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一》零界点

11、碾压

　　最后一天，小十一早上喝了药，一觉睡到中午，期间伏徊怕小十一来不及完成那六个比赛而不断摇晃她。小十一唔哝一声，时隔十年，再次张开臂膀，束缚了伏徊的双手。

　　伏徊拿她没辙，再晃就要摔地上了，她可不想让小十一摔疼了。若小十一毕不了业，她只能早上和晚上来看一看小十一……想想就很残忍。
　　伏徊唔唔作声了一会儿，可怜道：“阿尽，你不想要我了吗？下一年肯定会有很多新同学想当你的同桌，除了上下学的时间，外人又不能随便进出学院，我……”

　　小十一最受不住伏徊撒娇，抚一抚伏徊的背，连忙哄道：“一辈子能寻得一人喜欢足矣，不需要再多。比赛我下午再去，乖，别动……这药劲……也太……猛了……”说完她自己就先不动了。
　　中午说什么她也坚决不会再喝那药！再喝就真的完不成比赛了。

　　伏徊听了小脸通红，当真乖乖不动了。

　　下午，小十一脱下大氅还有厚厚的外袍，轻装上阵。伏徊像条小尾巴，抱着衣物紧跟小十一身后，只要小十一没有开始比赛，她就用衣物把小十一裹得严严实实，不能让小十一冷着。

　　小十一每参加一项比赛都要求师长不要安排学生跟她同一批，否则后果概不负责。同学们当然知道跟她同一批的后果是什么——灵术使不出来进而导致比赛失败……旁边的小比赛都受她的影响，场地主动挪远了去，傻子才赶着跟她同一批。

　　六大比赛分别为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六欲的考验。

　　每个考验都有不同的幻境场地，幻境会出现许多美丽的事物来吸引参赛者，从而拖住参赛者寻找出口的步伐，加之前方还有数之不尽的陷阱，意志不坚则受蛊惑，连最显眼的陷阱都会甘愿踩上去，但若揭穿幻象的话，将会受到幻象的攻击……

　　小十一与幻沧镜打交道久了，经历了太多的现实与虚幻。若虚幻的东西能牵制她分毫，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小十一捧着伏徊的脸端详了一下，然后转身踏入通往第一场比赛场地的传送门。

　　茫茫雪域中，一位穿着单薄、丰神俊逸的男子逆着风雪走来。

　　小十一对其视而不见，恍若散步一般顺风而行，与男子擦肩而过，光明正大地走在陷阱遍地的大道上，身后一个脚印也未曾留下，身子轻盈得仿佛她比男子更需要帮助。

　　男子刚和小十一错开便一把拽住小十一的手，质问：“为何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仅凭借这一副样貌就骗了不知多少参赛者，他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唯独在小十一这连一个正常的打个照面的目光都得不到。若小十一说他是假象他就会对小十一发动攻击。

　　小十一面无表情地抽出手，继续前行道：“因为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小十一不用看清他的长相便能猜到他是谁。真正长得和他一样的人已经死了。那个人就是沧族最后一位族长，沧凛。

　　沧凛曾是神族战神，威震八方，其画像自已流传千古。顶着沧凛的样貌出现在学生中，学生就算知道不对劲也会打算再观望一阵子，毕竟过了这个幻境可就没有沧凛了。

　　小十一和沧凛能成为朋友，起因于沧凛当上族长不久后对小十一说的一番话：“你也认为名字是诅咒？换个角度想，它未必就不是祝福。你代表着我族的尽头，我族能走多远，希望全在于你。你若存活，我族便不会灭亡。你肩上的重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沉重。”

　　……

　　男子不服气道：“那你怎样才会为我驻足？”

　　这种问题一般参赛者是不会遇到的，因为他们心里渴望什么，幻象都一清二楚。

　　小十一却抬抬手道：“变个姑娘我瞧瞧？”

　　男子闻言，找到了切入点，当即变了个婀娜多姿的美人。

　　小十一摇头：“不行，太美了。”

　　幻象：“……”
　　居然还有嫌美的？不是越美越能令人驻足吗？着实猜不透。她依言再变。

　　小十一道：“太普通。”

　　再变。

　　小十一道：“太羸弱。”

　　再变。

　　小十一道：“太健壮。”

　　再……

　　这次还未变，小十一道：“到出口了。”

　　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幻象顶着一副刚健的女相吼道：“这么快？”

　　每轮比赛开始，前面参赛的学生留下的陷阱都会重置一新，然而那些几乎到处都是的陷阱在她面前仿佛没有似的，一个也没触发。

　　小十一摆摆手：“还好吧。”

　　若不是为了节省体力，她早已直奔终点，根本不会给幻象出场的机会。

　　幻象不甘心，问：“你究竟想要看什么样的姑娘？”

　　小十一是她第一个看不透内心的人，她被小十一耍了一路，变来又变去，最终仍然不知小十一到底喜欢什么。

　　小十一站在出口边，垂眼浅笑：“一个单是用眼看便能令人感到暖意的姑娘。”

　　幻象思索了一会儿，在进入过幻境的人中搜寻一番。忽而灵光一现，变成了伏徊的模样。

　　小十一举步迈了出去，风雪停了。

　　……

　　“还可以这样？”

　　“不对，最应该疑惑的难道不是她明明踩上去了却没有触发陷阱吗？”

　　“你看到她的脚印了吗？没有脚印几乎可以说明她并没有踩到地上。”

　　“轻身术？”

　　“她好像没有使用灵术吧？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灵力波动。”

　　“这就……”

　　“大概是她的特殊体质使得她周围的陷阱都暂时失效了？”

　　“对哦！”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有道理！”

　　外面的观赛者最喜欢看涉世未深的小辈在六欲关卡里被幻象耍得团团转，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爬出他人设下的陷阱。有惊险才有刺激，若全是单一的速度比拼，谁快谁慢一目了然，没有悬念便会失去大半观赛的兴致，从而一走了之。

　　作为十位天神的小妹，小十一自是备受瞩目，即便她上学二十年来有十八年考核全是零分，也不妨碍他人对她报以期待。就算小十一通不了哪怕一关，他们也做好了用最大的热情鼓励她、夸奖她、心疼她的准备。毕竟天神们可都在后头看着呢……那可是天神们认的妹妹啊！

　　然而小十一出奇的表现令他们瞠目结舌，陷入深深的“这是如何做到的？”疑惑之中。

　　第一关小十一出去后，双手放到伏徊的脸颊上暖一暖，说道：“撒个娇给我听听？”

　　“啊？”伏徊刚因小十一的手冷下去的脸蛋“腾”的如刚煮熟剥了壳的鸡蛋，手感滑嫩又滚滚发烫，敛眸道：“我、我不会……”

　　撒娇这种事哪是说来就能来的？

　　“我生气了。”小十一淡漠地撇开头。

　　“阿……啊！同桌！别生气嘛～”伏徊扁起嘴，拽下小十一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摇晃，喊到一半迅速改口道。

　　小十一嘴角微动，转回来摸摸她的头，动身进入第二场比赛。

　　伏徊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骗了，脸红彤彤地蹲到地上，把脸埋进了怀里抱着的那团衣物里。
　　伏徊还没蹲多久，小十一就回来了……她弯腰嗅一嗅伏徊的发香，开始第三关。

　　伏徊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团，丧失思考能力。

　　又是没过多久，小十一出来，从药袋里拿出一把药草放嘴里嚼，直接第四关。

　　听欲、香欲、味欲关卡里都有一座小木屋和一个假伏徊。

　　第二关，站在屋檐下的假伏徊见了她便跑过来拽着她撒娇，请她进屋。小十一无情抽出手奔向终点。

　　第三关，假伏徊刚洗了澡，穿上衣服出来，头发尚还滴着水，冒热气……还不待假伏徊跑上去问小十一香不香，小十一就跑了。

　　第四关，假伏徊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小十一继续嚼柔韧的草药，无视之。伏徊做的饭菜很好吃，只不过面前的饭菜不是本尊做的，没必要花时间去尝。

　　幻境再逼真也留不住她，不如逗真伏徊实在。

　　第五关，小十一进去后面前摆了一张床，假伏徊一脸温软地笑立于床边，招手叫小十一过去。小十一没理她，小十一走到哪假伏徊就跟到哪，而且还会不慎掉入陷阱中，痛苦地呼喊小十一过去救她。

　　小十一一边走一边啧舌对床上的东西挑剔道：“枕头太硬，被子太实，一看就很重，床垫太薄，床面倾斜，敷衍我？”

　　说完，她对假伏徊的哭喊充耳不闻，走出了终点……床的小瑕疵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就是想挑挑刺而已。

　　在她知道真的伏徊在外面时幻象还是变成伏徊的模样，那不就明摆着给她放水吗？既然那不是真人，救假的人作甚？是嫌通关的时间不够长？还是嫌身体承受的负担不够重？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幻象无法更改小十一的记忆，导致她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影响小十一。

　　第六关，还是开场一张床，不过这回枕头是棉绒的，被子是暖而轻的，床垫是厚而软的，床板和床脚都是平整的，上方还有罩子遮风挡雪，假伏徊坐在床边，招手叫她过去避避寒。一眼看过去有种梦回第五关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