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惶》木籽潼

13、心惶 · 第十三章

　　心惶·第十三章

　　三年后，新叶弯弯坠这雨滴。
　　蒲雨的门被扣响，用骨节敲击，声音清脆。震的门面一颗歪歪斜斜的钉子上悬挂的风铃微微颤动，发出与叩门声浑然一体的叮咚之声。
　　“请进。”蒲雨在里屋带着睡意大喊道。
　　“蒲雨，我今天带你出府玩吧！我想带你...嗯，去个地方。”来人蒲寇森如今弱冠之年。可见其眼角眉梢渐渐褪去原本少年稚气，长得越发明快婉约。
　　“好呀，不过...去哪儿呀？”蒲雨一听可以出府游历，心心念念上次出府的冰糖人，口水流下来都不自知。
　　门外人停顿须臾，好像很犹豫，道：“一座很大的空宅子如何？”
　　蒲雨一听，想到冰糖人这次又成了泡影，眉稍都整齐地打上了个结，道：“这有什么有趣法儿，还不如跟我再去逗逗上官家那俩双胞胎呢。”
　　“蒲雨，那里是...是对我很重要的地方。我想带你去祭拜。”蒲寇森一半规劝，一半踌躇，在门外盘桓不前。雨水顺着高耸的房檐滴落在门前的青石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淅淅沥沥贯彻地无比彻底。
　　“很重要的地方......好吧！我这就去，你等我！”蒲雨坐在椅子上，心下盘算：既然是“祭拜”，那...莫非是艾家...
　　“嗯。”从嗓子底部缓缓窜出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长廊里，赤|裸|裸的没有一丝遮挡的陈设。有些寂寞。

　　艾家老宅
　　蒲雨一路上装作无比轻快，实则暗暗记住了马车所经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商铺。沿街景色本来热闹非凡，却渐渐出现了荒废的商铺，茶馆，原先辉煌仍在，却不见人烟。就这般行入荒郊，一路无话。马车径自停在了一处宏伟依旧的大宅子旁边。牌匾上被蚂蚁蛀虫啃咬的些许稀烂牌匾黑黝黝发出惨淡光泽，“艾宅”两字清晰可见。被蛀虫啃咬的反而更加清晰诡异。
　　这座宅子周围天空变色，晦暗黄尘。门前两棵硕大古树枝丫突兀嶙峋，坐落几只肥大油亮的乌鸦，正“嘎嘎——”“悦耳”地叫着。古宅四周依稀原本宏伟的规模。可如今金瓦皆叹得，四处不满爬山虎一类的蕨类植物和零零星星在青苔上所寄生的小白花。瞧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定然是没落了的大户人家旧居。
　　“咦，这里的味道闻起来好像...血。还有铁锈斑斑...寇森，我们回去吧，好吗？”蒲雨心下无主，暗想他把自己带来这里不知是何用意。阴风阵阵，刺骨的邪祟，透露出萧瑟。
　　“嗯，这里是我原来生活的地方。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一夕间被满门皆屠，只留下铁锈斑斑和覆脚青苔。”蒲寇森淡然看着眼前早已千疮百孔的家，眼眸里散发着惨淡的光泽。这幅场景，他这三年来，看过无数次。到如今这幅光景，不过“司空见惯”四字。
　　“你，家？”蒲雨听到他的解释，心下早已明白大半。却恍若未闻，装傻充愣。手早已缓缓摸上腰间软鞭，拿不定蒲寇森的用意。
　　“是。”
　　“哦？我从来不曾知道，你本姓为艾？”蒲雨的假面上一副震惊的神情，好像联想到了什么。
　　“你猜的不错。我本姓艾，名寇森。蒲老爷当年见我可怜收我做子正是我举族灭门之时，我便改了姓。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蒲寇森看到蒲雨这样的反应，料到似的挑挑眉。
　　“你可知，艾家...是皇上秘密要捉拿...”蒲雨小心翼翼提醒，心里却想：他蒲寇森的身份三年前我早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否则又怎么会留这样一个麻烦精在身侧？蒲家祖上密碟出身，从来不养软糯可欺的后代。但现在暂时不清楚他在这艾宅附近埋伏了多少兵马，他的真实用意又为何？
　　“我艾寇森坚信艾家满门忠烈，稍有碰撞是有可能的。但罪绝不至被满门抄家！而执行者，正是...蒲老 爷。”蒲寇森缓缓叙述，语音毫无波澜，只在最后“蒲老爷”三字上停顿。如不是配上微挑挑眉的动作，谁能注意到此时他话语里的涟漪？
　　仲怔——艾宅屋檐上留下的雨越发大了，哗啦哗啦从天空泼下，带动起无数洗洗尘埃。空气里原本压抑闷热的气味，随着雨水的流逝渐渐清晰可闻。回首望去，却见对面一副欣欣向荣的早春之意，出着太阳。
　　“我，对此事有所耳闻。你...想如何？”蒲雨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扯住蒲寇森的衣摆，“你能放下吗？不管是念在我的面子，还是这三年的养育之恩...”
　　蒲雨神色自若，言辞恳切，丝毫不见被逼迫到绝地的人摇尾乞怜般的神态。要知道，这周围或是四面楚歌，或是风平浪静。
　　“蒲雨，我今天带你来之时就决定...是时候告诉你。我，放不下。”蒲寇森话音刚落，门前老树上的乌鸦因是嫌雨水绕人，“嘎嘎——”尖声叫着，扑棱扑棱翅膀落在一处避雨的长廊上。
　　蒲雨闻言，眼神紧紧盯着那只莫名其妙的乌鸦。它乌黑尾羽上的水滴颗颗下坠，润如土里。她顿了顿，缓缓腾过身躯，对着艾家些许腐朽的匾额拜了下去。道：“艾家先祖在上，请受蒲雨一拜。蒲家后人，代表蒲家向你们表示超度，愿艾家亡魂早登极乐。蒲雨想在此絮叨些许往事，还望莫要扰了先祖清静。三年前，我们也不过...不过是奉命行事的走狗！真正的人，还在幕后。如若当日我们没有按照上头的人吩咐依言行事，现在被灭门的，就不止于艾家了......”说罢，拜了三拜，频频扣头。
　　蒲雨整整衣袖，虽然是面无表情的起身，却显得满不在乎。恸恸然斜睨一眼在一旁愣住的蒲寇森，语气轻缓。道： “艾寇森，我们蒲家欠你们太多。从此，我再也不会亏欠你了，要欠...也是你欠我。”说罢嘴角微微提起，一笑笑倒嫣然众生，慈悲而壮美。
　　蒲寇森望着她，笑脸如靥、霁颜粲然，却暗暗含着一股力量，不容人置喙。道：“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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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木籽潼：哈哈哈，其实女主不只是表面上那种软软糯糯+娇嗔的小姑娘呀！人家祖上密碟出身，不养痴儿废物，肯定自小受很严苛的训练。嗯，没错。原来的跋扈全是装的，还有就是她很任性～也可以算是她的一副假面吧。后续会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