触碰她在他心上留下的印迹。
一觉醒来发现天光大亮，周小雅吓得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完了完了完了闹钟没响，今天考理综，肯定要迟到了——”
重新看到熟悉的房间，她脚步一顿，终于记起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十二年后，再也不用起早摸黑卖糖水，给周颂当老妈子了。
周母刚好进来叫她吃早饭，见状直摇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梦见高考，你这思想包袱也太重了。”
周小雅没有反驳，安安静静地吃过早饭，提出来想回老家一趟。周母正怕她闷在家里憋出病来，当然是满口答应，只是周父大病初愈，周小序也离不了人，周母实在放心不下，只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老家前两年通了动车，从市里到县城只需要十三分钟。为了在外形上跟当年的“周南”有所区分，免得被县城里那些老熟人认出来，周小雅出门前特地化了个美美的妆，穿上了好看的小裙子。她踩着小高跟从县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颇有种衣锦还乡扬眉吐气的感觉。
尽管周小雅早有心理准备，但县城的变化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县高搬到了离主城更远的新校区，她前一天还在树荫底下等过周颂的大榕树还在，只是树冠长得更大了，紧挨着的县高大门变成了商场和酒店。她每天去采购的菜市场、跟周颂一起逛过的女人街、经常去解决早饭的米粉店都不见了踪影，直到出租车开进老街，她才认出那个熟悉的巷口，赶紧叫司机停车。
曾经的老街糖水铺现在变成了一家充满少女气息的网红奶茶店，有着大大的落地窗和粉红豹，门口的灯牌上写着芝士奶盖茶、榴莲披萨和黑糖珍珠冰淇淋吐司。周小雅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没有进去，有些落寞地走开了。
她沿着巷子往前走，街面两边的店铺已经换过好几轮，店里都是些陌生面孔。走到巷子底再转过弯，她又绕回了老街糖水铺的后门。院子后门的大榕树也还在，树底下插着“严禁烟火”的牌子，满树深浅不一的红绸带迎风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周小雅走到墙边踮起脚往上看，试图找出自己当年亲手挂上去的那一根，视线却被密密麻麻的枝叶和气根挡住，怎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候，一只三花猫轻巧地跃上墙头，站在浓密的树影里盯着她看。周小雅不由得地屏住呼吸，向它伸出手，轻轻地喵呜起来。
她不知道猫的寿命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眼前这只毛发鲜亮的三花到底是不是当年喂过的小奶猫……
三花猫高冷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底下这个人只会喵呜乱叫，手里又没有小鱼干，果断转头跳回院子里去了。
撸猫失败的周小雅尴尬地收回手，把头发往耳后塞了塞，假装无事发生过。她转过身，打算再去别的地方走走，然后僵在了原地。
她脑子里想着的那个人，正站在她面前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眼睛发红地看着她。他微张着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的拳头紧握着放在身侧，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周颂深吸一口气，向她走过来。
周小雅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应该怎么应对这一幕，但事到临头，她却偏偏选了最没用的一种——转身拔腿就跑。
……然后毫无悬念地被追上，当场抓获。
没跑几步周颂就追上了她，抓住她的小臂，周小雅身子一倾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扑向地面，被他一把扣住腰，搂进怀里。
她惊魂未定地勾住他的肩，然后对上了他愈发深邃的眼神。他的手收了又收，用力扣紧她的腰身，把她按在自己胸前，显然是怕她再逃跑。
“……我们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抖音摆拍的姿势在这里丢人现眼？”周小雅试图跟他打个商量。
“不能。”周颂抿紧嘴。
骗子。
休想再骗他放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