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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六、永远不要相信珀尔·巴蒂斯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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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伏地魔的复活,这一年的毕业典礼进行的十分仓促,珀尔身在其中,拿到了一份意味着她已经结束霍格沃兹生活的文凭。整理好她为数不多的行李,这一次离开,她将不再有理由回到这里。
今后该怎么安排呢?
珀尔手中有一份有魔法部和霍格沃兹魔法教育委员会联合签署的介绍信,每个正常毕业的学生都会收到一份,算是麻瓜世界的毕业分配,学生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接受。上面将她安排到了魔法部地下三层的一个黑暗无聊的小办公室内,将每天大量的魔法信件进行分拣整理,然后使用魔法分发到各个部门。
她也没有打算拒绝,如果说只能这样的话,她至少还能和韦斯莱先生做同事,因为他的办公室也在地下,他们甚至可以经常见面聊聊天。
这也不是很糟。
但是,邓布利多明显对她的未来另有打算。
珀尔赶到校长室时,正好碰到凡尼莎气呼呼的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珀尔时一个字也没有说就跑开了。她不解的走上旋梯,然后看到了那张和往日相比更显苍老的面孔。
“校长,你找我?”珀尔做好了开场。
邓布利多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招呼她走过去,
珀尔不明就里的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正在凝视着冥想盆中的某些画面,珀尔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一个漆黑阴冷的城堡,或者说——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监牢,那是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地方。
“刚刚凡尼莎……”她知道情况不妙,转移了话题。
“我拒绝了她的一些还算合理的请求,所以得到了应有的态度。”邓布利多含糊着说,“你们都知道我将要着手重建凤凰社,对吧?”
珀尔点点头。
“你不想加入么?”邓布利多开门见山的问道。
珀尔楞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邓布利多会问她这个问题。看到邓布利多转过头注视着她时,珀尔回过神来,说:“让我加入你的核心团队,校长,你是认真的?”她怪声怪气的问道。
“我现在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么?”邓布利多冷冷的看着她。
珀尔却感到有些好笑,他一直都不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珀尔没想过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而凡尼莎……当然了!
“你刚刚拒绝了凡尼莎加入凤凰社的请求?”珀尔问道。
邓布利多点点头,“她不适合,你知道原因,珀尔。她的大脑装有很多秘密,但是却没有你这样的铜墙铁壁。”
“那你也不能——你这样做会把她逼急的!”
“我了解凡尼莎,在她准备好之前,我不能轻举妄动。”邓布利多轻声说,“而你,你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这个心结在我你之间存在了好几年,珀尔。现在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我愿意相信你,你呢?”
珀尔看着他,然后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苦笑着。
“我有第二次机会躲开这一切,就像当初那样,藏在角落里,魔法部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但是这不现实,珀尔·巴蒂斯塔。”邓布利多陡然加重了语气,“你没有拦着伏地魔复活,没有插手,或许你还在推波助澜——我不便多加猜测,但我知道你也在暗自编排着你的剧本,只是我愿意相信在这个剧本里,你是站在我和哈利身旁的那个人。”他顿了顿,“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站在西弗勒斯身边。”
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珀尔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装傻充愣。
“我说了,你会后悔的,让我们参与进来。”珀尔板起面孔,平静的说。
邓布利多伸出右手,放在她的肩上,重新放低了语气,轻声说:“我后悔的事情很多,但是这绝对是不是其中之一。”
珀尔不语。
“很抱歉你无法接受魔法部安排好的工作了,珀尔。”
“你不必抱歉,我多半也不会去。”珀尔撒了谎,无奈的看着他,“我当然会加入,毕竟我是格兰芬多,校长。”
邓布利多轻叹一声,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是这次见面他第一次显露出宽慰的笑容。只是这短暂的沉默并未让气氛继续缓和下去,因为邓布利多很快就抛出了这次谈话的真正核心。
“珀尔,请实话告诉我,在伏地魔复活之前,你和他有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么?”
“日记本那次算么?”珀尔皱着眉头回应道,看到他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她抿着嘴,点点头。“我本有机会抓住虫尾巴的,那天在禁林里,我也在场。”
邓布利多沉默的示意她继续将下去。
“我让虫尾巴给他带了句话——当然,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伏地魔复活的关键,你猜的并没有错,我非但没有阻止伏地魔复活,反而推波助澜,因为事情本就是这样进行而定——我主动像伏地魔示好,为的就是在他复活后能在那必不可免的相遇中获得一些本钱。”珀尔开始滔滔不绝的讲,她压抑了太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话,从来没有。她想尽可能的解释自己的本意,让她的决定看起来不那么令人发指,但她明白自己的行为在邓布利多看来已经是某种程度的背叛。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这位伟大巫师的怒火。
“我知道我会见到伏地魔,或早或晚……在我送出那份‘礼物’之后我曾两次见到过小巴蒂·克劳奇,是的我也知道穆迪一直都是他假扮的,我知道他会在三强争霸赛的奖杯上动手脚,在几天前我也亲眼看着小巴蒂·克劳奇被摄魂怪吸走了灵魂,没有上前阻止。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魂器,比如说哈利的事情,比如说……”她不停的讲,就像是一个溃坝的堤口,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坦白了出来,她根本无法理智的制止自己。
邓布利多突然握住她的双肩,轻声念着“可以了……可以了……”。他注视着她的目光,帮助她冷静下来,帮助她重新构建内心突然崩溃的防线。
珀尔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对方,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喘息着,就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剧烈运动的人一样。
她崩溃了。
太多的事情压在她身上,无法喘息,无法周旋,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邓布利多的双眼让她平静了下来,她双唇轻启,一句话在她口中转了好久,才被断断续续的吐了出来。
“我……我想……我想帮忙……但我不想……不想再犯错误。”
邓布利多叹息一声,轻拍着她的肩,安慰着她。
“我们无法判断决定所带来的结果是对是错,谁都不能。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所以你的决定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提出干涉,因为我之前说过了,我认为我可以相信你。而在更早之前,我也说过,伏地魔无论如何都会回来,我很清楚,就算你这次阻止了他,他还会找更多的机会,有的事情,无论你如何改变,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认真地说,“所以,如果你现在真的需要这句话——我认同你的做法,珀尔,每一件事都是。”
突然之间,珀尔泪如泉涌,她将头埋在邓布利多的胸口,抱着这个老人,像个委屈至极的孩子一样,不可阻挡的痛哭着。
这么久以来,她需要的只是这句话,仅这一句就够了。
邓布利多继续安抚着珀尔,直到她重新抬起头,像个邋遢的孩子一样抹掉脸上的泪珠,可笑而幼稚。他耐心的等待着珀尔自己恢复过来,他知道这个女孩儿一直都有这样的能力——迅速而有效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适当的时侯。
“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找我,这一点我很肯定。”珀尔已经平稳好气息,只是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鼻音,双眼也依旧红肿。
“是的,我也很肯定。”邓布利多回应道。“就算没有这份礼物,他也会找到你,只是时间可能会稍微晚一点。”
珀尔看了看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接下来要把我藏在哪里?”
邓布利多的神态却更加暗淡。
“是这个地方么?”她指了指冥想盆,“你已经找好地点,对吧?”
“就像你曾经说的。”邓布利多微微点头,“把你藏起来,让他怎么也找不到——直到合适的时候。”
珀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一冷。
“我明白。”珀尔低声说,“有一个斯内普做卧底,你还是不放心么?”
邓布利多摇着头,说:“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
“俘虏和叛徒……”珀尔带着厚重的鼻音,吸了口气,故作镇定的说,“既然我的好教授演了后者,那我是前者了?”
邓布利多只是用沉默作了回应。
房间里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寂,珀尔突然很想离开这里,她再一次想到放弃,远离这一切,立刻就走,去任何地方,陋居,或是挪威的小屋,去哪里都行。但她的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哪儿也去不了了。
“他还好么?”珀尔突然问道。
邓布利多微微一愣,然后犹豫着,缓声说道:“很疲惫,但是他坚持下来了。”
珀尔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斯内普此时的状况她一无所知。
她想见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突然的、强烈的想要见到斯内普,这种愿望几乎要脱口而出。
“带好行李,恐怕你赶不上告别午宴了……珀尔,你可能要在那个地方待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相信我,伏地魔是不会找到那个地方的,至少目前不会。”
珀尔的思绪渐渐收拢,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斯内普,而是猜测他们将要去的那个地方。
“会有这种地方?”珀尔问道。
邓布利多浅笑了一下。
“我不能知道地点,对吧?”珀尔明知故问。
“最好不要。”邓布利多的左手在冥想盆上轻轻一挥,里面黑色的石壁栏杆消散,然后重聚,珀尔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的、身穿囚服的人坐在牢房的中间,带着奇怪笑容看着他们。“毕竟,关押格林德沃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离开校长室后,珀尔神情游离的朝着格兰芬多休息室方向走去,直到她看到休息室外画像上的胖夫人时,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好,年轻人。”胖夫人神采奕奕的看着她,“所有学生都去大堂里吃完这个学期的最后一顿午饭,你为什么回来了?”
珀尔迟疑了两秒,低声温和地说:“我胃口很小,夫人。”
胖夫人大良了她一番,爽朗的笑了出来。
珀尔的表情也渐渐舒缓,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到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以学生的身份和周围的一切告别。
“我会想念你的,夫人。”珀尔突然说道。
胖夫人的脸上因为笑容形成的褶皱渐渐舒缓,最后定格在一个温暖的、满含情义的轮廓,她带着珀尔从未见过的那种慈善的微笑,向她点点头。
随后,胖夫人从她的衣服里抻出来一张手帕,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启动了石门,画像后面的拱形走廊显现出来。
珀尔走了进去,没用多久,她便取回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居住七年得地方。
她本就不该是一个恋旧的人,多愁善感想来不是用来形容她的。在刚刚校长室里的经理是她一生中从未感受到的,那种彻底被情绪所掌控的时刻。现在,她必须紧紧握住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告诫自己,如果说她必须要去面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不管那有多糟糕——她都不会退缩。毕竟这是她的选择,坚持原有的故事线和参与进来的改变,都是她的选择,她必须来承担后果。
整个霍格沃兹的学生都聚集在大堂内告别,毕业生更是如此。所以珀尔在赶往天文台的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她心底也默默期盼着或许她能在离开阳光到某个阴森的、不知地点的城堡之前,在见到前一任的黑魔头之前,她能遇见斯内普,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到他。但她什么也没看到,而大堂内的其他人或许会注意到她的缺席,但那什么也改变不了。
邓布利多可能是热衷于在天文台进行幻影移形,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地点独一无二,居高临下却又人迹罕至,不会被人窥探到。
当珀尔走上最后一段旋梯时,邓布利多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她了。
“准备好了?”他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没有。”珀尔坦白的说,“永远都不可能准备好。”
邓布利多这时才缓缓转身,看了看她。珀尔换下了她的格兰芬多长袍,她已经用不上它了。简单的麻瓜服饰,牛仔裤和白体恤,和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
珀尔注意到他眉间微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邓布利多极少显露出这种情绪,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紧张,似乎他对自己说的话也不是特别确定,“要知道格林……他,他和伏地魔一样,对麻瓜有一种偏执的仇视。”
珀尔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掏出自己的魔杖,在肩上轻轻一点,她换好了一件中规中矩的黑色长袍,上面带有这格兰芬多式的暗红色花纹。
邓布利多点点头,在沉默中,他看向天文台另一侧的一个盒子。
珀尔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里,盒子中只有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老烟斗,一个不好的念头立刻冲破了珀尔的思绪,她转过头,几乎脱口而出。
“这是门钥匙,珀尔,它会将你带到准去的地点。”邓布利多却抢先说道。
珀尔感觉自己像是被凡尼莎那种程度的糟糕厨艺的造物噎了一口似的,半天想不出回应的话。当她缓步走到门钥匙前的时候,她这才以一种被人抛弃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邓布利多明显不想对此作出解释。
“哦……”珀尔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来到这里太久,许多故事尾端才展现出来的事情她几乎要忘记了,“你和格林德沃——”
“我还是不见他为好,珀尔。”邓布利多轻声打断她,他疲倦、苍老,像一个平凡的人一样,为自己的苦恼而苦恼,自私的想要躲避一些他不必再承受的事,“哪怕只是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对我和他而言都没什么好处。”
珀尔从没有想过邓布利多的个人生活,她听说过,她也理解,只是她从没有特意的去考虑过这些事情,因为从一开始,邓布利多就站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上俯视着她,让她处处回避。
“我虽然不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想除了你们之外没有人会理解,但我尊重你,教授。”珀尔平静地说,她终于肯将邓布利多的称呼变回到最开始的那种,简单的更加亲近。默然一笑,她将行李缩小,放到背后的背包中,最后平静的深吸一口气,看向邓布利多。
这个睿智的老人和自己终于有了共同点——对爱的渴望与逃避。
“看好凡尼莎。”珀突然轻声道,“不要让她陷入麻烦,她总是爱自找麻烦。”无论怎样,她依旧会想尽办法来照顾凡尼莎·鲍德温,照顾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同伴。
邓布利多点点头,然后递给她一个白色的信封,说:“把这个带给他。”
珀尔立刻接了过去,揣进怀里。
“没有要我带的话么,校长?”珀尔最后问道。
邓布利多轻轻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可能想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面,珀尔这样想着,左手轻轻按了按放着那封信的位置,然后转向门钥匙。
“如果你再见到斯内普,告诉他,如果我们今后能再相见,永远……永远不要相信珀尔·巴蒂斯塔。”她这样说,最后神情坚定地握住那个已经掉漆的老烟斗,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