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又逢春》回龙观勒卡雷

5、失眠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袁莺飞觉得自己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林野那通宣告失恋的电话还有他后来发来的照片和消息把袁莺飞彻底搞懵了。他一直以为林野是不可能对恋爱认真的，当然，她理性上知道或许将来总会出现一个人，像莫樱樱那样，使得林野全情投入，久久不能忘怀。但是，事实总是再三证明，林野自从莫樱樱之后就再也没和女孩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又或者，莫樱樱才是特殊的那一个，林野只是自她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样子。玩世不恭的，不会受伤的。
　　也许，袁莺飞只是没想到，这个像莫樱樱那样的人出现的这么快罢了。不，她甚至比莫樱樱还要厉害，林野不是说还想过要和她结婚吗？这在袁莺飞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个人不仅出现得让袁莺飞始料不及，而且还是在她缺席了林野两年生活的时间内，这更让袁莺飞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虽然，自从初中毕业以后，林野和袁莺飞就不在一个学校了，但他们总是以这样那样的方式保持着联系，并且各自在彼此的生活中占据着一定的位置。像过去两年那样的空白，是几乎没有发生过的。
　　袁莺飞根本不知道林野的这位前女友到底是如何和他在一起，又是为什么分了手。以往，她总是大概知晓林野的每一段感情生活，虽然只是在开始和结束时最为浓墨重彩，但袁莺飞都有办法很好地对症下药，安慰林野。这次，她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并且因为这个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
　　她的林野，从他的消瘦程度来看，似乎正经历着人生最痛苦的低谷。
　　想到这里，袁莺飞又为自己看到照片时的心痛怔忪了一下。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又让她害怕。隐隐的，她觉得自己的感情要往某个未知的方向发生偏移。
　　“莺飞！莺飞！你的答案是什么呀？”室友的一阵呼叫打断了袁莺飞的思绪。
　　“啊？什么答案？我跑神了，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今天晚上聚餐时大家讨论，如果你杀了人，有没有一个朋友能让你说出这个秘密？”
　　“当然有啊！”袁莺飞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一定会告诉林野。
　　“哇！男的女的？快交代！”室友们突然起哄起来。
　　袁莺飞没有回答，又被另一个问题追问：“那有没有一个人，你为了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这次，袁莺飞想了想回答说：“没有。”
　　她撒了谎。她知道，自己愿意为林野做很多很多事情。
　　“如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个人，还恰巧是异性，那就说明你们互相喜欢诶！”室友们幸灾乐祸的拿出了杀手锏，大家都叽叽歪歪地笑了起来。
　　可是袁莺飞却呆住了，内心划过一道闪电。她喜欢林野吗？这好像是过去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的事情。林野对于她，一直只是一个好朋友。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林野很烦人，因为她无法丢下他不管，就因为他某年冬天对她那么笑了一下。还有些时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林野没有那么重要，林野曾经丢弃过她，背叛过她，不会像她那样放不下她。所以她讨厌林野。
　　但是，喜欢他？这怎么可能呢？
　　比起这个，林野喜欢自己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他喜欢的女生一向是美丽的，单就这一点袁莺飞就不认为林野会看上自己。虽然，她现在是和初中时不太一样了，但比起林野的那些女朋友们，袁莺飞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道响雷劈了下来，室友们纷纷尖叫，不一会儿就都就进入了睡梦。袁莺飞的心情却越来越糟。她不知道林野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继续和他保持联系多多安慰他？还是等着他自己恢复？袁莺飞拿不定主意，更何况，林野说了一句让袁莺飞又气又慌的话。
　　“如果到了30岁，我没娶，你没嫁，咱俩将就一下算了。”
　　林野是彻底自暴自弃了吗？居然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袁莺飞一点都不想被别人当成将就的对象，尤其是林野。她感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侮辱，可她又忍不住去想，林野在说这句话时该是多么难过。
　　就这么七想八想，袁莺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没有课，她一睁开眼就先去摸自己的手机。林野很晚很晚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莺莺，来看我吧，我在珠海”。
　　袁莺飞就知道林野能够打电话来就不会只以一个电话结束对她的折磨。但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不在北京，而且离自己这么近。
　　今天是周五，如果过去倒是可以待一个周末。想到这儿，袁莺飞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呆了。她怎么没有任何挣扎就决定要去了？是的，她没办法骗自己，此时此刻，知道林野离自己这样近对她而言是一种抚慰。她终于可以放下种种疑问和不安，亲眼确认他的状态。她恨不得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袁莺飞虽然是天秤座，遇事容易摇摆不定，可一旦决定了就说一不二。她简单整理了一些东西，和室友说去珠海找同学过周末，就奔赴车站了。
　　她到广州上大学已经是第三年了，可是这还是第一次去珠海，虽然，她从小就知道那是林野的家，是林野从小长大的地方。林野不在，她没有去那儿的理由。
　　可是，林野现在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痛，她就没有理由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