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小宫女》安子瑜

41、行尸走肉

　　望着身后一边追赶，一边掉腐肉的行尸，玲珑胃部翻腾，差点将刚吃不久的晚餐吐出来。更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原路返回，却没有遇到殿后的廖超、小蓉，死气笼罩着万物。

　　“咱们是不是陷入什么阵法里了？”四周阴森诡异的氛围让玲珑有此疑问。

　　“应该是，咱们一直在转圈。”扛着一姑娘狂奔两公里，饶是司徒仲也有些承受不住，而身后的行尸们却不知疲倦，依旧紧追不舍。

　　“也许只有消灭他们才能从这里离开。”不然只能死在逃跑的路上。想通这个道理，司徒仲果断改变策略，他先将玲珑置于安全位置，随后调整呼吸，飞身迎战行尸。他招式大开大合，力图在最短时间击倒诸多傀儡。行尸们虽不是他一合之敌，却也极为缠人，他们没有痛觉，活力无限，即便斩断双腿，依然可以利用双臂爬行，抓到活人立刻开始撕咬血肉，似乎只有将其剁成人棍才能阻止他们前进。

　　一个、两个、三个……一群、两群、三群……不断增员的行尸挤占着司徒仲的施展空间，但他没有丝毫退后。

　　坚持一刻钟，司徒仲腿部不甚被行尸咬中，虽然及时解决，但其移动速度明显变慢，右腿也开始不听使唤。

　　“陛下，咱们还是继续逃跑吧，别硬抗，说不定廖超他们正在想办法破阵。”怕司徒仲被困住，玲珑担心之余连忙劝谏。

　　“你先走，朕随后跟上!”司徒仲命令。

　　可玲珑又怎么能留司徒仲一人，尤其他身上有伤，若不幸被尸群缠住，连帮忙的人都没有。

　　“我们一起跑，快过来，一起！！”她扯着嗓子呼喊，可司徒仲就是不回头，或者说，他行动越发迟钝，已没有精力回头言语。他的武力值在不断下降，导致更多行尸蜂拥而上，一处伤口，又一处伤口，附加麻痹效果让司徒仲情况看起来万分紧急。

　　此时，玲珑急了，她知道再拖下去司徒仲必死无疑。

　　顾不得恶心危险，从长靴中抽出一把隐藏小匕首，玲珑找准时间冲入战团，一刀割掉某行尸头颅。行尸身体倒下，头颅却如蚂蟥般牢牢吸附在羲皇后腰上。玲珑心焦，一把抓住头颅，食指中指直直扣进了眼眶中，随即暴力将人头扯下，狠狠扔向远方。做完这一切，她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原来在生死关头，人的潜力如此巨大，一切都能克服。

　　玲珑挥动匕首，再三为行尸分尸，有效缓解了司徒仲一方压力，她还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住渐渐僵硬的司徒仲虎躯。

　　“向后退，左后方有棵巨树，咱们上树看看是否能够僵持一段时间。”司徒仲在玲珑耳边低语。玲珑闻声应是。

　　两人互为依靠，艰难向后退去。

　　找到出路，玲珑精神略微松懈，转眼间就被行尸抓破了手臂，作为回及，她也不甘示弱，剁下了对方手臂。

　　右手的灵活性会不会受影响？换左手持刀？脑海中飞速掠过两个问题，随后不及细想，只能凭借本能，疯狂挥动匕首，解决蜂拥而上的形势。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她强烈运动后手臂竟无甚反应。羲皇说会麻痹，会中尸毒根本不存在，她依旧反应灵活。再仔细观察，方才抓伤她的行尸明明只缺少一只手臂，却像失去动力的废铁盒般宕机在原地。

　　莫非，她的血能够克制行尸？

　　为证实自己猜测，玲珑将匕首在自己被鲜血浸湿的衣物上反复擦拭，随即向行尸挥去。这时，奇迹出现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凡被玲珑匕首划到的尸体身上均会升腾起黑色烟雾，若隐若现，若有似无，随后行尸身体里仅有的一丝活力被瞬间抽干，彻底变成一堆烂泥。

　　“我是特别的，原来关道长没有骗我，我的血能够克制妖邪。”与司徒仲兴奋献宝的一刻，玲珑脑海中莫名闪过黑狗血、黑驴蹄子等物，她的与众不同，似乎别出心裁啊！(┬＿┬)~

　　“涂在手掌上击中他们才会彻底消灭他们。”由于伤口太小，玲珑自己使劲挤压，迫使伤口流出更多鲜血。

　　慌乱中，司徒仲淡淡瞥了眼玲珑伤口，加快清理行尸行动。以他的意志力和身手，即便被半身麻痹，只要有绝对杀伤性武器，对付行尸依然是小菜一碟。

　　找到应对之策，两人反倒不急着上树，因为他们转身上树必然会把脆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两人依靠大树，不断攻击其余三方袭来的攻击。一场持久战后，行尸渐渐减少，最后站立者全无，浓密的树林中，血月高挂，尸体遍地，仿佛演奏一曲悲歌。

　　“您怎么样了？”凉风吹过，血战到底的司徒仲突然跪伏在地。玲珑紧张地连忙询问。

　　“下肢麻木，左臂感受不到知觉。”司徒仲僵硬着身体回复，战斗期间，他运用内力才勉强压下尸毒，战后一松懈，毒素顺着血液飞速蔓延。

　　“那怎么办？解药？糯米？还是符箓？”玲珑一口气吐出数个答案，又一一否决，他们现在哪有这些东西。要不然试试自己的鲜血？如是想着，玲珑拿起匕首在伤口处比比划划，最后放下。一是嫌弃匕首刚砍过行尸，怕细菌感染，二是伤口已经自动止血，不能总逮到一个地方祸祸。沉吟半晌，她拔下发间最后一根簪子，毫不迟疑刺向手肘内侧，并尽可能地或开一道长口，深红色液体抑制不住地流出。

　　“快快，涂在伤口上。”她一边小心翼翼控制出血量，一边拉扯司徒仲衣物找寻伤口。

　　“你在干什么！”剑眉紧皱，目染凶光，司徒仲咬牙切齿喝道。

　　“为你解毒啊。怎么样？手臂有没有感觉？或者应该口服？”说着她还将自己手臂递向羲皇嘴边。

　　头部不断后缩躲开，司徒仲用仅存的力量控制住玲珑身体，左手残影般点向出血位置，嘶哑道：“你知不知道，失血过多也会死人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只鬼，还想救谁。”

　　“我没关系的。”玲珑无力道：“咱们还得保存实力，走出这片树林，我没多大用处，只会拖累你，现在能帮到您，我真的很开心。”

　　“别胡说，怎么会没用，你可是我的护身符，今天因为有你才能消灭行尸。”哄孩子般拍拍她小脑袋，狼狈的司徒仲给与安慰。

　　“是吗？听您这么说，还挺有成就感的。”疲累地依靠在他身边，玲珑喃喃自语。寂静了片刻，她突然想起初衷。“那您还是承认我的血有用喽，那咱们再试试，我将流出的血涂抹在伤口上，看究竟能否起到作用，至少不能白流这么多嘛~”

　　两人拉扯着，窸窣讨论着，最后也不知是司徒仲占据上风，还是钟玲珑取得最终胜利，总之，两人疲累地瘫倒在地进入梦乡，在一堆残肢腐尸当中尽情酣睡。

　　…………

　　天亮了，人面鬼蝠、行尸走肉、廖超、小蓉通通不见，巨树下只有相依而眠的司徒仲和玲珑二人。

　　也许玲珑的血液对解毒真有效果，醒来的羲皇四肢活动自如，连此前伤口发炎，高烧不退的病症都消弭无踪。

　　“不能再等下去了，廖超、小蓉也会机动行事，咱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太平教开坛做法，必然获悉咱们位置，鬼魅之物不管用，接下来便要真人上场了，说不定此时已经离此不远。”司徒仲分析道。

　　“好，相信寻遍不着，他们自会去长焦汇合。”玲珑同意，果断起身准备启程，可惜比起常年习武、身强体壮的司徒仲，她只是温和里的花骨朵，一番逃命奔波加之失血过多，让她的身体无力支撑前行。

　　“你失血过多，我搀扶着你走。”司徒仲舍了朕的称呼，与玲珑你我相称，玲珑虚弱非常，倒没有在意称呼上的变化。

　　毫不矫情，玲珑接受司徒仲帮忙，两人蹒跚踉跄，翻山而行。

　　离长焦越来越近，两人步伐更加迫切，眼瞅城郭近在眼前，一阵箭雨却从背后袭来，展开无差别攻击。幸而司徒仲常年征战沙场，危机感敏锐，一个纵身天梯，携玲珑飞身冲天，避开箭雨。空中俯视，可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尖刀从山林中飞速袭来。刀身反射寒光，让玲珑几乎睁不开眼睛。

　　两人落地，黑衣人瞬息而至。司徒仲一手保护玲珑，一手应敌。由于没有武器，被包围的羲皇吃亏不少，玲珑见帮不上忙，利落抽出匕首抵出。

　　利器入手，司徒仲像有了爪牙的猛虎，虎入羊群，呼啦啦撕开一条裂缝，带着玲珑奔逃。

　　一道冷箭袭来，瞬间穿透他左肩，他踉跄两步继续前行。可就是这片刻耽误，黑衣人又如豺狼般围拢而上，你一爪，我一嘴，凶残嗜血，不忍直视。

　　随着司徒仲伤口不断增加，玲珑再三要求他放弃自己。凭羲皇的武功，不带人完全可以突围成功，明明长焦县近在咫尺。

　　“闭嘴！”终于，玲珑的聒噪让司徒仲忍无可忍。

　　可惜，玲珑依旧在喋喋不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你先回城再找人救我啊”

　　“难道真叫我跟你一起陪葬吗。”

　　“司徒仲，你是不是耳聋。”

　　最后关头，玲珑终于忍不住发飙了，“逞什么英雄，就是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舍了便舍了，拿出你的杀伐果决,你的英雄盖世!”玲珑以为对于司徒仲，如今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他可以像往常一样，轻易做出取舍，可事实恰恰相反，生死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坚持与她共同前行。

　　“闭嘴、闭嘴、我叫你闭嘴！”蓬头乱发,仿若地狱厉鬼现世,此时此刻的司徒仲比玲珑更急躁,他不想听任何言语,只想带着怀中小女人顺利脱险,这一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衡量,没有斟酌,更没有挣扎与取舍,只有战斗到底这唯一信念。