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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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程墨走的时候没往林霄那边看，虽然他不看也知道他还在那，跟长在了凳子上一样。
吃完饭他想了一下，还是骑上自行车去了医院。
沈大夫看见他的时候也拿起日历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我还以为我记错时间了呢，不是后天才到时间吗？”
程墨在小沙发上坐下，笑了笑说，“我想你了啊。”
“啊？”
沈大夫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用审视的眼光盯着程墨好好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叹气还是松了一口气，语气很温和地说，“你在开玩笑啊。”
程墨笑了笑没说话。
沈大夫对他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他精神有些问题，不太严重，有时需要药物辅助治疗。
不过这年头哪个人还没有点精神问题呢。
“最近觉得怎么样？”
沈大夫拿出他的病例，在上面慢慢写着。
“还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墨说话的时候轻轻皱了一下眉。
“还会听到声音什么的吗？”沈大夫问。
程墨想了一下，“很少，基本没有。”
“那情绪怎么样？睡眠质量好吗？”
“嗯，都挺好的。”程墨很快地说，“要不再给我拿点上次的药吧。”
“药？”沈大夫挑了挑眉，“吃完了？”
“没有。”程墨说，“有备无患嘛。”
沈大夫把病例往前翻了几页，看了看说，“也行，但是你要知道，这些药副作用都挺大的，尽量少吃。还有，”沈大夫把目光挪回程墨脸上，“如果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什么事都可以。”
程墨点点头，“好。”
沈大夫是程墨看了好几年的大夫。
自从他决定活下来了，做事也好上班也好，他都可以正常地呆着，可一到睡觉的时候他就很难睡着，睡着了也很容易惊醒。无论白天黑夜，他总会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等他睁大眼睛支着耳朵仔细去听的时候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并没想要把日子过得多么丰富多彩，但至少，不能让在乎他的人担心。在奶奶明里暗里问了他好几次之后，他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一开始的时候医生只能给他拿安眠药，强制睡眠，慢慢的医生告诉他可以试着做点什么自己愿意做的事，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可以真正静下来。
他才开始写字帖，看电影，在家里放一束花。
似乎一切都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缺失的是什么。
林霄觉得自己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在做梦，不知道谁把他推了一个踉跄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眼前一个人影，大概是他还没太醒过来，只觉得声音有点熟。
“什么？”
林霄把头往这边侧了侧，闭着眼睛手在额头上揉了揉。
程墨两手插在兜里，在他坐的椅子上又踢了一脚,“没钱了，滚！”
“钱？”林霄眯着眼睛问了一句，然后起身想把背包拿到前面来，“我有钱！”
椅子上的滑轮在林霄起身的时候绊了他一跤，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程墨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接着连拖带拽拉出了门外。
屋子里诡异地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响起几声议论。
“哎？程哥今天有点反常啊，他不是有时候还给人垫钱的吗？”
“心情不好呗，他又不是雷锋！”
“你们是不知道吧，这个人昨天就在，好像两天两夜没动过地方了，程哥是怕他死这吧！”
“啊？还有这么不要命的？怪不得......”
门口的塑料门帘在程墨脸上蹭了一下，他抓着人，没腾出手来，松手之后在脸上抹了一下，还真没摸到土。
林霄坐了太久全身发麻，程墨一松开手他就像撒了气的口袋一样出溜下去了，在门口的一辆破自行车上扶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了。
林霄手在包里胡乱摸着，一边摸嘴里也没闲着，“我说你这人吧，也太势利了，再说我有钱啊，谁说我没钱的？”
程墨就那么看着他往里摸，不发一言，直到林霄又把那个破信封摸出来的时候程墨没等他把信封全都拿出来忽然上前推了他一把！劲还挺大。
林霄本来就没站稳的身体晃了一下，他回手往自行车上一撑，自行车带着后面的几辆电瓶车哗哗啦啦就全倒了，紧接着林霄一屁股坐在了还在转着的车轮上！
林霄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你......操！”林霄傻乎乎坐在车轮上指了指林霄，然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大概是想把自己拍清醒一点，“你他娘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程墨看着林霄的狼狈样有点想笑，灯光下林霄仰起来的脸上苍白疲惫，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半闭着眼睛冲他喊，“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程墨还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所以他只是看了林霄两眼，然后进屋隔着吧台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娃哈哈出来。
林霄没有接过来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里只有疲惫和空洞。
像一具木偶。
程墨拧开水对着林霄头上浇了上去！
虽然天气并不冷，水也是常温的，但三更半夜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是被激得不轻。
“你是不是有病！操！”
林霄跟被鞭炮崩了似的一下蹦了起来，啪一声挥掉了程墨手里的水瓶，一边抹脸一边吼了一声。
被打出去好几米远的水瓶落地之后骨碌碌继续滚着，里面剩余的水很快流干净了。“清醒了？”程墨问。
林霄又来回扒拉了几遍头发，往地上‘呸！呸！’吐了几口，才抬起头来皱着眉冲程墨说，“有病赶紧去医院，别延误了病情！”
程墨手指摸到外套兜里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药瓶，心平气和地说，“我吃着药呢。”
林霄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程墨，没说出话来。
“进来把衣服换了。”
程墨看了林霄一会儿，掀开帘子进了屋，接着进了小屋。
林霄低头看看湿透了的上衣，用手一攥水就往下滴，跟刚洗完没脱水一样，冲程墨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病得不轻！
林霄没关门，程墨背对着他抬手把上衣脱了下来，很快换上了程墨的T恤，然后坐在床沿上扯了扯裤腰。
“怎么了？”程墨问。
林霄低着头又扯了两下，抬起头看程墨，“裤子也湿了。”
“哦......”程墨往他腰上看了一眼，“我这里没放裤子。”
林霄虽然很是恼火，但也不能扒程墨的裤子，他啧了一声。
“你进被子里待会儿吧，把裤子脱了晾晾。”程墨想了想说。
林霄往后坐了一下，手在叠起来的被子上拍了拍，“这都夏天了，你还盖这么厚的被子，不怕长痱子啊！”
程墨看看被子，“这就是个摆设，也没真正盖过。而且它就是看着厚，其实挺薄的。你在这待着吧，我出去了。”
程墨说完就往外走。
“等等！”
林霄喊了一声，“把裤子给我晾起来！”
程墨回头，看见林霄手里拿着的裤子，下面是两条光裸的腿。
程墨盯着看了两秒钟，笑了笑接过林霄的裤子挂到了衣柜门上。
林霄看着程墨出去之后顺手掩起的门，总觉得刚刚那个笑容有点微妙，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把被子拉过来盖到了身上。
除了上厕所，这两天他只吃了一包方便面，还没泡，直接干吃的。然后因为懒得起来把掉身上的渣子拍掉就没吃第二包。
主要是也没觉得饿。
一直在电脑前面坐着的时候也很累，屁股硌得很疼，眼睛干涩，脑袋里嗡嗡响，身体跟瘫痪了似的动个手指都嫌麻烦，却怎么都睡不着。可他往这张并不怎么舒适的床铺上一躺，直接下一分钟就睁不开眼睛了。
跟突然昏迷了似的。
程墨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是在看电影，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演的是什么。他本来以为林霄怎么也得折腾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声音。
两天两夜！
程墨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是遇上事了，不用说，还是大事！
林霄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本来就习惯了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的人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方向，变得万念俱灰呢？
灯光下林霄苍白疲惫的脸，眼睛里空荡荡的一片，让程墨有一瞬间似乎穿越回了几年之前，胸口像猛然被击中，狠狠疼了一下。他使劲甩了几下头，截断自己的思绪。
程墨等了一会儿，确定小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才轻轻走了进去。
林霄没有关灯，歪着头躺在床上，看起来睡得很香。头发也没擦，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
程墨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林霄的肩膀，“把头发擦干再睡。”
林霄没动，大概是真困急了。
程墨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看看自己还吊着的一条胳膊，任命地用另一只手把毛巾拿过来，坐在床沿上笨拙地给林霄擦头发。
林霄的发型跟他不一样，后面很正常，但前面有几缕长的，是那种一口气就能吹起来不吹就会落下来搭在额头上的骚包发型。
程墨也顾不得发型不发型的了，直接把毛巾盖到他头上尽量温柔地搓了几下。
估计程墨的动作真不怎么温柔，没几下之后林霄就皱着眉抓住了程墨的手，然后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