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白驹回眸（卡卡西BG）》忱三酒

6、chapter 6

　　满岛久枝终于被通知去办理出院手续，白纸黑字清晰地宣告她“刑满释放”。
　　拖着镇静剂过量而飘浮难以控制的身体走出木叶病院的大门，久枝竖起手掌挡在眉下，眯起眼抬头感受久违的照耀在身上的温暖阳光。

　　不知道六代目大人怎么样了。这段时间火影大楼定是忙得不可开交。

　　两天前，久枝听见外面走廊异常热闹，仔细辨听才发现是在为漩涡玖辛奈和猿飞琵琶子发丧。
　　她问前来给她换药的医护，对方告诉她上周九尾暴走，许多暗部当场死亡，玖辛奈与琵琶子大人和另外几位暗部伤得实在是太重，这段时间的治疗没有效果，情况愈来愈差，今天上面下令宣告放弃抢救，让他们走得别太痛苦。现在正在运送遗体到墓地，四代目会亲自主持葬礼。
　　“玖辛奈大人的孩子也没保住。”医护叹息道，“木叶会永远铭记他们的奉献的。”
　　“那九尾呢？”久枝佯装紧张问。
　　“早上公告刚贴出来，说是已经找到适配的新人柱力重新封印，九尾仍然在木叶的掌控之中，让大家不必担心，这样的意外也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混淆人柱力死亡与九尾重新封印的时间，四代目大概是没有十足信心能保全尚在襁褓的鸣人。从前鸣人是人柱力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得满木叶皆知的，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暗部们可干了不少苦力，24小时轮流值班监护，直至这家伙从忍校毕业。
　　久枝一边梳理着记忆中的线索，一边晒着太阳散步似的慢慢走回公寓楼下，抬头打量着这栋老旧的建筑。
　　梦魇般缠绕她多年的废墟、鲜血、哀嚎、哭喊仿佛都在逐渐淡去，木叶还是那个繁华的木叶。

　　久枝在门口破损的花盆下找到钥匙，打开门，脱掉外套随手挂到椅背上，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等待水温上升。
　　热水从头淋到脚，滚烫到似要灼伤皮肤的水温让她不断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历史的洪流滚滚而来，她感觉自己与六代目的努力就像是往洪水中扔石头，无法断水截流。但或许只要让它产生一点偏差，就能走向不同的结局。
　　玖辛奈大人和这么多暗部同僚还是因此而牺牲，但这一次，木叶没有遭受毁灭性打击，那些原本会在这场灾难中死去的木叶居民和忍者们都活了下来……况且，从前木叶只知道九尾为写轮眼操控，见过宇智波带土的都已经全部阵亡，没人知道袭击者的具体情况。
　　是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与宇智波一族想反的心，和木叶高层的权利斗争，共同将一族推至绝路。
　　而现在有四代目和六代目作为第一现场目击人，她相信这一次六代目一定会想办法从中周旋，四代目也不会任由他们将罪名扣在宇智波族头上草草结案。
　　那可是在他面前杀了玖辛奈的凶手。

　　久枝关掉热水吹干头发，对着镜子生疏地将长长的黑发分成两束，扎在耳边。很多年没留过长发，现在竟舍不得剪掉了。久枝打量着镜中自己稚嫩的面孔，和没有任何伤疤以及病痛后遗症的身体。
　　就算她的头发再长一些也毫不碍事。
　　毕竟她现在既不是上忍，更不是每天被六代目使唤到脚不沾地的暗部部长。九尾也好，宇智波带土也罢，还有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云忍战争。都离她太远、太远了。
　　她满岛久枝此时此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忍校学生，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梳头发。

　　太阳西落，路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在黑夜中木叶的道路照亮。
　　夜渐渐深了，火影岩下，木叶最高行政大楼的高层一如往常的灯火通明。

　　“注意你的态度，四代目！”
　　火影办公室内的小会议室里，水户门炎长老地怒斥让正在旁边走神的卡卡西从放空中回神，眯起眼睛在面具的掩盖下毫无心理负担地打了个呵欠。

　　近日连续的大小会议接连不断。
　　四代目宣告要对木叶现有的防护结界、进出管理和警戒政策等全盘重整，各部门在四代目牵头的会议上方案修改了一版又一版。
　　好不容易下了会，卡卡西骨头散架似的跟着四代目回到火影办公室，不出意外的又见到了气势汹汹的两位长老、团藏和一如既往抽着烟草的三代目。他还被水门一同拽进了小会议室，只能眼神示意已经候在办公室内准备跟他交班的另一个暗卫先离开。

　　——水户让老师注意态度。
　　卡卡西面无表情的在记录本上如是写道。

　　“木叶的结界不是能够轻易凭借一己之力就能进入的，并且是在悄无声息完全没有触动禁制的情况下。这还不足以证明祸患就出在木叶内部吗，四代目。”
　　团藏低沉的声线鼓槌一般敲击着水门隐隐作痛的脑神经，他湛蓝的眼眸望向团藏鹰般的双眼，脸上已经没有了一贯的招牌笑容。
　　“整个计划全程由三代目、团藏大人您、以及我，我们三人保密制定，执行人员除琵琶子大人外，其余暗卫、根、医忍甚至不知道任务具体内容和执行地点，由我用飞雷神术将他们从不同通知地点带到任务执行地。连两位长老都不曾知道任务的具体地点。”
　　“与其费大力气全盘清查宇智波一族，不如让两位长老作主审与复审，从我们三人开始查起，如何？团藏大人。”
　　水门言辞恳切，眼神真诚，如同真的在请问志村团藏的建议。

　　三代目将已经快燃烧殆尽的烟斗在桌沿磕了磕，抖散烟草灰，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事发当日宇智波虽全族外出祭祀，但年幼的孩子却还留在家中，连族长富岳的两个小孩都留在村内，他们如果真是举族造反，又怎么会把孩子留下？九尾袭击起来可不会管人是不是姓宇智波。何况水门和卡卡西都亲眼所见犯人只有一个，不能说全族都有嫌疑。”
　　“三代目说得也不无道理。”转寝小春接着三代目的话头继续道，“宇智波族沉寂多年，但实力仍不可小觑，这半个月暗部的监视报告中他们并无异动，警卫队的工作也没有任何差错，暂时不宜施展强硬手段，以免节外生枝。”

　　水门看向对面四人，沉默片刻，道：“敌暗我明，排查的难度很大。况且写轮眼在开眼者死后短时间内移植是可以存活的，三战宇智波族前线牺牲的族人不少，也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团藏闷哼道：“日向族对分家的手段虽强硬，却有效。血迹界限有流落在外的可能性就是个不定时的大祸患。”

　　卡卡西心不在焉地作着会议记录，左眼无法关闭的写轮眼隐隐作痛。
　　原本是怎么样发展的？卡卡西头疼地回想。
　　九尾灾难后，四代目牺牲，暗卫组解散，重编进暗部，他每天睁眼就是执行任务，精疲力尽了倒头就睡，几乎没有任何精力去关心政局。
　　当年木叶失去人柱力的消息不胫而走，云忍边界进犯挑起战争，让本就未从九尾毁灭性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木叶应接不暇，直到与云忍战争结束，才又重提当年之事，对宇智波采取铁腕政策，以警卫队职责需求为由将其整族迁至木叶边缘地带。
　　止水，团藏，富岳，鼬。
　　所有人都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最终鼬只能选择主动送一族走上末路来换取唯一一个宇智波血脉延续的机会。
　　时至今日，他仍然无法想象那晚鼬是怀揣着什么心情拿起的太刀。

　　“防护政策要换，对宇智波一族的监视也不可放松，在未找到袭击者前，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能洗脱嫌疑。”离开前，水户门炎严辞道。
　　团藏随长老们一同起身，低头看向抱臂靠坐在沙发上的水门：“这段时间事务繁多，四代目暗部要是人手不足，根的人可以给你候补。”
　　“那就先谢过团藏大人了。”四代目弯了弯眼睛，未动，“我还有防护结界的问题要和三代目讨论，卡卡西，替我送送各位长老。”
　　“是。”
　　卡卡西收起会议记录起身，拉起兜帽遮盖住过于显眼的银发，一路隐在暗处送三位下了楼，直到目送他们离开直至身影和气息都消失在夜色中后，才拖着步子缓慢踏上楼梯。
　　走回火影办公室门口，刚好碰见四代目在与三代目道别，两人不知道低声在说什么，三代目拍了拍四代目的肩。

　　这结界问题讨论的可真快。卡卡西在面具下暗自挑眉，向出来的三代目颔首行礼。

　　“卡卡西，你也回吧，今天辛苦你了。等会儿是谁值班？”
　　办公室重归寂静，水门瘫坐到办公椅上，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

　　“天目前辈。我已经派忍鹰去通知他了，等他来了我再走。”卡卡西上前帮他按头缓解疼痛。
　　水门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低声道：“卡卡西，还好还有你在，至少你是让我省心的。”
　　“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会在的，老师。”

　　“……卡卡西，你说，我对鸣人是不是太狠心了。”水门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又像是在透过挂钟看着别的什么东西，“只要一天不抓住入侵者，我就一天不敢与鸣人相认。玖辛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吧。”
　　卡卡西放下手，替他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担忧地看向水门：“鸣人情况还不稳定，现在尽量减少任何被外界发觉他就是新一代人柱力的可能性，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相信玖辛奈大人会赞同您的。”卡卡西补充道。

　　卡卡西观察着水门的神情，隐隐担心水门或许会支撑不住。站在水门的立场想一想，这件事的发生实在太过恐怖。
　　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位有控制九尾的能力水平的写轮眼拥有者，同时还要有能窃听或接触到最高机密人柱力生产计划的间谍能力、要精通封印术知道怎么接触玖辛奈身上的九尾封印、要熟知木叶甚至森林深处的地形安排作战计划、要有能虚化身体的怪异忍术……最重要的是，水门一定察觉到了，这个人还熟悉他们两人的战斗方式，在水门和卡卡西联手的情况下也游刃有余。
　　带土的名字还刻在慰灵碑上，他实在无法讲一切都在此时此刻向水门述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水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天可能是太累了，还得靠你反过来安慰我，我这个老师是真的不太称职。”
　　卡卡西看着他道：“累了就早点休息吧，老师。木叶防护封印重编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水门刚想说话，一路赶来交班的天目正从窗外翻进来：“四代目大人。”
　　“嗯。”水门颔首，也没继续说下去，只向卡卡西道，“回吧，卡卡西。”他刚冲卡卡西挥手，又忽然想起来：“差点忘了，这个月忍校的讲座原本安排了鹿代，那家伙今天被我派出去任务了，后天赶不回来——”
　　水门停下话头看他，卡卡西了然点头：“我替他去吧。”
　　他答应得太快，水门却有些不习惯，只当他最近因九尾一事成熟稳重不少，笑道：“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露面，但是你各方面技术、实战都是上忍中的佼佼者，孩子们也崇拜你。你先试试，如果实在不习惯，等鹿代回来了就丢还给他。”
　　“好的，老师。”卡卡西也发觉有些不妥，但他实在难以在面对老师时故作年少时的冷漠模样，只想珍惜现在能和老师相处的每分每秒。
　　卡卡西清了清嗓子，试着找回自己少年时的声线：“我会试试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