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锦婵

46、第 46 章

　　林霄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谢老板虽然一贯不管闲事，但看他这么苦恼，还是勉为其难问了一句，“咋？”
　　“什么？”林霄呆头呆脑问。
　　谢老板叹了一口气，在林霄肩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好似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有什么事，说话！”
　　林霄看了胡倩一眼，那意思是，有这么明显吗？
　　胡倩在老板身后耸耸肩摊摊手，可不咋地！
　　店里面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外面马路上的路灯从近到远一路绵延出去，看不到尽头。林霄把空着的桌子又都擦了一遍，才在吧台边坐下了，谢老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倒了杯威士忌放在林霄面前，林霄也没注意，拿起来就喝了，呛得不由得咳了起来才发觉被耍了！
　　胡倩压着嗓子咳了一声，似乎对此见怪不怪，谢老板头也没回，背着身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先走了。
　　“谢谢老板！”

　　“您都是这样安慰人的么？”
　　“不，我是在教你如何做一个男人。”
　　“会喝酒了就会做男人了？”林霄有点迷茫地问。
　　“当然不是了！”谢添跟看傻子一样看了林霄一眼，“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好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
　　林霄拿杯子敲了一下吧台，谢添十分有眼色地又倒了一杯，林霄拿起来一仰头喝了，忽然就觉得有点上瘾，晕乎乎的什么也不用想，跟躺在云里面一样。怪不得那么多酒鬼呢。
　　“行了！”谢添又倒了一杯水，放了几块冰块进去。“我只是让你放松一下，不是要把你放倒。”
　　......
　　林霄无言以对，把冰水灌了下去。
　　冰水跟烈酒是两个极端，一个喝下去从喉咙到胃一路冰凉，一个喝完了好像要从肚子里冒出火来，林霄确定无疑，谢添就是在耍他！
　　“说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林霄并不算是遇上什么事了，或者说这“事”其实一直存在，只是他都假装看不见，现在他不想假装了而已。
　　“你有没有什么......挺好的朋友，但是他有事瞒着你？”林霄想了一下说。
　　他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直都是喝啤酒，这么两杯下去，总觉得有点词不达意，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似的。
　　“有多好？”
　　谢添看了林霄一眼。
　　林霄被看得有点后背发凉，好像被看穿了，知道他在说谁一样。
　　如果有别的人可以商量，谢添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的倾诉对象，让老板知道自己太多的私事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只跟肖扬关系好一点，肖扬比他还不靠谱。
　　“就......挺好的。”林霄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跟程墨的关系，只能模模糊糊答了一句。
　　谢添倒是没再追问这个问题，但他看着林霄笑了一下，林霄总觉得那个笑容有点微妙。
　　“你是单纯好奇心作祟呢，还是你觉得那些事影响你们交往了？”谢添问。
　　“当然是影响我们交往了！”林霄心直口快道，说完又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更重要的是那些事影响了他自己的生活。”
　　林霄有点伤感。任谁也看得出来，那种影响还是极坏的影响，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病急乱投医。
　　谢添在吧台里面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稳，他看了看自己的表，大概觉得时间还够，便打算跟林霄说两句。
　　“人吧，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不奇怪。”
　　林霄点点头，这个他倒是可以理解。别人不说，就他自己，都有多少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了！
　　“不过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谢添严肃地看了林霄一眼，“我必须说，那就不仅仅是秘密，而是一种病了。估计我不说你也知道。”
　　林霄确实是知道。他曾经在自己心里默默想过不少回，他跟自己说，程墨只是性格比较孤僻，他只是不太爱搭理人，他只是跟别人以不同的方式长大，但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浮出水面，他骗不过去，也不想再骗自己了。
　　“那，我该怎么办？”
　　“一般这样的人，心思都比较敏感，你不能直接去问他，只能等他愿意告诉你的时候告诉你，只有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才能解决问题。至于问题到底能不能彻底解决，这个谁也说不好。”谢添有点同情地看了林霄一眼，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也有某种控制的方法，不会这么多年都放任不管，听之任之。”

　　林霄离开咖啡店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他让谢添先走了，等他一边想来想去一边收拾好东西，就到了这个点。
　　每天上班跟下班的时候，他走的都是同一条路，但白天走的时候跟晚上走的时候，感觉却很不一样，大概是有路灯跟没路灯是不一样的。就跟家里有没有人等也是不一样的。
　　林霄一边慢慢骑着车子，一边在脑子里回想从他认识程墨以来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他不知道遇见这个人是不是命中注定，但他知道，到现在，他是真的不能毫发无伤地把这个人从自己身上剥离了。
　　不能，也不想。
　　有病又怎么样，有病了不起啊！不问就不问！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听听看，如果你还不想说，那么我就等着你。我有很久很久的时间，不急。

　　第二天林霄起来得很早，第一件事就是到楼下买了个吹风机，准备等程墨回来了一块给小虎洗澡。
　　虽然狗天生会游泳，不过大概是小虎太小了，把它放进盆子里的时候它不仅没有兴奋地扑腾，反而吓得眼睛乱转四肢发软，程墨把它抓在手里，它就扭着脑袋看林霄，就跟小孩子被妈妈或者爸爸骂了就会找另一个人一样。
　　林霄还单独给它买了个盆，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你说过一段时间它长大了怎么办啊？也没有卖那么大的盆的。”
　　程墨摸了摸小虎满是泡沫的头，眼睛里面是难得一见的温暖笑意，“到时候小虎就不害怕洗澡了啊！说不定还会很喜欢洗澡呢。也不知道你能长多大，要是实在太大的话，到时候你就站在地上让你哥给你洗澡好不好，嗯？”程墨低头抠抠小虎的下巴，小虎歪了歪头，哼哼唧唧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

　　程墨去睡觉了，小虎拖着一个沙发垫在地上笨拙地跑来跑去，林霄收拾完厕所开始写作业。
　　作业比放假的时候更多了，林霄数了数，大概每科按照一天两张发的。他现在连思考先写什么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要一坐下来，拿起笔抓住卷子就开始一通写，再加上昨天晚上没写多少，林霄估摸了一下卷子的厚度，估计今天晚上得开夜车了。
　　跟晚上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感觉不同，晚上虽然静，但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是空的，写那么一会儿，就想起来走走，屋子里转一遍，确认另一个人存在的依据，现在他就坐在跟白天一样的地方，但心里一片安然。
　　他自己的问题，程墨的问题，他跟程墨之间的问题，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只要知道他在那里，似乎别的什么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慢慢习惯了屋子里多了个人外加一只狗的生活以后，程墨忽然发现自己的日子好像过得有点快了。比一直以来的都快。
　　从周一到周五，他回家的时候林霄早就上学去了，晚上还没等林霄回来他又上班了，虽然两个人就住在一间屋子里，但除了有事的时候留张纸条，其余的时间基本零交流。也见不到面。
　　只有小虎跟吹气一样长起来的身体在提醒着他一天一天过去的日子。
　　自从林霄正式开了学，本来的周末也变成了一个月才休两天，程墨很久都没有见到林霄，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怀疑林霄晚上是不是在这里住。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在早上回去的时候偷偷摸摸观察一下林霄是睡的床还是沙发，不过几次什么都没发现以后他就直接放弃了。因为其实潜意识里他不用看也知道林霄是在哪睡的。
　　他是了解林霄的。
　　但是他一直没弄清楚自己对林霄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