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锦婵

37、第 37 章

　　“林霄，中午你过去爷爷奶奶那吗？”
　　林霄已经开始上晚班了，中午会吃过饭再去店里，在他委婉地表示今天是他生日以后程墨问道。
　　“不过去了，”林霄摸了下鼻子，“那个，我没跟爷爷奶奶说。”
　　“是吗？”程墨站在门口换鞋，回头看了林霄一眼，“行吧，那我晚上单独给你过。你有想要什么礼物吗，我送你。”
　　林霄失笑，送礼物哪有提前问的啊，不过随着又有点悲伤，看来他还真的没过过生日啊。“没什么想要的，你要实在想送，给我唱首歌吧。”
　　“那我自己看着买了。”
　　程墨关门出去，林霄转身进了厨房，程墨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楼梯口，他低着头，走的不快，好像在想什么，不过很快他就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脚下一顿，林霄看见他肩膀一动就紧跟着蹲下了身，等他再站起来，程墨的身影早就消失，转到楼前去了。
　　林霄紧走两步站上阳台，远远的似乎看见程墨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是真是幻。

　　这天林霄收到了两件礼物，一件是谢添给他一个生日红包，一件是胡倩乍闻这个消息以后咋咋呼呼半天送他了一只小猪扑满。
　　“给你存钱娶媳妇啊！”胡倩眨眨眼。
　　林霄摸了摸小猪胖乎乎的肚子，一点一点笑了起来。
　　“不过，老板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啊？”林霄真的惊了，他可没跟老板说过这事，明示暗示都没有，他也不想跟老板一起过生日，虽然他真的挺想尝尝老板做的蛋糕的。
　　“你是不是给老板看过身份证啊？”胡倩在洗杯子，洗完拿毛巾一只一只擦过去。
　　林霄想了一下，当初去眼镜店的时候好像看过一次，大概是为了避免触犯不能招童工这个规定？不过这么久了，他还记得？
　　“老板就是老板啊，”胡倩不无感慨地说，“我们每个人过生日他都记得！有时候他来店里碰到有人在这过生日他都给人送甜点呢。也不知道他会娶谁，谁嫁给他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晚上一贯人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冲谢添来的，反正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来。不过无论是咖啡还是奶茶，他做的确实比胡倩好喝。就跟做饭似的，材料都一样，但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很奇妙。
　　林霄一晚上跑来跑去没停脚，桌子一遍一遍地翻，如果有人长时间坐着不走，谢添就会端杯水或者拿点小零食过去，然后人家就会笑嘻嘻心满意足地走了，看得林霄连连摇头。
　　“这算什么啊！”胡倩见怪不怪，“这也就是不是酒吧，要不我看他们没准还能往老板身上摸两把。”
　　林霄听得唏嘘不已。
　　这一天林霄就像是坐在云端，脚下轻飘飘的，心里暖洋洋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盼望过什么，心里绷得紧紧的，时间长了慢慢就有点发酸。

　　晚上下班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雨点不密，但每一滴都很大，砸在地上会发出闷闷的声音来。谢添问他要不要送，他摇了摇头，谢添就送胡倩回去了。
　　林霄从小就喜欢淋雨，奶奶以前总说他跟条狗似的，雨越大他越欢，也就是没有毛没有尾巴，要不他真能跟狗一样一边在雨里疯跑一边嘚瑟身上的水。
　　林霄想着想着，脸上微微笑了起来。他今天心情格外地好，一点点什么，都让他心思飘摇，心里像有一面轻薄硕大的旗帜，微风一吹，就猎猎飞扬。
　　“啊----”林霄从一个陡坡上冲下来，双手拢在嘴边喊了一声！声音从心口里发出来，嘶哑而震颤，带着情真意切的畅快。风裹挟着雨打在脸上，有点疼，他闭了闭眼，把胳膊在风雨里张开，冲破一路黯淡无光的黑夜，向着心里灯火点燃的地方飞驰。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昏暗的夜色里，远方的天空看起来很低，黑沉沉地压过来，大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程墨站在阳台上往小街的方向看了几眼，空荡荡的，狗也没有一只。
　　他看了看表，十点二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伞准备下楼。
　　正准备开门，钥匙插在锁孔里的声音传来，程墨很快地退了一步，啪嗒，门在他眼前打开了，林霄出现在门外，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眉眼润泽，瞳仁亮得出奇。
　　“要出去？”林霄看见程墨愣了一下，下意识往他手上看了一眼，接着眉眼一弯，“是要接我吗？”
　　“啊......”程墨嘴里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把伞换到另一只手里，快步进了厨房，还没等林霄问他在干嘛又从厨房出来直冲到阳台上，拿了大毛巾扔到林霄头上，“你快去洗个澡，别着凉。”

　　程墨没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过生日需要准备什么，煮碗面，买个蛋糕，还有呢？
　　生日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他也有。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以前在街上瞎逛的时候隔着橱窗看到一只只漂亮的蛋糕，也会眼馋，但相对于眼馋蛋糕，他更眼馋的是牵着小孩子的妈妈，一边走一边弯下腰细语低吟，“你想要什么味的，鲜奶的还是水果的，要不冰淇淋的？”小孩子眼里会闪过狡黠的光，然后抬起头冲妈妈笑，声音软糯绵甜，“妈妈我可不可以都要啊？我都想吃。”
　　小孩子总是很贪心，什么都想要，看见的一切恨不得都抓在手里。程墨从没当过小孩子，小的时候他更像是一头小兽，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穿暖，如果再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捐来的缺胳膊少腿的脏兮兮的布娃娃，那就跟过年一样了。后来长大了，能分辨身边各种意味的目光，很多东西连看他都不会看了，他只会要他能紧紧抓在他手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妄想。
　　“想什么呢？”
　　林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墨一怔，发现锅里的水已经咕噜噜冒起了透明的泡，“给你煮碗面，你吃了吗？吃了我就少煮点。”
　　“吃了，不过现在又饿了。”林霄摸摸肚子，“饿得不行。”
　　程墨回头看了林霄一眼，林霄已经换好了衣服，不过不是平常睡觉穿的衣服，竟然是一件白衬衣，袖子挽在小臂上，眼睛亮晶晶的，在擦头发。
　　“明天我去买个吹风机吧，看你这个费劲的样。”程墨回过头说了一句，心里有点想笑。
　　“不用，我更喜欢吹风扇，吹风机太热了。”林霄说。
　　“也是，”程墨想了一下，“那等冬天再买吧。”

　　林霄拿毛巾在头上擦了两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小风扇拎到茶几上，头对着风扇开始吹。
　　电扇就放在花瓶旁边，凑近了林霄才发现花好像是刚换过，花香还很浓郁，花瓣也支棱棱的，雪白的白色。林霄在花瓶上弹了一下。
　　“......几个蛋？”
　　什么？
　　林霄抬头往厨房看了一眼，程墨正站在厨房门口，看见林霄看他又重复了一遍，“问你要几个蛋，一个还是两个？”
　　林霄伸出手，比了个‘OK’，程墨似乎没明白，但是也懒得再问，转身进了房间。
　　“有酒吗？”
　　程墨把面条端出来的时候林霄问，程墨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要喝？”
　　“嗯，今天高兴，想喝点。”
　　程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往楼下小超市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去买。”

　　自从林霄在此安营扎寨以后，厨房里的菜就还蛮齐全的。他不讨厌做饭，也不觉得花时间做一顿饭是浪费。大概只有程墨会这么觉得。
　　材料全倒是全，不过毕竟时间不早了，程墨明天还得上班，他也不想弄到太晚。但是虽然这么想着，‘一起过生日’这个念头一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就跟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一样兴奋地直想转圈。
　　“淡定淡定。”林霄嘴里嘟囔着手在脸上轻轻拍了几下，打算随便弄两个菜。总不能就着面条喝酒吧。
　　等程墨买了一提啤酒回来，桌上已经多出了几样菜，凉拌皮蛋，香肠炒鸡蛋，还有一盘一看就是刚拆了包装的辣小雨。林霄正在颠勺，看见程墨喊了一声，“你坐那等着行了，马上就好！”
　　程墨啧了一声，好么，简直是田螺姑娘。
　　最后一样是呛土豆丝。
　　林霄在程墨旁边坐下的时候程墨闻到了他刚换的白衬衣上沾了烟火的味道，有点赧然。“你要吃什么也不早说，早说了我......”说了一半想起来说了他也不会做，没说下去。
　　林霄嘿嘿笑了两声没接话。

　　程墨看着林霄低头开始吃面，吃了两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似的，跑厨房拿出了他的碗，从他没碰过的那边夹了点面条放进碗里，然后把碗推到程墨面前，“你也吃。”
　　程墨其实已经吃过饭了，不过林霄问也没问就把碗放到了他面前，他要不吃也不好。
　　面条吸饱了水，软塌塌的黏成一团，实在是有点难吃。虽然是程墨自己做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
　　林霄瞧见笑了一下，吃了一口荷包蛋说，“鸡蛋很好吃，我就喜欢溏心的。”
　　程墨有点笑不出来，你喜欢就好。
　　“程墨，以后你都跟我一起过生日吧。”
　　林霄吃完最后一口面条忽然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