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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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对自己睁眼看到的景象并不意外。
被医生唤醒的那一刻，她的视线还没完全聚焦，就已经看到了两个乌漆麻黑的身影在旁边。毫无疑问，火影的暗卫要对她进行审讯。
黑鸦早就对暗部那一套流程倒背如流，她笃定四代目不会为难一个根正苗红的忍校学生，只要她能为自己出现在现场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而黑鸦对此早有谋划——
一个为了在忍校小考里拔尖而悄悄独自训练的积极好学生。
黑鸦在丸子铺和卡卡西对话后，就迅速为自己找好了角色定位，再仓促构思出一个计划：和同学们约着连续几天在森林里进行障碍跑的体能特训，再在事发前鼓动大家休息一下暂停训练，而自己独自继续训练从而进入到森林里。这样她就有了出现在事发现场的合理行为动机。
她太了解六代目了，如果回不去，这个男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让悲剧再次重演。
“既然决定了要休息，那么你为何又出现在森林中？”
病房里，黑鸦窗边坐着两名暗部，其中一人对她的故事质问道。
黑鸦露出羞愧的神色，低下头涨红了脸，小声道：“我……我想拿第一，所以骗了大家，让大家休息自己却跑去独自训练。对不起。我真的太想拿第一了……”
暗部对她的情绪没有丝毫反应，边记录边继续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问：“事发地并不在你们的日常训练范围内，而是在森林腹地。”
“是的……”黑鸦似乎回忆起来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血色渐退，让本在病中的她更显苍白憔悴，“我听到了很大的动静，有一瞬间像是在地震，就朝着那个方向过去看了下——”
“——然后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妖兽……”她坐起来前倾身体，情绪有些激动，像是害怕被大人认为在胡说八道的孩子，“我真的看见了，那一定九尾，肯定是九尾！卡卡西前辈也在那里，正在跟九尾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战斗，后来四代目也来了……我怕的不行，躲在灌木丛里不敢动……”
黑鸦低声道：“卡卡西前辈只比我长几岁，却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我、我太害怕了，不敢过去……最后只敢躲在远处用了个结界术……”
“对、对不起！学校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合格的忍者？罚我留、留级我都认。”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两个暗部对视一眼，审讯中毫无波澜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他们过往的审讯经验里并不包括如何审讯一个被吓坏的哭哭啼啼小屁孩。
好在这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审讯，小孩昏迷期间感知组的同事已经在她的精神记忆中简单探寻了一番，毕竟精神术容易损伤大脑，她也不是高度怀疑对象，暗部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补上感知组未搜寻的记忆细节。
暗部合上记录本，站起来俯视她沉声道：“你所交代的我们已记录在案，对于你的处罚会在决定后通知。告辞。”
随着话音结束，两名暗部消失在黑鸦病床旁。
他们没看到的是，在两人离开之后，这个充满着羞愧、悔意和害怕的小孩抹去了满脸泪水，神色瞬间归于平静。
黑鸦瘫回病床的靠枕上，活动了下因为演戏而紧绷过久的颈部肌肉，感受剧烈跳动心跳慢慢回缓。
她转头看向窗外那些在秋季仍绿意盎然的树木，而后闭上眼，用刚恢复的少的可怜的查克拉探寻自己脑海里的封印咒术。
幸好，完好无损。
记忆中那段她与卡卡西在丸子铺外的那场对话，无人发现。
回想起来，刚才暗部的问话并不深入，这应该代表着那场危机解除了，不然她现在应该是被捆在暗部的刑讯室里，而不是舒服的躺在病床上。
黑鸦缓缓叹出一口气。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样，干脆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
她越是想放空，脑海中那抹火红的发色却越是清晰。
她从前从未见过玖辛奈大人，连她是人柱力这件事也是在晋升暗部高层后才知晓。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大人。
亲眼见到她是如何走向死亡，而自己又是如何的无能为力。
黑鸦唯一能肯定的是，在那一刻她是如此清晰地期盼着六代目能顺利找到这里，期盼着他会改变这一切。
即使这样做代价是他们再也回不去。
火影办公室。
四代目收到了这份报告。
这个份报告来得很迟，小孩昏迷了接近两个周才醒来。查克拉透支对于一个还不懂掌握分寸的忍校学生而言几乎是一件要命的事。
四代目思考着，食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
这个孩子在九尾封印前就昏的不省人事，给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你怎么想？卡卡西。”他把报告推到卡卡西面前。
“下个禁言术，比抹去记忆方便多了，”卡卡西右手插兜，左手食指和无名指捏着纸页一角快速翻阅，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小孩子罢了，没必要太费事费力。”
四代目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术，”话虽这么说，卡卡西的建议却是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就按你说的办吧，你亲自去，我只信的过你。”
“越快越好，今天就去办。务必保证这件事不要传开了，”水门揉了揉太阳穴，“那几个老家伙已经够难缠了，我不希望居民中再有议论声出现。”
“是。”卡卡西颔首。
暗部走后，黑鸦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昏睡，她感到自己一直昏昏沉沉的，猜想大抵是被用了镇静的药物，直到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她才从昏睡中惊醒。
眼睛还没睁开，黑鸦已听到熟悉的声音。
“她怎么样？”卡卡西问。
“药已经停掉了，很快就能醒来。”医生答。
“好。”
门关上，她能感觉到卡卡西应该是在她身旁坐下。黑鸦的意识还没能完全从昏沉中挣脱，能隐约听到声音，却无法动弹，也没有睁眼的力气。
等到视野中终于逐渐有了一丝白光，她才发觉卡卡西不知何时已走到了窗边，风从半开的窗外来，挟着窗帘翻飞，他的身影裹在窗帘后，时隐时现，在黄昏的金红色天光中显得遥远而不真切。
“醒了？”
卡卡西很快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身向她快速打了几个暗部手势：暗处，监视，慎言。
黑鸦点头，坐起来靠着床头，看向他。
和过往的每一次见面都不同，她从未用这样的视角见过如此年少的他，以至于有一瞬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卡卡西……前辈？”黑鸦回过神，终于找回她给自己的定位。
这个称谓讲起来实在有些拗口，在他们相识的十余年中，她一直称他为队长，后来是六代目大人。
卡卡西很快还了她一句更加不适应的称呼：“下午好，满岛久枝。”
念出黑鸦真名带来的不适感，让卡卡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银色发丝下的眼睛弯起来，就像他十几年后常有的表情那样。
再次见到他，她有太多想问的，而此时此刻她只能继续扮演着十岁的自己，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能问，只是做出忐忑不安的模样坐在这里，听卡卡西发落。
而卡卡西带来了一套堪称完美的说辞。
他恩威并施的，夸奖她结界术用的不错，也严辞警告她走入了禁区、见了不该见到的场面，最后再以鼓励收尾——能把书本上刚学到的结界术完整的使用出来，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继续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继承火之意志。
黑鸦——满岛久枝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她真的是十岁的年纪，一定会被这套说法哄的晕头转向了。
什么天赋天才、什么火之意志的，卡卡西大人的六代目生涯是真没白干，那么多次被抓去忍校发表讲话，这种话他肯定是直接信手拈来。
“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但有些措施是必要做的，对吗？”
知道他在做戏，但当真的听到他用如此温和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久枝的心中忽得似往悬崖下坠了一瞬，她唯恐被他看穿心中所想，触电般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下一秒再抬眼时已是怯生生的眼神，放在被子外的手紧张的收握成拳，道：“我明白的卡卡西前辈。”
“好孩子。”
卡卡西再次弯了弯眼睛。
久枝沉默着再次移开视线，收握的手指这次是真的紧捏成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缓慢的调整呼吸。
她仰起头，配合着让卡卡西执笔在自己下颌、脖颈以及后颈写满术式。
久枝见过数次卡卡西的封印术，但那都是用在别人身上。这是她第一次以第一视角见证这个过程。
每一个提笔落下的笔画都比暗部的审讯更加难熬，
“我要开始了。”卡卡西放下笔，双手结印，看向她似有所逃避的眼睛认真的发出预警。
然而预警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这根本不是在有了心理准备就能减少疼痛的范围内。
太痛了。
满岛久枝几乎把牙齿咬碎。
和战斗受伤的疼痛不同，这样的疼痛是直达神经的。
所有的术式在卡卡西结印后的查克拉流转下，迅速向她的口腔和大脑聚集，原本黑色的字迹霎时变成火焰一般地红色，仿佛要将她整个脖颈燃烧殆尽。
在这样炙热的灼烧感中还夹杂着间断刺痛，如电流一般猛烈的在她的经脉中迅速流转。这应该就是着引导术式的卡卡西的查克拉了。久枝想。
卡卡西术式的准确度和速度一如既往，整个过程不过半分钟。
而这漫长的半分钟里，久枝披散在脑后的头发几近被汗水湿透，碎发黏在鬓角，不知何时攥紧在手里的被单也濒临撕破。
她整个人都痛到虚脱，比早上刚从昏迷中醒来时的状态更糟糕。
久枝脱力到倒回病床上，急促地呼吸之间，还试着去回想着那晚的事件，于是刚平息的电流感又如猛兽一般扑来，她想表述，口腔便麻痹，动一动书写的念头，手指亦麻痹。
真是一个完美到恐怖的禁言术。
她确实没有想到，卡卡西大人十四岁的身体素质就能把查克拉控制的如此精准了。
而她十四岁时的时候还在每天嘴硬着宣扬自己更擅长近战，企图以此来掩盖查克拉控制太差无法施展一些精细忍术的问题。
久枝摸了摸脖子上刚才他写下那些术式的地方，有些恍惚道：“我以前……”
“什么？”卡卡西正蹙着眉头观察她的状态，思索着这个术式对十岁小孩的身体而言或许还是太过火了，他明明已经改良了不少，再简略怕是水门会发现异常。
“我十四岁的时候……”她话刚出口，忽地清醒过来，“希望我十四岁的时候，也能像您一样厉害，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忍者，在那样的场合下也能帮得上忙。”
卡卡西：“……”
还有力气演下去，看来是他多虑了，卡卡西半配合半认真道：“一定会的，何况你已经帮的够多了。”
“现在好好休息吧久枝，”卡卡西顿了顿，“或许当成一段久违的假期。”他看向她，心中被愧意填满。
他不清楚黑鸦有没有后悔在那一刻挡在他身前，但对他而言，他很庆幸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还有他的暗部部长在。
两周以来，卡卡西没有一分一秒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悔，他只后悔把她也牵扯其中。
她何其无辜，不应该被他的选择禁锢在这个遥远的时空。
“确实……确实是个不错的假期，”她赞同道。
他一定不记得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些充满血腥味令人窒息的空气、压在身上的倒塌废墟，耳边不断响起的哀嚎哭喊混杂着九尾妖兽的嘶吼。以及那双把她从废墟掩埋下拉出来的双手，黑夜中耀眼的银发，满含愤怒和痛苦的目光。
这些她全都记得。
再也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满岛久枝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回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感到浑身轻松，窗外的木叶一切都繁华而井井有条，没有倒塌的楼房，破碎的街道，遍地的鲜血。
“我不后悔，卡卡西……前辈。我从来都不后悔。”
她轻声到近乎喃喃自语，也不知卡卡西有没有听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