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锦婵

47、第 47 章

　　今年的中秋跟国庆节只差两天，也不知道林霄他们怎么放假。
　　程墨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仿佛生活只是日复一日，没有节日，假期，及休息之分。对他来说确实也是如此。无论白天黑夜，通通坐在吧台前面，点点鼠标找找零钱，明日复今日，后日又昨日。
　　但今年他竟有点盼望。

　　“听说咱们只放三天假！”
　　是班主任的课，肖扬趁班主任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拿书挡住脸，歪着身子努力凑近林霄耳边。
　　“是吗，已经够好。”
　　林霄不动声色往反方向撤身，低着头认真记笔记。
　　他理科本就不好，但当初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还是选了理科，越往后面越发觉得艰难。
　　“是吗。”肖扬蔫得厉害，摇着身子像是风摆柳，“我还想回家好好舒服几天，这下看来还不够做作业的时间！”
　　“你应该庆幸放的时间足够少，如果再放三天，作业恐怕会呈倍数上涨。”林霄小声说。
　　“那倒是。”
　　肖扬听天由命一样把书平放到了桌子上。本来他就是体育生出身，文化课基础差了不少，最近学习压力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榨干了。
　　“放假了你打算干什么？”
　　“什么也干不了吧。”林霄笔尖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一样，“就三天，能干什么？”
　　“也是。哎！”肖扬重重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回家大吃一场吧，最近感觉瘦得脸都变小了。”
　　林霄闻言往身高一八几体重也一八几的同桌身上看了一眼，顿时觉得难以接话。

　　放不放假其实对于林霄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上课加打工改成了在家做作业加打工，不过有一点让人高兴的是，在家的话倒是可以天天都看见程墨了。
　　谢老板給每个员工都发了中秋大礼包，月饼加水果满满当当一大堆，林霄直接就提爷爷奶奶家去了。他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眼镜店，发现谢老板果然一视同仁没有厚此薄彼。
　　程墨想法倒是跟他不谋而合，也拎去了一大堆。
　　国庆是国家大事，但更能让小老百姓门参与其中的当然是中秋。
　　奶奶煮了一堆好吃的，满屋子里都是浓郁的肉香。其实程墨不是特别喜欢肉，但奶奶好像觉得像他们这个年纪永远都吃不饱似的，一煮就是一大堆，说吃不完就让他俩带回去。
　　程墨一直不惯这样的场合，即使是跟爷爷奶奶在一起，他也大都保持沉默，有时实在觉得尴尬，才挖心掏肺凑几句。今年有林霄在，他不用担心这么多。
　　林霄就跟有特异功能似的，一边嘴巴不停地吃，还能抽空哄爷爷奶奶高兴。小虎在桌子底下从这边钻到那边，忙着到处吃骨头，粗大了不少的尾巴打在腿上的时候还真有点疼。
　　最后饭菜果真没吃完，奶奶要让他们打包带回去，程默说家里也没有冰箱，恐怕会坏，便约定第二天再来吃。

　　不知道是不是程墨的错觉，虽然林霄一直都表现的挺高兴，但他总觉得，他好似有别的心事。
　　“你是不高兴在奶奶家吃饭吗？”
　　因为两个人都要上班，本来应该在晚上吃的饭，他们便定在了中午。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程墨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林霄手里抓着小虎的牵引绳，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程墨，似乎很意外他会这么问。程墨认真看了林霄一眼，见他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是有别的心事。”
　　林霄闻言似乎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正好走到楼下，他便拉着小虎去方便了。
　　“那......我先上去了？”
　　程墨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林霄冲他挥挥手。
　　虽然早就立了秋，但秋老虎还在肆虐着，程墨边冲澡边想林霄是什么意思呢，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于是便放弃了。
　　林霄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程墨洗好了澡还没听见他回来的声音，便裹着浴巾出来，进了卧室微微掩上了门。
　　风扇里面吹着不大不小的风，汽化的水从皮肤表面吸走热量，还带了一丝凉意。程墨拿了毛巾擦头发，中午吃得太饱了，肚子微微凸起，他伸出一只手带点好奇地摸了一下，忽然有点想笑。
　　远处的天边不知何时涌起片片黑云，风雨欲来风满楼。

　　程墨醒来的时候先是听见了门外边很小的读书的声音，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醒过来了。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好像是去一个什么地方上学，学校很大，宿舍楼很多，老师分完宿舍之后他跟着同学们一起进去了，后来有什么事他出来，然后再找回去的路，他明明记得就那两条路，但他来回转了好多圈，怎么也找不回去了。
　　后来遇到了一个小朋友，小朋友说让他穿他的衣服，然后完成什么任务就可以回去了，可是小朋友只到他腰那么高，他却真的就把那小朋友的衣服穿上了，大小还挺合适。小朋友说你跟着我，然后他俩一块做了点不知道什么事，最后他就那么回到了刚才怎么也找不到的宿舍楼里了。

　　其实这种梦他常常会做，从不同的地方出发，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好像之前还不止一次地去过，可就是这一次，就跟被一个小石子挡住了去路的蚂蚁似的，怎么也找不到到达那里的路了。
　　只不过之前那些梦他一直都是被困到头痛欲裂地醒来，从来没在梦里面找到过回去的路，这次竟然找到了。怎能不让人不胜唏嘘。

　　他之前每次做这种梦都觉得很烦，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有了这个梦是不是有什么预示的想法。

　　程墨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起来拉开了窗帘，红色的太阳光笼罩在地上，楼下小区的空地上，乱糟糟跑着些老人孩子和狗，喧闹又温馨。
　　林霄正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背英语，他的英语发音跟电影里听起来差不多，没有大多数中国人特有的字正腔圆，程墨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忽然想起了五线谱上轻快跳动的音符。
　　他是年轻的，昌盛的，美丽的，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的生命力，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和骄傲，带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向往，是一个人一生之中最后一段洁白清香的岁月。
　　他从不曾拥有，从而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
　　林霄似有所感，很快睁开了眼睛。
　　程墨轻轻咳了一声，看了看表，“你是不是该去上班了？”
　　趴在地板上乘凉的小虎听见动静，前腿往沙发上一搭后腿轻轻一抬就压到了林霄腿上，它现在站着已经跟沙发差不多高，连助跑都不需要了。
　　林霄捏了捏它厚实的肉垫，有点泄气地说，“是啊。”

　　中秋夜咖啡店里的人竟然还不少，谢老板大概是跟家人过节去了，不过他特别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一个红包。林霄收到红包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都收到红包了还叹什么气啊？”胡倩把鲜牛奶倒出来准备做奶油，似乎丝毫也没受到过节气氛的影响。
　　林霄给新来的一桌客人送上了特制的月饼，说了‘请您慢用’之后回到了吧台那。“你不在家过节你妈没有意见吗？”
　　“有什么意见？她除了嫌我还不结婚就没有别的意见了！”胡倩头也不抬道。
　　林霄听了也不知道该羡慕她还是该嫉妒她。
　　“也就是咱们老板这样，还给发个红包，这些服务行业的，哪个节假日会放假的，越节假日还越忙呢！”
　　林霄知道胡倩说的都是实话，但好不容易放了个假，要不就是上班，要不就是在奶奶家吃饭，程墨醒着的时候，他根本都没说上几句话。
　　“怎么？耽误你约会了？”
　　胡倩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语气里都是揶揄的味道。
　　“跟谁约会啊？”林霄哭笑。别说约会了，那么长时间说不上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哎，姐姐告诉你噢，要真的有约会对象的话，还真不能这么晾着。时间嘛，挤一挤就有喽，要不你老不理人家，晾着晾着就晾黄了！”
　　“这是经验之谈吗？”林霄问。
　　“经验之谈谈不上，不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不见他。”

　　林霄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这句话，‘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不见他。’
　　他有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没去过网吧了。
　　因此看见他出现在网吧里的时候，程墨明显很是吃了一惊。
　　“你......不会是来上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